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金寶、劉金花、呂梁、呂大牛”
聽到管家念到自己的名字,金寶和金花趕緊上前,跟隨大部隊進了書院。
一共二十人,按照男女和高矮站好。
金花震驚發現,女孩這邊就自己一個人。
於是,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夫子第一個點了她,讓她上前去。
金花頓時一激靈,幸好沒忘記剛剛學到的東西,先行了一個拜禮,而後做了個簡單的自我介紹。
“三位夫子好,我叫劉金花,是劉家村人,今年七歲。”
剛準備開口詢問她年齡和姓名的夫子,有點小驚訝,不過很快情緒就收斂下去,看起來很嚴肅的樣子。
他問道:“讀過書嗎?”
金花:“讀過百家姓。”其實她想說隻讀過一點,但三嬸嬸說了多說多錯,先生沒問那麼細,就不用解釋。
三名夫子都很有興趣的看過來,讓她展示一下。
於是金花就把自己剛剛才背下來的一長串姓氏都背了出來,足足背了五十五個姓,比她剛剛模擬的時候還多了五個呢!
金花有點小自豪,但預想中的誇獎並沒有,先前問她話的夫子見她停了,眉頭微微皺起,“還有呢?”
金花咽了口口水,“沒、沒了。”
“那會寫嗎?”
金花搖頭。
“會畫嗎?”
金花還是搖頭。
“好了,你出去吧。”那先生擺擺手,提起筆,在劉金花這個名字後麵畫了個叉。
桌案很高,金花踮起腳想看一看先生寫了什麼,隻瞥見一點紅色朱砂,就被先生一撇眼,嚇得趕緊溜了。
“這麼快?”劉仲心裡咯噔一下。
這才進去不到半炷香呢,就考完了?
劉仲問她裡頭什麼情況,先生有沒有說什麼。
金花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大腦一片空白,說不出來。
“沒事。”秦瑤低頭對突然緊張起來的龍鳳胎微微一笑,“彆緊張,相信自己。”
龍鳳胎嗯嗯點了點頭,全神貫注的盯著學堂大門。
很快,孩子們一個一個走了出來,垂頭喪氣的,因為夫子問的東西,他們一個都答不上來,還不如劉金花,起碼還能和夫子說上幾句話。
沒一會兒,金寶也出來了,可能是排在後麵的緣故,反而沒那麼緊張,快速把裡頭夫子們的問話流程都說了出來,給龍鳳胎一個借鑒。
秦瑤之前猜測書院裡的筆墨紙硯是用來考核,但其實並不完全是。
那些筆墨紙硯是給會寫會畫的孩子展示用的,考核比她想象的更簡單。
但發揮還不如金花的金寶卻說,他看見夫子在他名字底下畫了一個勾。
秦瑤心裡當即便是咯噔一下。
環顧四周,細數一下,加上金花和四娘,女孩總共隻有三個。
不會吧?
秦瑤心裡生出一個不好的猜測——先生們難道不想收女學生?
但還沒等秦瑤調整對策,第二輪考核來了,另外一個女孩也在其中。
四娘握了握拳頭給自己打氣,“勇敢四娘,大膽向前衝!”
三郎有樣學樣,“勇敢三郎,大膽向前衝。”
兩人回望一下家人,跟隨隊伍大步走進去。
第一個出來的,是另外那個女孩。
小姑娘出來見了爹娘哇一聲就哭了,說夫子好凶,她害怕什麼也沒答上。
她的爹娘遺憾的歎了一口氣,牽著她退到一旁,沒等到最後結果他們是不會離開的,雖然女兒希望渺茫。
秦瑤大概摸到了點規律,因為女孩少,可能是先從女孩的考核開始。
那麼第二個應該就到她家四娘了。
“劉家村劉平菱,見過三位夫子!”
四娘穩穩走上前,個子雖小,禮卻行得很正,開口也落落大方,半點不見懼意。
說完,抬起頭來,露出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帶著些嬌憨和新奇。
小姑娘長得很漂亮,穿戴整齊,不梳雙丫髻,反而梳了一個單圓髻,用一張四方布包在頭頂正中間,額前留著輕飄的齊劉海,乍一看,像個畫上的小道童。
她的布巾是淡粉色的,垂下兩條粉色發帶落在身後,不至於讓人將她錯認成男孩。
這樣玉雪可愛的一個小女孩,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看過來,三位夫子心都軟了一瞬。
成夫子輕咳一聲,板著臉問了之前自己問過幾十遍的問題。
“讀過書嗎?”
“會寫字嗎?”
“會作畫否?”
四娘頓了一會兒,確定先生問完了,這才背著小手認認真真答:
“稟先生,學生讀過《詩經》和《論語》,會寫,但我的字還沒練好,畫也是,爹娘說我手還嫩,提不起筆作畫,所以隻學了點三腳貓功夫,怕先生見笑。”
說著,還挺不好意思的衝成夫子呲牙笑了一下。
左右兩位夫子聽見這番話,都好奇的看了過來,前頭考核了這麼多個孩子,這還是頭一個說話這麼有趣的,讓人眼前一亮。
再一看,笑得貓兒一樣,透著股狡黠的靈氣,眼睛頓時挪不開了。
成夫子左邊年齡最長,才把一個小姑娘嚇哭出去的丁先生突然想考考她,便問道:
“小家夥,你可知道‘學而不思則罔’下一句是什麼?”
四娘嗯了一聲,答:“思而不學則殆。”
三人齊齊一喜,可算來了個苗子。
另外一位夫子也來湊熱鬨,問她:“可能背一首詩經中的詩歌?”
四娘想了想,“先生,那我給您背一首《木瓜》吧,是我最喜歡的一首。”
“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童聲清脆如百靈鳥兒,加上極富音律的調子,聽得人心情舒暢。
那夫子眯起眼睛緩了片刻後,又問:“那你可知其中之意?”
四娘頷首,“朋友送我木瓜、木桃這些果子,我回贈他美玉美石,不是因為他送我東西我便要回贈,而是因為我珍惜我和朋友之間的情誼。”
“這裡麵的情誼,既可以是友誼,也可以是互相鐘愛的男女之間的情誼。”
“從這首詩歌中,我們也可看到,回贈要比受贈大得多,這從側麵表達了珍重、理解他人的情誼,才是最高尚的情意。”
答完,四娘又行了一禮,“請夫子賜教。”
抬頭一看,三位夫子麵麵相覷,像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解析模式一般,滿是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