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田家村村口,聞惜禾從牛車上跳下來:“石頭,就送到這裡吧!”
“那行,嫂子,我明兒個再來接你。”趙石頭把背簍幫著從車上卸下來。
“好,麻煩你了石頭。”
“不麻煩,嫂子,那我走了。”趙石頭把牛車掉頭。
“回去路上小心點兒啊!”
聞惜禾看著趙石頭走出一段距離後,背上背簍走進了田家村裡。
剛進村裡,就碰見了村裡的人。
“哎!這不是禾娘嗎?”
“禾娘,回來看你娘嗎?”
聞惜禾扭頭看去,路邊柳樹下坐著兩個婦人,正在挑豆子。
她笑著和兩人打招呼:“馬大娘、程嬸子,我回來看我娘親和弟弟妹妹們。”
“哎哎!那你快回家吧!”
等聞惜禾走過去後,兩人議論起來。
“你說禾娘是不是聽說她娘那事兒了,才回來的?”
“不太可能吧,禾娘從哪裡曉得?”
“哎喲,要我說,那田旺一家真是作孽,壯力多好的孩子,還會打獵,愣是不疼這個有本事的孩子,最後給禍禍沒了,現在還可勁兒欺負人家孤兒寡母……你說他們缺不缺德,真是爛了良心,也不怕遭報應。”
“誰說不是呢,幸虧禾娘她娘能立起來,還給禾娘找了個好人家,不然一個黃花大閨女,嫁給一個糟老頭子,聽說還是個有病的糟老頭子,這一輩子不就完了?”
“可現在禾娘她娘……唉,也不知道該咋整喲。”
聞惜禾背著一背簍沉甸甸的東西,壓得她肩膀疼。
幸好也不是特彆遠,她站在熟悉又陌生的院子前,提氣喊了一聲:“娘親!雪兒、安安,我回來看你們來了。”
“姐姐!”田瑞雪從屋子裡跑出來,眼眶紅紅的,抹了一把眼淚,“姐姐,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聞惜禾臉上的笑容凝固、消失:“雪兒,你怎麼哭了?出什麼事了,誰欺負你了?”
田瑞雪搖搖頭:“姐姐,我沒事,是娘親……”
“禾娘!”林婉馨也從屋子裡出來,打斷了二女兒的話,“彆矗那了,快進來。”
聞惜禾走過去,能看清楚娘親匆忙間用心收拾了一番,不過依舊能看出哭過的痕跡,心知肯定是出大事兒了,不然娘親這麼要強的人也不會哭。
林婉馨伸手接過聞惜禾背上的背簍,剛一入手,沉得往下一墜,差點兒沒摔地上,驚訝道:“怎麼帶這麼多東西?”
她警惕地往主屋那邊看了一眼,小聲說:“禾娘,等你回去的時候帶回去吧,家裡不缺吃的。”
“娘親,我帶來就是為了給你和弟弟妹妹吃補身子的,怎麼可能再帶回去?”聞惜禾一起抬著背簍進屋,“我現在賣冰粉賺了不少銀子,這些東西不算什麼,你們安心吃,等吃完了我再給你們帶。”
進屋裡後,聞惜禾先拿出栗子糕、雞蛋糕等糕點給娘親和弟弟妹妹們吃:“你們就在屋裡吃,彆讓祖父祖母和家裡其他人看見。”
栗子糕香甜軟糯,雪兒比較偏愛這個味道。
雞蛋糕蛋香和麵粉香結合,濃香十足,又鬆軟可口,小安安最喜歡吃。
聞惜禾把麻薯塞進林婉馨手裡,她知道娘親曾吃過不少好東西,最愛這種新奇又美味的點心:“娘親,你快吃啊!”
聞惜禾還去灶房裡燒了一鍋開水,端過來給家人喝。
等吃飽喝足了,聞惜禾拉著娘親和妹妹的手坐下,一臉嚴肅道:“你們有什麼事瞞著我?可不許騙我,雪兒那眼睛哭紅得都變成兔子眼了,還有娘親你,彆以為我沒看出來你也哭了。”
田瑞雪看看娘親,暫時不敢亂說話。
林婉馨沉默了一瞬:“禾娘,真沒什麼大事,你明兒個一早,娘就送你回去。你好好過日子,娘親這裡你就彆操心了,娘親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了解?我還能吃虧不成?”
聞惜禾歎口氣,扭頭看向坐另一邊的妹妹:“雪兒,既然娘親不說,你就告訴姐姐,到底出了什麼事?”
田瑞雪緊緊抿著嘴唇,一副想說,又顧忌什麼樣子。
聞惜禾皺眉:“雪兒,姐姐現在有本事了,你們還不知道吧?我救了縣城裴府的主母,和裴家小姐成了好友,裴老爺和裴夫人還要收我當義女呢!
“而且我還認識縣令的千金楊小姐,她特彆喜歡我。那可是縣令千金,在咱們眼裡天大的事兒,在她那裡根本算不得什麼。
“所以,有什麼事你們就說,你們能瞞我一時,還能瞞一輩子嗎?彆等事後不可挽回了,再讓我知道,那不是純粹讓我傷心痛苦嗎?”
