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陵川郡,荀家。
荀十二郎最近心情挺壞,打從他家兄長跟穀太監養女的婚事被解除後,荀氏二房的氣氛就變了樣。他父親不開心,二房上下,人人避諱。
“十二郎君。”荀十二郎身邊的下人稟話,道:“您讓查的,全查清楚。您請過目。”
荀十二郎對於穀太監換女婿一事,他不在意,還有一些竊喜。但是嘛,荀十二郎對於敢打臉荀家的東方暻更在意。
於是關於東方暻是何許人?有什麼樣的家世背景?荀十二郎背著父親就暗戳戳的查訪起來。
做為郡望之族的嫡二房嫡次子,荀十二郎想查一些事情,當然能查得一清二楚。
在看過仆人遞上來的詳細資料。荀十二郎有一點驚訝。
萬萬想不到,東方暻姓劉,這劉暻跟穀太監的養女還是舊識。
這些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荀十二郎查到東方暻的生父過逝。劉氏一族裡又起風波。
“善。”看過詳細資料後,荀十二郎挺開心。他起了心思,就想給東方暻添一點堵。
對於嫡次子私下的一些小動作,荀二老爺特彆關注。或者說打從嫡長子惹出亂子後。荀二老爺依著前車之鑒,不敢再犯輕視之心。
特彆是做為嫡次子的荀十二郎,他在兄長出家後,就順利成章的過渡為荀二老爺這一房的繼承人。
對於繼承人的一舉一動,荀二爺關心的很。荀二老爺也怕了,特彆是嫡長子出岔子後,嫡次子不能再鬨出什麼幺蛾子。
結果嘛,荀二老爺的擔憂沒有錯。
於是在荀十二郎的添堵心思還沒有來得及安排前。父子局展開。
荀氏二房的書房內。
荀二老爺問嫡次子,儘量著和顏悅色的問道:“為父聽說你最近不甚用心功課,一門心思關心起費邑侯世子的事情。”
不是疑問,荀二老爺就是肯定的語氣。
荀十二郎有一點心虛,謹慎的說道:“父親,兒近日懈怠了。往後不敢再犯。”
荀二老爺聽過嫡次子的回話。他的目光打量著孩子。
瞧著孩子,心地不壞。偶爾會招了麻煩,也不過是少年意氣。到底年輕,這養氣功夫還不到家。
“既然懈怠,就當努力。功課一日不學,日複一日,自是荒廢。”荀二老爺又教訓一回嫡次子荀十二郎。說是教訓,亦是殷勤關切。
“你兄長惹了麻煩,他出家,且隨他。你不同,你往後就是為父這一房的繼承人。你若本事不足,如何在族中服眾,在朝堂上為家族搏一席之地。”荀二老爺把自己對於嫡次子的殷殷期盼講出來。
明明是重壓加身,荀十二郎的心情卻是沸騰起來。
他很高興,因為父親的目光不再一直盯著長兄。荀十二郎覺得自己成為父親心中的繼承人,甚好,甚開心。
荀十二郎忍不住想到,他往後亦能替過兄長,他要去擔起家族重擔。
荀十二郎就一個念頭,他不會像長兄一樣遇事退步,怯懦不堪。他要做父親最器重的兒子,做一個合格且優秀的繼承人。
“兒謹記父親教誨,定是嚴於律已,不圖享樂。”荀十二郎信心滿滿,意氣豐發的回話道。
“既如此,你安排人去渭河縣的河口村查些什麼?後麵又想安排些什麼?”荀二老爺問道。
荀十二郎啞然無言。
“父親,您都知道了。”良久後,荀十二郎低頭,他承認自己的錯處。
“是兒錯了,讓您失望。”荀十二郎不一定知道哪裡錯了,但是父親的態度讓他明白,他錯了。
“你錯了,且知錯在何處?”
