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村正，吳姐姐。”聞惜禾和劉小娥站在趙村正家院外喊道。
趙村正家裡富裕，修建了圍牆，還有結實的院門。
趙村正一家正在院裡的樹蔭下納涼，趙村正的妻子吳氏聽見劉小娥的聲音，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是小娥，她怎麼來咱家了？”
她隻是隨口一問，也沒等丈夫回答，揚聲道：“小娥？快進來吧！門沒鎖。”
聞惜禾和劉小娥推門而入。
劉小娥畢竟是長輩，便由她出麵交談：“趙村正，吳姐姐，我今日來是有事兒麻煩你們……我便開門見山地說了，我們家人口多，現在隻有一間房子，住不下，打算蓋新房子，想讓趙村長給批一塊兒地。”
說著，把胳膊上挎的籃子放下。
吳氏看見籃子裡的肉和糕點，頓時變得熱情起來，拉住劉小娥的手：“小娥妹子，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這是我家老趙的分內之事。”
她扭頭看向趙村正：“老趙，你可得給我家小娥妹子批一塊兒好地方。”
趙村正也笑著，特彆和藹地問劉小娥：“可有中意的地方？”
劉小娥看了一眼聞惜禾，她便笑吟吟地上前說道：“趙叔，已經看好地方了，就在咱們村頭，我們想要大一點兒的地，多蓋幾間房子。
“該怎麼辦您儘管按照章程來，需要多少銀錢，我們絕對不少一文錢。”
趙村正就喜歡這種說話不含糊，擺在明麵上來事兒的：“沒問題，我明兒個就把房契給你們辦下來。”
“謝謝趙叔！”聞惜禾把絹花給吳氏，又指著和糕點包在一起的幾粒水果糖介紹，“嬸嬸，這個是糖果，我從縣城買的，可甜了，直接吃或者化在水裡喝甜水都行。”
吳氏拿著絹花喜歡得愛不釋手：“這可真漂亮。”
又聽聞惜禾說還有糖果，竟還是縣城買的，心裡又是稀罕，又是不好意思收，糖多貴啊！
就像她說的，批地蓋房子本就是自家老趙分內之事，她哪好意思收人家這麼多禮？
聞惜禾隻當沒看見吳氏的糾結：“嬸嬸您喜歡就好，我們家裡還有活兒沒做完，這就回了。”
待兩人走後，吳氏拉著趙村正說話：“小娥瞧著和以前不太一樣了，她家新娶的這位新媳婦看著也會辦事兒，彆人都笑話小娥和趙家大房分家，說她傻。
“之前我也不理解，今日瞧見她，我倒是覺得分了好，你瞅瞅這才分家不過兩三日，小娥便看著精神了許多，眉眼之間也不見往日的愁苦之色。
“我還聽村裡人說，小娥和她那新媳婦去縣城做買賣了呢，也不知是做何買賣？”
吳氏看著手中絲綢、絹絲製成的絹花，心道：肯定賺了大錢了，否則哪能買得起這般好東西？
批地的事兒辦好，聞惜禾心裡的石頭落了地。
“娘，現在天熱，咱們先蓋幾間木屋湊活兒住。木屋蓋得快，咱們儘快從趙家搬出去。”聞惜禾已經打算好了，等賺夠錢，直接蓋青磚大瓦房！
劉小娥也覺得像是卸下了枷鎖，一身輕鬆，她實在不想和仇人住一起，看見那些臉孔就惡心。
而且她也怕自己哪天沒忍住，半夜裡跑去把人給砍了。
*
縣城，德才書院。
裴榮軒下學後坐著家裡的馬車回家，剛進家門，就見自個兒的親爹袒露上身躺在藤椅裡，旁邊的小桌上擺著冰塊和冰飲，丫鬟還給他打著扇子。
“爹，我回來了。”他見怪不怪地進院子裡，又問道，“爹，今日用了什麼吃食？”
裴老爺掀起眼皮看了眼兒子：“吃啥啊！熱的沒胃口。”
裴榮軒一臉無奈：“爹，多少還是得吃點兒飯食，你也不能總是吃這些涼的，身體怎麼受得了？”
“沒事兒，你爹我的身子骨壯實著呢。”
裴榮軒直接問丫鬟：“今日後廚做了什麼吃食？都端過來。”
“爹，我和你一起吃。”
裴榮軒剛坐下，突然想起今日在東市吃到的冰粉：“對了爹，今日我吃到一種新奇的甜品，叫做冰粉，就在東市售賣，明日我遣小廝去買些回來給你吃。”
“冰粉？”裴老爺一聽這名字一骨碌坐起來，“什麼冰粉？”
“那冰粉模樣碧如翡翠，清爽可口……”裴榮軒詳細地給介紹了一番，勾的裴老爺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裴榮軒說完，飯菜也都熱好上桌了。
裴老爺看著一桌子珍饈，卻是全無胃口，揮揮手道：“軒兒，還是你自個兒用吧，我實在是吃不下。”
裴榮軒見勸不動，隻能自己吃。
翌日。
東市剛剛開市，裴府的小廝就來了，直接到裴榮軒所說的攤位位置等著。
沒過一會兒，就見兩位娘子和一位小少年推著板車過來，沒等她們停穩就問道：“二位娘子，你們賣的可是冰粉？”
“對，五文錢一碗。”聞惜禾把裝冰粉的桶蓋打開，“清爽可口的冰粉，還加一大勺我的獨家秘製飲品，絕對值得。”