聞惜禾知道娘親的性子,如果告訴她徒勞無益,隻會讓她為難,娘親肯定不會說。
不如把實力擺出來,讓娘親知道她有能力解決。
“姐姐,真的嗎?”林婉馨還沒說話,田瑞雪就一臉驚喜又期待地看著她。
“當然是真的,我還能騙你們嗎?要是不信,我明兒個就帶你們去縣城,去裴府見見我認的義父義母。”
聞惜禾攥住田瑞雪的手,給她安定的力量:“所以,家裡到底出什麼事了?告訴姐姐。”
田瑞雪這下子根本顧不上隱瞞了:“是二叔和三叔,他們攛掇祖父祖母,要逼著娘親改嫁。”
“什麼?”聞惜禾愣住,一臉的難以置信。
世上怎麼會有這麼離譜的人?!
聞惜禾氣得臉色鐵青,當初想賣她,算計落空後,現在又想賣她娘親?
她的視線落在妹妹和弟弟身上,若是真讓他們得逞把娘親“改嫁”成功,剩下雪兒和安安,豈不是任他們拿捏?
雪兒今年已經十三歲,再過兩年,肯定會被他們第一時間賣了賺彩禮錢。
至於安安,田家那兩個老的或許會顧及這是他們田家血脈,況且畢竟是個男的,一個好使的勞壯力,不管好賴,應該會養著。
可等他們死了呢?二房和三房那些不是東西的玩意兒,肯定不是把安安當牛馬奴役,就是賣了換銀子。
聞惜禾想了想,說道:“現在提出分家,那些畜生肯定不會同意。現在最要緊的,是趕緊離開這裡,否則那些畜生把娘親綁了,強行送到彆人家成親就完了。”
林婉馨一臉愁容:“離開談何容易?娘親的戶籍在這裡,能去得哪裡?”
聞惜禾勾唇一笑:“娘親,您忘了嗎?有些事情對於普通平民百姓來說難如登天,甚至說,解決的辦法他們根本都不可能有機會知道,也更不會往他們不知道的方向去想。
“可對於手握錢權的權貴來說,某些東西,也不過是他們一句話的事兒。”
林婉馨很快反應了過來,但不知道聞惜禾要怎麼做,怔愣地看著她。
聞惜禾唇角露出微笑:“娘親,我打算給你們弄一個縣城.的戶籍,讓你們都搬去縣城住。隻要田家這些人找不到你們,你們就不會有事,等時間久了,他們也就會忘了你們。”
待她以後有權有勢了,就把娘親和弟弟妹妹們的戶籍從田家弄出來,徹底和那些畜生一刀兩斷。
她不會留下任何隱患給自己,給自己的家人。
隻是可惜了,她本打算新家蓋好後,就讓娘親和田家分家,然後把娘親和弟弟妹妹搬過去,和他們一起住。
到時候他們一大家人在一起,熱熱鬨鬨親親熱熱的,一起做買賣,努力為更美好的未來奮鬥。
可現在計劃全被打亂了!
“娘親,你現在就開始收拾東西,隻收拾貴重的物品,其他就不要了,省得讓田家那些人看出企圖,到時候攔住你們不讓走就完了。
“明天石頭會駕著牛車過來接我,到時候咱們一起離開田家村。”
林婉馨一臉凝重地點頭:“娘曉得了。”
聞惜禾又想了想,說道:“算了,遲則生變,我想辦法今天咱們就回去。”
況且到時候若是田家攔著娘親不讓走,她和石頭也打不過。
聞惜禾直接去灶房裡煮了一鍋餃子,香菇木耳雞蛋菜盒子也熱了熱,給一家人加一餐,當晚飯吃。
香味兒從灶房裡飄出來,二房和三房屋裡的人聞見味兒,立馬就出來了。
田老三饞得口水都滴出來了,眼睛不眨地盯著聞惜禾手裡端著的菜盒子和餃子:“禾娘回來啦!你說你這,回來帶這麼多好吃的也不叫二叔一起吃,可真是不孝順。”
田老三和他媳婦也眼巴巴地看著:“禾娘,這麼多呢,你們肯定吃不完,分給二叔和二嬸一些。”
聞惜禾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都站住,彆往我跟前靠近,誰要是距離我三步之內,我就把這一碗剛出鍋的、滾燙滾燙的餃子,連湯都潑他臉上。”
在她身後,林婉馨也端著剩下的餃子出來。
田老二和田老三瞬間拉起一張臉,看著林婉馨質問道:“大嫂,你看看你怎麼教女兒的?有吃食竟不孝順長輩,這也就罷了,竟還威脅長輩?真是太不像話了!”
林婉馨淡淡一笑:“你們不是一直不把我家禾娘當成田家人嗎?既是如此,她為何要孝順你們?”
兩人端著餃子和菜盒子回屋裡,直接把房門給關上,一家人在屋裡吃飯。
田老二和田老三怕聞惜禾真敢把熱湯潑他們臉上,就顧忌著沒敢攔。
眼睜睜地看著她們進屋裡,兩人對視一眼,直接衝到灶房裡。
可進去一看,鍋裡竟連一口剩下的餃子湯都沒了。
田老三鼻子都氣歪了,衝到林婉馨的屋門前,抬腳咣咣咣踹門:“把門給我打開!”
那些聞著香的不得了的吃食,今天他必須要吃到嘴裡。
屋門突然打開,一碗熱湯猝不及防迎麵潑來。
田老三來不得閃躲,隻勉強在最後抬起袖子擋了擋。
一碗熱水潑到他胳膊上,濺到頭上、臉上、脖子上,燙得他嗷嗷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