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訣彆
監護室內，昏暗的燈光映照著顧笙蒼白崎嶇而憔悴的麵龐。她靜靜地躺在病床上，雙眸中閃爍淚花對著身旁搖籃裡那個剛出生的小生命。戴青穿著隔離衣坐在床邊，雙手緊握顧笙的手，眼中滿是憂慮與不舍。
顧笙輕輕地撫摸著戴青的手背，嘴角勉強扯出一絲微笑，聲音微弱地問道：“你……想好孩子的名字了嗎？”
戴青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內心的悲痛，輕聲回答：“嗯，我想好了。就叫他戴笙吧，取自你的名字希望他能像笙歌一樣，給這個世界帶來歡樂和美好。”
顧笙聽後，眼中閃過一絲亮光，她微笑著點了點頭，似乎對這個名字頗為滿意。然而，就在這時，她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一口鮮血從嘴角溢出，染紅了枕巾。
戴青驚恐地大喊起來：“醫生！護士！快來啊！”
醫生和護士聞聲迅速衝進病房，他們緊張地檢查著女主的病情。戴青焦急地站在一旁，雙手緊握成拳，心中充滿了無助和恐懼。
醫生沉重地搖了搖頭，對戴青說道：“她的病情已經惡化到無法挽回的地步了。為了生下這個孩子，她的身體已經承受了太多的痛苦和折磨。腫瘤已經遍布全身，我們……已經儘力了，做好心理準備吧。”
戴青聽完醫生的話，心中一陣劇痛。他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無法接受即將失去心愛之人的痛苦。他頹廢地癱軟在地上，雙手捂住臉頰，淚水順著指縫間悄然滑落。
戴笙轉到了嬰幼兒監護室，顧笙身上插滿了各種續命的管道。
這時，得到消息的高飛衝進醫院來到戴青的麵前，他憤怒地錘了男主一拳，大聲吼道：“你振作點！她還沒死呢！你不能就這樣放棄！你要為了孩子，為了她，堅強地活下去！”
戴青五官麻木好似沒有聽到高飛的話，高飛又是一拳。
男主被疼痛驚醒，他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淚花。他深吸一口氣，抹去臉上的淚水，站起身來。他走到監護室門口前，緊緊盯著裡邊躺著的顧笙，輕聲說道：“我會堅強的，為了孩子，也為了她。我會好好照顧大家的。”
高飛掏出一張紙巾擦了擦眼淚，兩個大男人就這樣坐在監護室的門口，沉默不語。
突然一群人推著去世的家人經過，戴青抬了抬眼，輕聲地問高飛：“秦大哥走的時候說過顧笙什麼沒有？”
高飛被戴青的話震了一下：“他走的很安詳，沒有說一句話。”
戴青的淚水再次湧上眼眶。他知道，他和顧笙也許會這樣最後告彆。他心中充滿了無儘的悲痛和不舍，但他也明白，他必須堅強地麵對這一切。
“我先去看看孩子。”戴青起身在走廊抽了一顆煙，經過的醫生和護士訓斥了他抽煙，也在一旁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病房內的氣氛沉重而壓抑，隻有搖籃裡的小生命還在安靜地睡著。他似乎還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殘酷和無情，也不知道他的母親即將離開她。
過了一周，顧笙病情惡化。
“簽個字吧。”醫生皺著眉頭遞給戴青一張通知單。
“能不能讓她走得不要太痛苦。”
“我們儘量吧。”
戴青抱著孩子出現在了顧笙的身邊。
顧笙才發覺剛才是暈了過去，睜開眼眼前又是白花花的一片，過了很久才能緩緩適應光線。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不知道是黑夜還是白天，總感覺腦袋像錘了一下很疼，身上紮滿了各種輸液管，手也被固定起來。顧笙想起身，但是怎麼也使不上勁，想抬抬胳膊，摸摸肚子，依舊是毫無力氣的樣子，沒有太多的知覺。似乎有一瞬間覺得，感覺到她的靈魂出竅了。漂浮在半空中，一點重量都沒有。像是有什麼東西，從身體裡緩慢流逝，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抓不住，攥不牢。