對於父親的尋問,荀十二郎低頭,默默想片刻後,他回道:“兒一時興起,隻想報複。不曾想著前事已經解開,再生新怨,此大錯也。”
荀十二郎不傻,他一思索,他就理解父親的態度是什麼意思。
父親說他錯了,當是不合乎父親的心意行事,有些張狂。
“你能明白,善。”荀二老爺望著嫡次子,頗是欣慰。
“費邑侯侍奉三朝天子,在神京城裡根基不淺。穀太監是天子身邊宦官,兩家聯姻,豈不聞合縱聯橫,更添羽翼。荀氏雖有郡望之名,在朝堂上的力量卻是淺薄了一些。”話到此,荀二老爺一聲感歎。
就是感覺朝堂上的力量不足,家族這些年也慢慢走下坡路。
荀氏一族才會舍了臉皮,讓嫡房嫡子去求娶宦官之女。
雖說這一樁婚事沒成,但是當初能提上台麵,自然是早有默契。又或者說荀氏和穀太監之間,早有聯係,也有利益。
姻親之事,從來不隻是小兒女事,而是兩個家族的利益媾和。
越是想,荀二老爺越是歎息一回。莫奈何,嫡長子是一個糊塗蟲,一心想著士族榮光,嫌棄了太監養女。
荀二老爺感慨著兒子不爭氣,父親丟臉。也幸得去一趟渭河縣,賠罪一遭,至少在表麵上把荀氏一族跟穀太監的恩怨消解下來。
“你長兄不給家族添光,儘給家族添亂。好歹,那一樁子麻煩事情是解決了。如今十二郎你再湊上去,為父不解,你有何意?”荀二老爺把話頭踢到嫡次子跟前。他等著嫡次子的答案。
荀十二郎聽著父親尋問,不再隱瞞,把他打探來的消息一一解說。
聽著劉氏一族想攀附上費邑侯府。荀二老爺在心頭嘲笑,富貴動人心,榮華惹人眼。
瞧瞧,也不是就荀氏一族在榮華富貴跟前矮了身段。世人皆如此。
荀氏一族,主宅。
荀二老爺叮囑一番嫡次子,讓其把心思用於學業。其餘之事,且都放下。
做為貼心兒子,荀十二郎不敢忤逆父親,他沒長兄的大膽子。
對於父親要求,荀十二郎一一應下。
荀二老爺從嫡次子處得著保證後,他左右思量,又去見一回荀氏家主。
荀家主這一位荀二老爺的長兄,如今是陵川的二千石大官。
官老爺忙不忙,取決於他想不想乾大事。想乾大事,自是忙碌。想要混日子,自然有著無數的法子。
又或者想乾淨的撈了好處,還要裝點門麵。萬事總有法子,總有人樂於替上位者背黑鍋。畢竟嘛,有人負重跪行,有人被抬著前行;有人吃糠咽野菜,有人奢侈的浪費享受。
這一位荀家主就是被家族抬著前行,憑著陵川郡望之族的族長身份,他是可以從容淡定的治理了陵川。
幾百年的望族,在地方各處上可謂是盤根錯節。荀家主想做事,想甩鍋,各有方法,各有計較。不憑彆的,隻看對家族是否有利。
在聽過二弟說了穀太監的要求後。荀家主冷笑,說道:“穀太監未免自視太高。一介刑餘之人,還以為做了天子家奴就真是蔑視天下英雄。”
“且先等著,我要瞧瞧,這穀太監的富貴有幾多年月。”荀家主的語氣裡有嘲諷之意。
“兄長,神京城出事了。”荀二老爺問道。
“天子體弱,國舅忙碌著給天子尋了嗣子入承大宗。”荀家主說一點上層的消息。算是秘而不宣的事情,可有渠道的話,也能打聽著神京城的風雲變幻。
奈何陵川離著神京城太遠。這會兒的荀家主還不知道孫老神仙的威力。
隻能說隔了千山萬水,有時候消息再靈通,架不住時間與空間的阻隔。
在這等基建落後的老大帝國裡,慢一步,那就注定要步步慢。
“那……”荀二老爺遲疑起來,他道:“弟弟錯了,前麵在穀太監跟前弱了勢,丟了荀氏的體麵。”
荀二老爺向兄長請罪。
“二弟,你的做法亦不算錯。”荀家主倒是淡然。
“何況錯有錯著。如今穀太監還在風雲際彙,能不得罪,還是不得罪的好。”荀家主沒想著為一點小事就跟天子家奴起衝突。不值得,不劃算。
