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護府,北城。
“奴婢參見世子妃,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李媽撲通跪到地上,行了大禮,畢竟是世子妃,又是朝廷的公主,第一次見麵,禮數不能少。
“李媽請起!”
青雨梨彎腰攙起李媽,李媽就勢扶著世子妃,三人一起往院裡走,一道院門隔開了看熱鬨的人群,人們沒想到他們北城居然藏龍臥虎,還有世子新婚就來拜見的人?
院門隔斷了牆外的喧嘩,青雨梨踏入院內,環視了一下,院子不大,卻布置得精心雅致,可見主人也是一個懂生活情趣之人。
“世子請!”
“世子妃請!”
儘管陸子呈說無需多禮,但李媽卻恪守禮製,臨近堂屋時,謙卑的站在門口,迎二人進屋。
進了堂屋,陸子呈二人被請上主座,一個丫鬟奉上茶水。
“李媽,大婚沒有請你來……”
陸子呈端起茶杯,輕輕嗅了一口,李媽這裡,永遠有他愛喝的“蓮子心”。
“請我,我也不會去,我代表的是小姐,絕不與那女人同堂!”
李媽義正言辭的打斷陸子呈的話,陸子呈便收住了話尾,也是考慮到這一點,大婚當日,對於陸子呈來說非常重要的人,李媽並未現身。
由於是陸子呈臨時起意,二人來得突然,幾乎是前麵探子先報,後麵二人的馬車就到了,李媽沒有提前準備,把二人帶到堂屋後,就帶著陸子呈的親兵去殺雞宰鴨了。
一會兒,一碗熱騰騰的羊肉麵疙瘩湯端了上來,青雨梨也終於明白陸子呈的先墊墊是何意了,聽著院裡的有說有笑,雞飛狗跳,才知道陸子呈搞了突然襲擊,午飯還在準備當中。
“現在可以好好享受美味了吧!”
陸子呈牽過她,來到圓桌邊,遞給青雨梨調羹,麵帶笑意,調侃她。
此時就二人在,青雨梨也不和他客氣,接過就開吃,人生如斯,唯美食與睡覺不可辜負!
陸子呈見她吃得歡快,心情也跟著愉悅起來,
“還是你這樣好,怎麼吃都不胖!”
青雨梨是不節食的,隻是胃口偏小,給人的感覺是一直在儘情享受美食,身材卻還是清瘦。
“心儀都說我長的賊肉,該有的地方都有肉!”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陸子呈的腦海不自覺的映出那一對嬌豔欲滴的水蜜桃……
我懷疑你在開車,但是沒有證據。
“慢慢吃,吃完我帶你到院裡轉轉。”
陸子呈微不可查的清了清喉嚨,強行轉移話題,青雨梨此時無人打攪,正享受著羊肉湯的鮮美,那裡會想到陸子呈腦子裡的黃色廢料,百轉千回?
李媽住的宅子是三進院,前院,中庭,後廚,今日因為人多忙碌,把後廚的忙碌搬到了前院,青雨梨打完點,二人到了中庭時,
也算清清靜靜,不時傳來喊話聲和回廊的腳步聲。
中庭假山環繞,鳥語花香,庭院設計獨具匠心,宅子外看普普通通,內裡卻藏著乾坤,鬨裡取靜,彆具洞天。
“中庭西麵回廊,連接前院和後廚,東南北各三間房,李媽住北間,東間和南間屬於我和我的母親。”
陸子呈牽著青雨梨,慢慢走在假山環繞的小徑上,他發現自從牽了青雨梨仿若無骨的手,像是有一種魔力,人在眼前的話,總想牽過她的手,軟軟的握在手心,特彆舒服。
“你和你母親的?”
青雨梨被他這個措辭吸引了心神,至於牽手麼,也成了一種習慣,陸子呈的手蒼勁有力,給她滿滿的安全感。
“嗯,我帶你去看看,以前會經常來,基本是夜裡來,睡上一覺,天不亮就走了,自從去了軍營,來得就少了。”
陸子呈領著她走,一邊解釋,這解釋卻說得青雨梨更好奇,驚訝道:
“難怪!”
陸子呈一挑眉,等著她的下一句,青雨梨笑笑:
“難怪這裡的人都不知道還藏著這麼大一戶人家,世子新婚都來拜見的人!”
青雨梨從人們錯愕的眼神中,明白了他的晝伏夜出,可是為什麼?
陸子呈已經推開了南邊的房間,青雨梨留意到磨得光滑的門鎖,此間應該常年關鎖,隻是因為他們的到來,特意打開的罷了。
進屋就是一股檀香纏繞,正對一個黑色的案幾,供著一個牌位:
慈母陸清秋之靈位
“夜涼河漢截天流,宮闕鎖清秋?”
青雨梨望著清秋二字,不知取自何意,於是問道,
陸子呈一邊點香,一邊帶了笑意:
“我以為你會說寂寞梧桐庭院鎖清秋!”
青雨梨錯愕,或許這句更出名,但是未免太悲情了一點,至少不是麵對新生兒的取名的心情,她是這麼認為的。
“我的外祖母是江南的一大才女,跟了外祖來這苦寒之地,開始是和家裡決裂了的!”
陸子呈遞給她三注香,領著她並排而站:
“母親,孩兒領著妻子來拜見您了!”
“母親!”
青雨梨隨他叫到,但是母親二字對於溫情來說過於生硬,她腦海裡閃過一幅自己“娘親,娘親”叫著的親昵畫麵。
而對於世子來說,母親隻是一個稱謂,賦予的意義或許就是因他而難產至死。
青雨梨轉頭望了他一眼,隻見他搭著眼瞼,看不出情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隻是香上的煙灰落到手上都不覺得燙,青雨梨的心莫名一刺。
她輕輕拉了他的手一下,彈去手上的煙灰,煙灰所落之處,立即出現一點紅痕。
陸子呈驀然一驚,然後歉意的笑了笑,然後二人一起,拜了三拜,他起身望著陸清秋的牌位,若有所思。
“我對母親的印象,隻有外祖房裡的一張畫像吧,後來畫像也被毀了,柳牙子是母親的摯友,他說我和她很像……”
“母親的命運或許真若你口中的清秋,可能還有一點回環的餘地。可是聽外祖說,外祖母懷孕和生產母親時,都是在客居他鄉的苦惱,和母家鬨翻的抑鬱之中,你說這清秋二字,她要寄予母親的,是什麼?”
陸子呈在傾述,似乎是在跟青雨梨講,有似乎是在和母親說,這個時候的陸子呈渾身散發出一種蕭索,一股寒意,陌生而遙遠!
“外祖母寄予母親的是什麼我不知道,但母親寄予你的,我想是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