屁蛋兒晚上做夢都是笑著的。
早上被唐仁君告知，這一塊錢任由他自己保管後，屁蛋兒更是笑得眼眯成一條縫了。
“謝謝爹，謝謝娘！我一定好好念書，獎狀拿回來貼滿堂屋的整麵牆！”
屁蛋兒大聲畫餅。
許春梅欣然吃餅，“屁蛋兒一定可以的。”
屁蛋兒大力點頭，表示自己畫的餅是絕對能成功的。
等吃了早飯做了數學題，拿上毽子去找長生他們玩的時候，屁蛋兒沒主動提紅包的事兒。
即便後來大石頭想起來了，拉著他問的時候，屁蛋兒也隻是道，“和你們差不多的。”
今天他們家要在許家吃飯，算是過來拜年。
唐仁君提著一條臘五花，還有五斤棒子麵，許春梅則是提了一瓶酒還有一把葉子煙。
這過年禮算是比較重的了。
“你們家剛修了房子，咋還這麼大手大腳呢？”
許母跺腳教訓女兒女婿。
“一年也送不了幾次，算不得大手大腳。”
唐仁君笑著把東西塞到嶽父手裡。
許父嘿嘿笑著，“葉子煙和酒可真是送到我們幾個大老爺們心裡咯。”
“你看，爹多高興呀，”許春梅抿嘴一笑，抱住許母的手臂，“我們要是手裡沒錢，也不會這麼大手大腳的，娘，你就放心吧。”
許母知道女婿找草藥賣了一些錢，但是修了房子後具體還剩下多少她並沒有問過女兒。
此時聽女兒這麼說，她也不再抓住不放，把東西放好後，拉著他們去夥房取暖說話。
中午自然是熱鬨豐盛的一頓飯。
下午唐仁君夫婦就回家去了。
屁蛋兒留下繼續和小夥伴們玩耍。
但是沒玩多久，大石頭、小石頭還有翠花就換衣服準備去他們姥姥家拜年。
而長生的姑姑也過來拜年了，他得照看姑姑家的小孩子。
那是一個兩歲多，走路搖搖晃晃，鼻涕多得很的一個小男孩。
屁蛋兒一瞬都沒想，直接回家了。
他不想帶這種小娃子。
毽子都沒留下，就怕被小娃子的鼻子糊上。
隔壁鐵蛋兒也不在家，屁蛋兒覺得有點寂寞。
他走進爹娘的房間，把紅包拿出來，將裡麵的錢來回數了幾遍後，便跑回自己還沒睡過的房間，開始找地方藏錢。
唐仁君路過他房門口時候，看到他撅著屁股半個身子趴在床底，不知道在乾什麼。
“這小屁孩。”
唐仁君搖了搖頭，沒去打攪他，而是抱著東西去找許春梅。
許春梅正在改扣子，唐仁君自打常上山采藥，整天爬上跑下的，身體也跑得越來越強壯，胸肌和腹肌都出來了。
這衣服自然就有些扣不上，所以許春梅在改他的春裝。
“春梅。”
唐仁君把東西放下後，走到她的身旁坐下。
“嗯？”
許春梅應了一聲。
“爹上午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記得，”許春梅一下就明白丈夫的意思了，她暫時放下手裡的事兒，抬起頭看過去。
“你有意向？”
“嗯，”唐仁君點頭，“我腦子還算好使，認藥也認得七七八八，理論知識我也可以學，雖然比不上太專業的大夫，但做個鄉大夫，應該是綽綽有餘的。”
許父上午跟他們說，他們生產隊想培養一個鄉大夫出來。
畢竟有些老人年紀大了，身體不舒服的時候，又不想麻煩小輩帶著去衛生所看，這越忍身體越難受。
幾個相鄰的生產隊，就他們生產隊沒有鄉大夫，實在是不像樣子，所以許父和隊長商量後，決定對上出錢培養一個鄉大夫出來。
目前展露出醫學方麵天賦的，就隻有采草藥去賣的唐仁君。
他們倒是想送一個小少年去衛生所當學徒，可那得多少年才能學出來啊。
唐仁君有文化在身上，又對草藥這麼熟悉了，這要是送去衛生所學習，那怎麼也比小少年學得快。
所以許父的意思，如果唐仁君願意，就接下這個名額，去衛生所學習。
唐仁君確實心動，高考恢複考大學確實是個機會，但他已經有妻有子。
去上大學，家裡就完全要靠許春梅一個人扛著。
即便他上大學有補貼，可那補貼也隻夠他一個人在城裡吃喝，許春梅和屁蛋兒怎麼辦？
帶著他們去城裡也不行，因為這個年代在城裡需要有戶口才能有糧食關係，沒有糧食，那就得唐仁君把自己的糧食拿出來，三個人吃一份糧，那肯定是吃不飽的。
何況屁蛋兒一天比一天大，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可不是白說的。
所以唐仁君仔細想了想後，還是決定放棄考大學。
他決定學醫，鄉大夫雖然沒有編製，但在這個年代，慢慢練起來，等鄉村醫學係統完整的時候，他就有機會成為正式編製的大夫，退休金什麼的也有。
更主要的是，這個年代的大夫其實很吃香，足夠他養家。
“我支持你，”許春梅溫柔地看著他，“家裡還有餘錢，你就是幾年不找草藥賣，全心全意學習也足夠我們一家三口生活的。”
唐仁君聞言一笑，伸出手整理了一下她額前的碎發，“我就算是在衛生所學習，也不會忘記找草藥的，找草藥也是一種學習。”
屁蛋兒藏好錢出來，就看到自己的爹娘黏糊糊地靠在一起說話。
他咿了一聲，拿著毽子去堂屋門口自己踢著玩去了。
確定好後，唐仁君就去找了許父，許父帶著他去找隊長。
隊長自然高興有人願意成為鄉大夫，他跟唐仁君道，“到底能不能成，還要看衛生所的大夫。”
畢竟老師也是要選徒弟的，要是沒這個天分，人家也不願意收。
“這是當然。”
唐仁君點頭。
初五，唐仁君跟著隊長來到公社衛生所，接待他們的是衛生所的王大夫，也是這裡的領頭人。
得知他們生產隊要送唐仁君過來做學徒後，王大夫起身拿了一本書給唐仁君。
“這裡麵是基礎人體脈絡圖，十天後，你過來我考你，過了你第二天開始就過來，沒過那你們最好另外挑人。”
隊長看向唐仁君，唐仁君二話沒說就收下了書。
回到家後，唐仁君把那本書放在桌上，對眼巴巴看著自己的母子二人說明考核內容。
許春梅給他打氣，“你一定可以的！”
屁蛋兒則是翻看了一下那本有些厚的書，然後滿臉同情又懷疑地看著他，“爹啊，你真的行嗎？”
唐仁君磨牙，一拳頭落在滿臉懷疑的屁蛋兒腦袋上。
“不準說你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