她感覺喉嚨含著刀子，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隱約聽到幾聲儀器滴滴答答地真吵啊。可惜真的動不了，隻能轉轉眼珠四處看著。
不一會看著戴青抱著孩子進來了，顫抖地抱著她。
“顧笙，你醒了！”聽到戴青的聲音，酸澀的情緒在胸腔中翻湧，又很委屈淚水控製不住順著眼角流入枕頭中。
顧笙隻覺得胸口悶“戴青。”
“我在。”
顧笙用力抬手終於摸到了他的臉，原本年輕的臉爬滿了亂糟糟的胡須。
“真紮手。”
“嗯。”戴青淚如雨下。
顧笙努力擠出微笑心頭是從未有過的懼怕和倉惶冰涼的手掌被他緊緊握著。
戴青的眼眸靜靜的看著顧笙，顧笙也望著他，顧笙看著他那雙充滿少年氣的黑眸此時充滿苦澀。
“我是不是不行了。”顧笙感覺到戴青的身體猛烈地顫抖起來，震得她心口劇痛。
他否認的搖了搖頭。
顧笙連呼吸都費力，知道她已經油儘燈，剛才說的話牽扯的她猛烈的咳嗽起來，看著戴青微笑著說：“我是不是做了一場夢愛上了秦偉的替身。”
戴青眼淚啪的落在顧笙的臉上，溫熱的淚滴劃過她蠟黃無色的臉上，嘴唇顫抖地說：“不是，你愛上的不是替身。”
顧笙看了一眼身旁熟睡的戴笙，說：“躺在你懷裡挺不好的。”
她的手一垂，不知道從哪裡冒出的機器報警聲，戴青身邊再也沒有一個叫顧笙的女人了。
戴青雙目卻漸漸暗淡他抱著懷裡還溫熱的身體，輕輕貼著她的臉頰，像是愛不釋手的寶物。
醫生護士走上前來，輕聲喚道：“患者家屬，之前顧笙簽署了遺體捐贈書請節哀順變。”
戴青不言不語死死抱著顧笙就是不撒手，一旁的戴笙好像知道她再也沒有媽媽，哭了起來。
......
五年三個月後，萬事順變。
戴青提著東西去了秦偉的墓地，戴青拆了一瓶酒放在墓碑前。
他凝視著墓碑上刻著的名字，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心情。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聲音帶著幾分沙啞和沉重“顧笙挺愛你的，我都很羨慕，要不是患癌我會和她走一輩子的，世事無常啊秦大哥，顧笙下去找你了，你可要照顧好她，她害怕高。”
他頓了頓，仿佛是在努力平複內心的情緒，點了一顆煙。接著，他繼續說道：“你留給她的那些信我都看了，我之前第一次在我姐公司與她見麵是不是她設計好的，可我查到你和她的過去才知道她一路走過來挺不容易的，我一個人坐在樓下的喝著咖啡接孩子上下學的時候我就再想，我早點遇見她多好啊。我隻是長的像不是內核像，她最後還想讓我不難過說愛上的是你的替身，我和她在一起那麼久了我能不知道嘛。”
戴青眼眶漸漸濕潤，他低下頭，用手輕輕撫摸著墓碑上的名字。他仿佛能感受到顧笙認識他之前的樣子，仿佛能聽到她在耳邊輕聲細語和秦偉說話。
“我會努力讓自己過好。我也會照顧好我和顧笙的孩子，讓她健康快樂地成長。你放心吧，我會一直記得你，一直給你掃墓的。”
戴青說完，站起身來，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他轉身離去，留下了一座孤獨的墓碑和一片寂靜的墓地。他知道，顧笙已經永遠地離開了他，而生活還要繼續。
顧笙走後戴青的眼眸中總是帶著一抹深沉的哀傷，仿佛藏著無儘的思念和痛苦。他獨自撫養著年幼的孩子，一邊努力工作，一邊儘力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戴琴為了能夠照顧戴笙，讓戴青和戴笙住在她的家，果果像個姐姐一樣照顧戴笙。
夜深人靜時，戴青總會獨自坐在窗前，望著星空發呆。他會想起曾經和女人在一起的點點滴滴，身後伸出一張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回頭看著張寶利說：“姐夫。”
“這是第五年了。”
“嗯，第五年了。”
“戴笙大了也該找個媽媽了。”
戴青現在都記得她那時的笑。他抬起頭，黯然歎息了一聲睫毛上不知何時沾上了水珠。
一條四年的長河，一旦有了執念，永遠撕不開那條阻擋進出的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