“兄長之意,便是等等。一旦穀太監落敗了,大郎之事,不足為患。”荀二老爺說道。
“就如此。”荀家主肯定了二弟的話語。
“全依兄長之言。”荀二老爺不反駁長兄之意。
爾後,荀二老爺又道:“目前穀太監尚得勢。也是湊巧,十二郎打探到穀太監女婿的一點事情。”
荀二老爺不隱瞞,在兄長跟前一一講出。講東方暻的身份,講劉氏一族的貪婪。講罷,他說了自己的打算。
“愚弟打算給費邑侯去信一封,說一說劉氏一族的打算。後續如何,全看費邑侯的決定。”荀二老爺自嘲,他笑道:“愚弟也算賣一樁小人情,惠爾不費,便是如此。”
“這點小事,二弟你拿主意即可。”荀家主不反駁。
神京城,皇城,泰和宮,垂拱殿。
風塵仆仆,一歸來後,穀大順隻吩咐身邊的小黃門把女兒穀秀娘迎進內城的宅子。他本人則是進宮,去給天子問安磕頭。
“老奴叩請陛下聖安。”穀大順在垂拱殿內,他恭敬的給承平帝磕頭問安。
“回來就好,免禮,平身。”承平帝瞧著穀大順歸來,他的眉目之間帶著一些笑意。
穀大順瞧著天子心情不錯,也不急著稟報什麼考察宗室一事。
這等時候的穀大順隻是不著痕跡的拍天子龍屁。逗著天子開心。
承平帝的心情確實不錯,特彆是被孫老神仙仔細的調養後。對於能延壽,承平帝當然盼著活著的壽數更長。
被身邊人摸著驢毛順,承平帝的心情不錯。
“穀大伴,你即然歸來,甚好。朕身邊缺著你,總感覺不趁手。”承平帝略略提一句。
“蒙陛下信任,能留了陛下身邊侍奉,這是老奴這一輩子最大的體麵。”穀大順語氣軟和,滿麵堆笑。他的話即誠懇,又動真情,總之不像演的,好像真心實意。
在天子身邊掐媚,穀大順可能習慣了。承平帝更是覺得理所當然。
“穀大伴,有一事,朕準備跟你講一講。”承平帝望著穀大順,他說道:“你離開神京城前,朕差你查了宗室子的事情。如此倒可緩緩。”
穀大順微微垂低視線,他恭敬的回道:“若是一直緩了,老奴是巴不得。”
話罷,穀大順的聲音哽咽。他繼續說道:“今個一見著陛下,瞧您氣色好,老奴心頭歡喜。老奴就是自個折壽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不管折壽多少年,最盼著的事情就是上蒼開恩,降下福祉。給陛下您延壽。”
“如今見陛下談吐之間中氣十足。便是不尋了什麼宗室子,老奴更高興。老奴盼著宮廷內苑傳來喜訊。若有貴人生下龍子,普天同慶,四海同賀。”
“善,還是穀大伴的話中聽,朕愛聽。”承平帝笑了。
對於承平帝而言,他當然盼著自己萬萬年。雖然不可能。
對於宮廷內苑的嬪妃,承平帝同樣期待著有喜訊傳來。若能有自己的親生兒子,承平帝一點也不想把社稷江山傳給旁人。
哪怕是同宗同族也不行。這好家產,這諾大的基業當然是傳給自己的血脈最佳最好。
去一趟宮裡,穀大順陪在承平帝身邊,他把天子裡裡外外的龍屁,那是拍得舒坦。
等著嘴皮子好話咕嚕一番後,承平帝瞧見了穀大順略顯一些疲態。
“大伴,你且退下,好好歇息。朕身邊一直是離不得你。”承平帝給穀大順放假。當然不是丟開不管,而是給穀大順開了兩日的假期。
天子恩遇,穀大順當然要受領了。雖然在心頭,穀大順不怕累,他更怕自己離開久了,天子跟前添上新人。
一代新人換舊人,天子跟前的位置緊俏著。太監的世界也是內卷嚴重。一步天,一步地,一朝在雲端,一朝落泥裡。
想站穩腳根,想一直享了皇權的附翼高飛。這裡麵的文章多著,穀大順的經驗便是能不離開天子跟前,最好還是巴緊著。
若是不得已,有些苦勞也得讓天子瞧著。
做為天子家奴,有些苦勞自己不好提,不能提。可做事了,不讓天子知道,那哪成呢?