小廝一看，桶裡的冰粉碧綠碧綠的，還怪好看：“給我來一桶。”
“一桶？”聞惜禾重複確認問道，“您說的是一桶？不是一碗嗎？”
小廝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沒錯，是一桶，我們府上人多，這一桶我怕是還不夠呢。”
早上出門前少爺吩咐了，多買點兒冰粉，給府上的人都嘗嘗鮮。
其實他們每月的月錢也不少，一碗五文錢的冰粉還是吃得起的，但是自己買來吃，與少爺體恤他們可完全不同。
小廝心裡美滋滋的，誰家府上的下人都比不上他們的日子好。
聞惜禾完全沒料到竟會有人直接買一桶的，略有些為難說道：“昨日我一桶賣出去七十九碗，還餘下半碗，今日這一桶絕對不會少於七十九碗……不過您一次性要的多，我便隻算七十五碗的錢，一共是三百七十五文錢，您看如何？”
“可以。”小廝直接付給聞惜禾一兩銀子，“不用找了，你這桶便直接給我吧，就當我買了，餘下的是賞錢。”
“那就多謝小哥了。”聞惜禾欣然接過銀子，衝調好的奶茶是裝在盆裡，對方沒帶容器，她還把盆也送給了對方。
小廝小心地把一桶冰粉和一盆奶茶裝車上，打道回府。
此時裴府中，裴老爺正望眼欲穿地等著冰粉。
趙豐年今天也跟著來了，他負責刷碗。
趙豐年看著白花花的銀子，都驚呆了：“娘，大嫂，咱們的冰粉竟然賣五文錢一碗？”這麼貴的嗎？
且這麼貴的冰粉，竟有人一次買一桶，還給了那麼多的賞銀。
他沒上過學堂念過書，不知道一兩銀子去掉三百七十五文還剩多少，但肯定不少，那可是一兩銀子啊！
聞惜禾把銀子收好：“五文錢不貴，咱們的冰粉可是加了不少好東西呢。”
她們的攤子剛準備好，就有客人過來買冰粉了，是昨天的回頭客。
德才書院，裴榮軒和幾位同窗正在吃冰粉。
他已經知道冰粉賣的有多火爆，因此今日直接早早地遣書童去買了帶到書院裡來。
裴榮軒美滋滋地吃一口冰粉，看著同窗們吃到冰粉時震驚驚豔的表情，得意地笑了：“各位覺得這冰粉如何？”
“好！怪不得裴兄你昨日那般推崇這冰粉，果然新奇美味。”
“是也是也！尤其是這裡麵的糖水，口感濃鬱絲滑，香甜無比，比蜂蜜可美味多了！我是不怎麼喜歡蜂蜜，總覺得有股怪怪的味道，也不知這糖水用的什麼糖？那賣冰粉的娘子能單獨賣這糖嗎？”
“我覺得若是加些冰塊，定然更加美味。”
“趙兄，你不吃嗎？”
趙成才正震驚地看著冰粉，就這麼一碗，竟賣五文錢？
他下意識在心中計算聞惜禾她們一天能賣多少銀子，得出的結果頓時讓他心頭火熱。
真可惜，已經和三房分家了，不然這賺到的銀子便能落到自家手中了。
不過分家又如何？
趙成才嘗了一口冰粉，心中開始算計。
*
今日的冰粉生意依舊火爆，即便多了一個趙豐年，三人也依舊忙的不行。
今天總共做了三桶冰粉，還沒開張就先賣出去一桶，剩下的兩桶，沒到晌午就賣光了。
聞惜禾又借著買東西的借口，在房子裡拿出了兩條魚和兩塊豆腐，兩塊棗糕、六塊桂花糕、一包紅糖、一斤乾紅棗。
其中一半是送給翠姨幫忙做衣服的謝禮，剩下一半自家吃。
除此之外，她還倒了一碗醋和一碗醬油，以後家裡做菜的時候，她就不同偷偷摸摸放了。
大衍國其實已經有醬油和醋，農家人基本不吃這些調料隻是因為舍不得多花錢而已。
聞惜禾背著背簍滿載而歸。
劉小娥和趙豐年母子倆瞅著背簍裡的好東西，互相對視一眼。
雖說他們賣冰粉賺的多，可是禾娘（大嫂）花的也多啊！
不過兩人都不會說什麼，冰粉是聞惜禾的秘方，沒有她，家裡一分錢也賺不到。
更何況這些好東西可是給他們一家人吃用的，他們可不能做那不知好歹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白眼狼。
“娘，年年，今天回家咱們做魚頭燉豆腐，還有水煮魚。”聞惜禾一想到河鮮的美味，就饞的受不了，催促道，“走，咱們回家！”
回家前，順道又在縣城多買了兩個桶和兩個盆。
今日的太陽依舊火辣辣的。
路上趕路，三人都熱的不行。
中途路過一片陰涼地兒時，聞惜禾便提議停下歇歇腳。
剛坐下休息了一小會兒，就見兩輛馬車並幾個魁梧的帶刀壯漢路過，走到這片陰涼地兒時停了下來。
其中一輛馬車內跳下一位滿頭珠翠、衣著華麗的美貌少女，隻見她一臉焦急：“快把我娘扶下來……小心小心！慢點兒！”
一位貴婦人被兩個丫鬟扶著下車，她看著暈暈乎乎的，走路都走不成，隻能由丫鬟攙著。
聞惜禾看著這一行人，目光落在那麵色潮紅、滿頭大汗的貴婦人身上——這是中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