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工回家的路上，屁蛋兒就忍不住了，拉著唐仁君的手一個勁兒地追問。

“爹，我真能去讀書了？”

“嗯，鑒於你這幾個月都比較聽話，不管是我，還是你娘安排的事，你都完成得很好。”

唐仁君笑道。

“所以我們決定送你去上學，希望你在學校能學到更多的知識，還有為人做事的道理。”

屁蛋兒歡呼！

屁蛋兒鬆開他爹的手在前麵蹦蹦跳跳。

“上學了！上學咯！我要去上學啦！”

屁蛋兒一路蹦躂回家。

許春梅比他們早下工，這會兒已經把飯蒸好，在炒菜了。

屁蛋兒洗了手跑進去幫忙打下手，唐仁君舀水洗臉擦手的時候，就聽到灶房傳來屁蛋兒充滿歡樂的小奶音。

“娘，我要去上學了！”

“娘，我一定好好學！”

“娘，我一定比長生念書厲害！”

“娘，我會拿回比爹還要多的獎狀！”

對於兒子的各種保證，許春梅都笑著說好。

吃飯的時候，屁蛋兒還在激動，“娘，我要去上學了，是不是要搞個書包呢？”

“早就給你準備好了，”許春梅笑得不行，“你爹不是拿了很多碎布回來嗎？娘挑選了幾塊好看的給你縫了小書包，吃了飯，你去試試。”

“好哦！謝謝娘！娘真好！”

屁蛋兒快樂得不得了。

“咳咳。”

唐仁君輕咳一聲。

屁蛋兒扭頭去誇他，“爹也好！謝謝爹帶回來的碎布，謝謝爹願意送我去上學！”

“這還差不多，好好學習，”唐仁君笑了。

許春梅縫製出來的碎布書包很合屁蛋兒的心意，他特彆喜歡，在院子裡背著書包跑來跑去。

後來怕書包被人拿錯了，或者是拿走了。

他還央求著許春梅，在書包的內裡繡上他的名字。

“名字太難了，不如就繡個蛋，”唐仁君建議道，“屁蛋兒嘛，一看就知道是誰的了。”

屁蛋兒立馬點頭，“那就繡蛋，繡兩個，一百分的意思。”

他常聽到長生考試前就會吃兩個雞蛋呢。

“行，”許春梅就沒有不答應的。

到了報名那天，在屁蛋兒期待的眼神下，唐仁君帶著他去報名。

路上遇到長生一行人，屁蛋兒看了看他們身後。

沒家長，就長生他們自己。

“你們爹都不帶你們報名嗎？”

屁蛋兒有些小驕傲地問道。

長生脾氣很好，“除了一年級報名我爹帶我去了，後麵報名都是我自己去的。”

“我也是。”

“我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大人帶我們去。”

“屁蛋兒剛讀書，第一次家長肯定是要跟著去的，下學期開始你就跟我們一起去報名吧。”

小哥哥們的話讓屁蛋兒一愣。

“要不爹，你回去吧，我自己去報名。”

屁蛋兒看向唐仁君。

唐仁君木著一張臉看過去，“閉嘴。”

因為知道他要送孩子去報名，所以原本送孩子們去學校的老人就沒跟著一道來。

屁蛋兒被爹拒絕了後，歎了口氣，小手一攤，一臉無奈地看向長生他們，“我爹就是太黏我了，沒辦法啊。”

長生等人：......

到了學校後，屁蛋兒老老實實跟在唐仁君身後，報名，交學費，然後跟著自己的班主任去教室。

唐仁君在操場等他。

等屁蛋兒領到書，背著小書包出來的時候，唐仁君衝他招手。

“爹！我們的書全是舊書，隻有本子是新的嘞。”

屁蛋兒有點不解。

“教材不夠用，等以後教材夠了，我們屁蛋兒的書就是新的了，不過現在你也要好好保管，等你上二年級的時候，就要把書還回去。”

“老師也是這麼說的。”

屁蛋兒點頭，表示自己會好好珍惜書本。

在學校門口等長生他們報名出來的時候，屁蛋兒又問唐仁君。

“爹，我發現來念書的男孩子好多啊，我們生產隊今天來報名的全是男娃，我們班上隻有一個女娃，聽我同桌說她是鎮上的。”

