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彎著,他喉嚨裡擠出字眼,眼眶濕潤潤的,漸漸彌上水霧,他緊咬著唇瓣,淚水一滴又一滴的滴落在桌上。
“你……”南黎說不出話,他還是頭次見那邊孤傲瞧不起他的夏無咎,無聲落著淚,帶著無窮無儘的悲愴。
南黎小心翼翼的上前,沒有發出丁點動靜,他看到地上的紙團,走上前撿起,攤開,看著上麵記載的知識,雙手微微顫抖,望向夏無咎又看向手裡輕飄飄又重於千斤的紙,喉嚨乾澀著說不出話。
醫書竟被毀了。
南黎緩緩走到夏無咎的身邊,看著被墨跡汙染已經看不出原樣的醫書,心裡驚呼著,到底是誰,竟這般歹毒,毀了如此珍重的醫書。
這可是窮儘夏家人畢生所學,所記載的一冊醫書,珍貴無比,不是錢能衡量的,上麵記載著很多孤方,這……
一毀壞,損失的又豈是眼前丁點東西,若是無人記得,那有諸多的絕症,再無治療的法子,又會有多少人因無藥方而死於病痛中。
南黎輕輕的放下這張紙,看著夏無咎悲痛的模樣,他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仿佛被夏無咎身上傳來的悲痛感染,也不由得紅了眼眶。
他突然想起,薛岫也看過醫書,他記性那般好,他一定記得,連忙道:“夏無咎,醫書還有救,薛岫他看過的,他記性那般好,他一定都記得。”
聽聞此言,夏無咎偏過頭,雙目尚流著淚,他哽咽的嗯了聲,又不想在南黎麵前落了下乘,一抹眼淚,眼眶紅得跟兔子的雙眸似的,壓下聲音裡的哽咽道:“你說的對,薛岫一定記得。”
他正要捧著醫書離開,想到什麼,他頓住,扯過被墨汙了的白紙,拿起狼毫在上麵快速寫著。
“這是方子,你拿去,這是散瘟方,直接按照上麵寫的抓藥即可,我已經配置好了,你一定,一定要趕在那賊人的前頭,救下魯陽的百姓。”
夏無咎說完後,生平第一次低下頭顱,鄭重道:“拜托了。”
“好,”南黎應下後,在夏無咎無聲的催促下,連忙拿著方子去抓藥。
夏無咎喊道:“熬一劑,喂病患喝下後,方子給薛郡守,此方我無償贈送,請魯陽的大夫一同救治。”
“好,”南黎聲音傳來,夏無咎像是了卻一件心事,他傴僂著腰身,緩緩蹲下,將地方的紙團一一撿起,攤平,放在醫書上頭,他小心翼翼捧著醫書,放進懷中,即使醫書上有墨跡會沾染到衣物上,他也不在乎。
他紅著眼眶,捧著醫書,踉踉蹌蹌的走出去,即使摔倒,也護著懷裡的醫書絕不放下,一路跑到郡守府,他所佩戴的玉佩早已在跌撞中摔碎,衣裳上也有不少汙漬。
守門的人見到夏無咎後,若不是那張臉有幾分熟悉,他們可不會放人。
“這不是鏡湖夏家人,可會如此的……”
守門的人不知道怎麼形容,那些詞終究不是很好,他改個說法道:“像個落魄世家的公子。”
“想來是為了瘟疫不眠不休,你瞧他那臉色慘白毫無血色得,眼下還有青烏,憔悴不堪,終究是為了魯陽,此乃大義啊。”
“你說的是,公子也一直和他一起研製,你說這方子到底出沒出來。”
“應該沒那麼容易,需要等一等吧。”
夏無咎衝進郡守府後,眼前都看不清,他憑著直覺向前走動著,嘴裡喃喃喊著:“薛岫薛岫~”
聽到的仆人連忙喊人去通知薛岫,薛岫走過來時,看到夏無咎淒慘的模樣,皺了皺眉,問道:“你怎把自己搞成這番模樣。”
這可比他走之前要狼狽不堪,而夏無咎可是不能忍受半點臟汙的人,居然沒有去清洗一番。
夏無咎聽到薛岫的聲音後,撲到他的身邊,緊緊握著他的臂彎說著:“你一定記得的對嗎?”
說話的聲音中都帶有點祈求,醫書被毀一事,就像是要了他的半條命。
“嗯?”薛岫垂眸落在他懷裡抱著的醫書,伸手放在他的醫書上,夏無咎猛的抱得更緊,知曉薛岫的意圖後,緩緩的鬆開醫書,等薛岫醫書拿到手後,夏無咎恍若沒了支撐,手緩緩鬆開,跌坐在地,有幾分頹然。
“這是怎麼回事?”薛岫輕微的翻動著醫書,看著上頭被墨跡汙染粘在一處,又被撕毀的紙張,聲音微冷。
“我也不知,”夏無咎眼神無光,他的腦子裡已經一片漿糊,什麼都不能思考,唯有醫書能不能複原,他扯著薛岫的衣擺,目光帶著希翼,跪在薛岫的麵前:“我求你,你可曾記得?”
“你先起來。”
夏無咎沒有動靜,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緊緊直視著薛岫。
薛岫無奈,輕點著頭,道:“我都記得,你先起來。”
夏無咎一喜,他向後微疑著,重重的給薛岫磕了個響頭,沉聲道:“多謝。”
“起來,你好生想想,到底發生何事。”
醫書的事一了,夏無咎放下心來,他緩緩的起身,思索會道:“我和南黎熬藥的時候,我察覺到異樣,但是我出手的時候,卻沒有察覺到人,想來是自己的錯覺。”
“後來,我聞到一股脂粉味,是梨香,還與南黎說了此事,順帶一提,瘟疫方子,想引人出來,沒料到,一晃眼,我們就被迷暈過去,等醒來。”
夏無咎的臉上帶著點慚愧,細想後,這一切居然都是他的錯,若不是他提了那事,那賊人也不知裡頭有藥方,他的醫書也不會被損毀,虛弱著聲音說著:“等醒來,一切都毀了。”
梨香,脂粉味。
薛岫眼神一凝,他想到太子所說江心柔身懷瘟疫的方子,而江心柔的身上正有那股梨香味。
他微闔著眼,說道:“不是你的錯,我們這是被人惦記上了,她在報複。”
“誰?”
“狀元樓前你見過的那位姑娘。”
“不可能,”夏無咎駁道,他不相信,那江心柔不過是個柔弱女子,怎麼可能會從他的手中奪取方子,他道:“我當時是沒有看到任何一個人的。”
“這件事說來話長,但的確是她,等著吧,她一定會露出馬腳的。”
夏無咎眼神微眯,道:“你是說,她想拿著我的方子去揚名?”
不然他實在想不出江心柔拿走方子為了什麼。
薛岫說是報複,夏無咎臉色一變,露出古怪的神情,他指著自己和薛岫道:“是那次,她記恨我和你。”
薛岫嘴角輕扯,笑了,“不止。”
他破壞她的事又豈止那一件。
“你可有安排?”
“我來之前,叫南黎去熬藥,至於那瘟疫方子,我準備獻出來,就當你幫我的報酬如何?”夏無咎擰著眉頭試探說著,他那本醫書很厚,一字不漏寫下要耗費諸多精力,不是一兩三能完成的,“若你日後有需要,可來夏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