就像是考察宗室子的事情,穀大順花費太多的功夫。這裡麵的一些苦勞,如今天子一言略過。能怎麼辦?
有些苦勞,自然漂沒。
穀大順在轉動腦子,想著裡頭做一點漂亮文章。自己的好,總要讓天子細細察覺。當然不能自己說。
神京城,內城。穀氏宅第。
這是一座五進的大宅子,亦是穀大順在內城的產業。或者說身為天子近臣,他的腰包很鼓。
這等富貴,更多榮華,在離著權柄越近之處,更拒不得。多的是人想法子塞了好處給穀大順這等大宦官。
或者說明的暗的,台麵下的規矩都讓穀大順不能清白行事。
黑烏鴉堆裡落一隻白烏鴉,這白烏鴉的下場注定不好,不給人生吞活嚼了,那就叫怪事。
“好閨女,這東院不錯,你喜不喜,若不喜了,再挑一挑更合心意的院子。”穀大順親自陪著閨女挑院子。
風塵仆仆歸來後,穀大順有些疲乏。不過出皇宮後,在馬車上,穀大順略略閉眼歇過小會兒。這等時候他就撐起精神,還想陪著閨女親自挑院子。
這些表麵功夫,不止為著情份。亦是穀大順在跟宅第裡的仆人表示了,他對於閨女的愛重。
一到神京城,回著生活太久的地頭。這裡的一草一木,穀大順熟悉。
特彆是離開神京城前,他跟下麵人交待過如何翻修。
早有過繼心思,早跟荀氏說定,那會兒的穀大順就給閨女做過一應安排。
“東院甚美,女兒喜歡。”穀秀娘瞧著大院子。夏日裡,院中尚有蓮塘,蓮花盛開,香氣縈繞鼻間。這是東院的前院風景。
再過跨院,東院的後院更有石榴樹上,火紅花朵遇著綠葉,美的動人心。
“一步一景,太美了。爹,女兒瞧著都是極好的。”穀秀娘說著大實話。窗台閣樓,處處是新簇簇的模樣。哪怕一個牆角,都有匠心獨韻。細節之處,更見用心。
隻要樂意,在這一座東院裡,穀秀娘能發現更多的建築樂趣,賞景樂趣。
“好閨女,你喜歡就好。也算那些辦事的得利。”穀大順陪著女兒挑過住處。
對於宅子裡的管事等人,穀大順也是一一賞賜一翻。更讓仆人們給小主子磕頭,認識一下府中的小娘子。知道主子是誰,往後磕頭拜廟往哪處。
穀秀娘在她爹穀大順的陪同下,先是讓府上的仆人一一磕頭問安。也聽著仆人們裡的管事嬤嬤,這等稍稍體麵的人物一一報了姓名和差遣。
神京城,費邑侯府。
東方相安接到渭河縣的來信,對方急送,他這接著時,書信的送出時間不算太長。
書房內。
東方相安把看過的信遞給兒子,他說道:“你看看。”
東方暻接過來,粗粗一瞧。東方暻的眉頭跳動一下,他的一雙眼眸子裡全是嘲諷。
“當初爹贈錢財田地,不止一家得利。劉氏一族舉族皆得恩惠後,他們方才承諾了讓兒過繼。如今倒是好,還想來攀附,倒是打得一翻好盤算。”東方暻對於劉氏一族沒好感。
對於生父,哪怕人過逝了,他還憤憤不平。不為自己,倒底感情淡了,東方暻不想讓憎恨填滿心裡,白白擾了自己心緒,給自己添堵。
東方暻更多的是替生母不值得。覺得生母被生父擔擱了,也是落得一個早逝的悲慘境地。
對於劉氏一族,東方暻更是不屑一顧。劉氏的根子就歪了。想當年的時候,東方暻的日子不好過。族中眾人,誰的耳朵聾了,眼睛瞎了?