屁蛋兒有些不解，“為什麼女孩子這麼少？她們不喜歡讀書嗎？”

“不是她們不喜歡讀書，是很多家庭重男輕女，不願意拿錢讓女兒讀書，這裡麵還有個重要因素，那就是窮。”

太窮了。

“大石頭他們沒來讀書，就是因為窮嗎？”

屁蛋兒抿了抿唇問。

“你姥爺去年不是摔斷了腿嗎？花了很多錢，所以大石頭他們可能要明年才能去念書。”

唐仁君蹲下身低聲跟他說道。

屁蛋兒看著他的眼睛，想說我們借錢給大石頭他們讀書吧，和他一起讀書，把翠花也帶上。

可很快又反應過來，翠花年紀不夠，另外，他們家也挺窮的。

“爹啊。”

屁蛋兒伸出小手，一臉慎重地拍了拍唐仁君的肩膀。

“乾什麼？”

唐仁君總覺得這小娃子沒憋好屁。

“你要努力啊，”屁蛋兒一臉“你不爭氣”的表情，“我們家太窮了，養我一個都費勁，你們還想生老二呢？先把家裡漏雨的草房推了蓋結實點的土牆房吧。”

唐仁君：......

他狠狠揉了揉屁蛋兒毛茸茸的腦袋，“要你說！你好好念你的書！”

“惱羞成怒。”

屁蛋兒嘖了一聲，把學到腦子裡的成語拿出來說他爹。

然後得到更大力地揉揉。

等長生他們出來的時候，屁蛋兒已經是雞窩頭了。

“有誰要去剪頭發的？”

唐仁君若無其事地收回手，問長生他們。

“我。”

“叔，還有我。”

“我娘也給我交代了，讓我把頭發剪了。”

屁蛋兒今天也要剪頭發。

於是唐仁君就帶著一群小子去公社剃頭匠那邊剪頭發。

等剪好頭，唐仁君去買了條三斤多的鯉魚，跟著孩子們往生產隊走。

回到家還不到中午，唐仁君把魚弄乾淨，做了酸菜魚。

許春梅一到家就聞到酸菜魚的味道。

“不是買肉嗎？”

“去的時候沒什麼好肉了，所以就買了魚，”唐仁君解釋。

“爹做的魚也很好吃的，和肉差不多，”屁蛋兒很捧場，“娘，快洗手吃飯咯！”

“好。”

許春梅應著。

一家人坐在堂屋吃飯。

屁蛋兒嘰嘰喳喳說起自己的班級，有幾個眼熟的，自己的同桌怎麼樣，老師又是怎麼凶的。

然後說明天開始就跟長生他們一起上下學。

“三爺爺接送我們，等高年級的哥哥塊頭大起來後，就不用三爺爺接送了。”

屁蛋兒吃著唐仁君剔了刺的魚肉，雙眼亮晶晶地說道。

“那你要緊跟著他們哦，不然一個人走，很容易遇到怪叔叔。”

許春梅叮囑他要跟著大部隊。

“你長得好看，身子骨也不錯，是個當童養夫的料子，”唐仁君在一旁恐嚇道。

屁蛋兒瞪眼，“我才不要當童養夫！我一定會跟著三爺爺不會亂跑的！”

第二天一早，屁蛋兒就被唐仁君從被窩裡提起來，催著他趕緊洗漱吃早飯，然後去找長生跟大部隊集合去學校上學。

隻有長生離他最近了。

屁蛋兒背上小書包，“我去上學咯。”

“要好好學習，回來我可是要考你的。”

唐仁君把人送出院門。

“知道了。”

看著小路上往前走的小身影，唐仁君忽然有點舍不得，“嘖，還是不懂事的時候好玩兒。”

“孩子是拿給你玩的？”

梳頭發的許春梅聞言轉過身瞪了他一眼。

唐仁君嘿嘿笑。

“我們好像忘記什麼了。”

許春梅梳好頭坐下來吃飯時，總覺得哪裡不對。

唐仁君盯著麵前的早飯，“好像是忘記了什麼。”

一直到中午二人回家做好飯，坐下來吃飯的時候，許春梅和唐仁君對視一眼，紛紛驚呼一聲。

“想起來了！忘記給屁蛋兒帶飯菜了！”

“哎喲，鐵飯盒都買好了！結果早上沒想起來！這小子中午得餓肚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