他們對於他的苦,他的受難,就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玄高,你是何態度?”東方相安問兒子。或者說這事情裡,他更在意兒子的想法。
“爹,我的態度從一而終,不曾更改。劉氏一族甭管是誰,兒不想沾手,更不想被人利用。”東方暻吐露自己的主意,他說道:“依兒的看法,既然劉氏一族一輩子窩了鄉下莊子,那就彆出來丟人現眼。還是繼續守著祖田過日子,老實的當了泥腿子。”
“可。”費邑侯東方相安說道:“依你之言,後續便如此料理。”
既然兒子不心軟,費邑侯東方相安的心思更簡單。荀氏示好,提前遞了消息,更把劉氏一族的心思曝光。
東方暻表態,就讓劉氏一族守著田地過日子,當好農夫這一份祖傳職業。費邑侯東方相安就準備替兒子料理後患。
殺人乾壞事,那不至於。
費邑侯東方相安就是給下頭示意一下,有人會替東方相安料理乾淨。
做法簡單,不過是警告一下劉氏一族的聰明人。
明麵上的,台麵下的,手段使了。讓劉氏一族吃點苦頭,他們就懂得馬王爺有三隻眼,費邑侯的富貴不是誰想沾,就能沾上了。
至於劉暌,這一個小兒東方相安不在意。讓其留於族裡又或者被舅家收養,全隨了其寡母之意。
東方相安不過給劉氏一族的聰明人一點暗示,讓他們不敢吞沒掉劉義山留下的家財即可。
至於會不會漂沒一些,那就不重要。隻要根底還在,讓劉暌有吃有喝的長大,足矣。
麵子情份就圖一個表麵光鮮,東方相安覺著這般就夠敞亮。更多的,還要看了劉暌這一對孤兒寡母的本事。
助人者,自助者。從來是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自力更生,更是極好。這才是東方相安的觀點。
這用在劉暌母子身上,東方相安覺得挺合適。
無親無故,幫了是情份,不幫是本份。
父子二人聊罷劉氏一族的事。爾後,東方相安聊起東方暻的婚事,他笑道:“你穀叔父回了神京城,大善。”
“為父盼著你早些成婚。就等著吃了新婦茶,更盼著府上添丁進口。”東方相安越是想,越是美。
聽過他爹的話,東方暻的臉上亦有笑意。
要說當年對於七歲的穀家妹妹,東方暻沒半分心思。
對於如今的芍華年歲,最是溫柔,又是貌美的穀家妹妹。東方暻念一念,想一想,便是一點相思入心懷。
情之一字,不知何起。
情之一字,最動人心。
東方暻回道:“全聽爹的安排。”
東方相安是利落人,不會半途擔擱。在知道穀太順回神京城後,應該備的賀喜,他早備好。
求親,當然是請了官媒為好。
可在這之前嘛,東方相安要親自登門,先賀穀大順喜得千金。這一份見麵禮,賀喜禮,那是萬萬省不得。
次日。神京城,內城,穀氏宅第。
穀大順的假期之時,東方相安這一位老熟人登門。
穀大順在前院的花廳待客。東方相安一被迎來,他的笑聲傳開,說道:“穀兄弟,恭喜。貴家添了千金,大喜。”
“同喜,同喜。”穀大順笑著回道。
費邑侯的賀禮自有仆人交接。至於禮單子嘛,在穀宅的管事點明後就親自呈上來,呈到穀大順跟前。
什麼禮,哪些禮。有哪些名目,粗略一掃過,穀大順就是心頭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