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廠裡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洪觀才從醫務科離開，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又感覺到了冰冷的目光，回頭看了一遍，卻沒看到劉副科長到底藏在哪裡了。

眼瞅著到門口了，看到前麵，劉嵐揉捏著昨天受傷的肩膀，慢慢的走著，洪觀推著自行車到她身旁，看到劉嵐的臉上還掛著汗珠。

“劉嵐，這是怎麼了？怎麼傷的比昨天還嚴重了？”

聽到洪觀的聲音，劉嵐的眼睛就有點紅了“我們隊長給我安排的活兒，我也沒辦法，官大一級壓死人！”

“你得罪他了？”

“沒有，他跟你一樣。”

洪觀愣了一下，就明白怎麼回事了，沒想到還碰到一個同道中人，這他媽的，想搶自己看上的獵物，手段還這麼拙劣！

“教你一個方法，你假意答應他，等大家都乾活的時候，約到他到沒什麼人去的小倉庫，提前通知婦聯的大姐，一次就能讓他消停，你要是再狠心一點，把衣服撕碎一些，還能送他喝糊糊。”

親自動手，或者是跟李富貴打招呼，也能解決劉嵐的問題，但在劉嵐妥協之前，洪觀是不會這麼做的，他自己也不是好人啊！

況且有了這個隊長的助攻，劉嵐的壓力更大，一邊是在衛生隊，除了乾活能輕鬆一些，啥好處沒有；一邊是調到醫務科，從此告彆繁重的勞動，加上洪觀的長相，傻子都知道怎麼選。

劉嵐點點頭，若有所思“我知道了，你放心，想欺負我劉嵐，他還不夠格。對了，昨晚我男人被帶走了，是不是你找人整他了？”

洪觀莞爾一笑“這跟我可沒關係，昨天他那幾個朋友，可都是狠人啊，我回家的時候，轉身就要偷襲我，還帶了短狗，被我送進去了。

公安的同誌連夜突審，審出來不少東西，他們身上，還有人命案，你男人被帶走，很可能是那些人為了活命，把他推出去了？”

劉嵐猛的一驚“什麼？你是說，我男人手上也有案子？”

洪觀搖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你男人挺慫，不像是能乾大事的人，但是酒壯慫人膽，一切都不好說。而且萬一那五個人一起咬他，那就是黃泥掉褲襠了。

我今天還有事兒，你要是不著急，往前走一走，等我一下，我回來送你回家，順便看看你的傷，你看行不？”

“好，我等你！”

騎車離開，順著大路往南走，很快見到了李富貴的吉普車，車窗開著一道縫隙，裡麵冒著煙，跟尼瑪著火了一樣，看著應該是等了一會兒了。

到了吉普車旁邊，下了車子，在車窗上敲了幾聲，李富貴就把車窗搖下來了，車上一共三個人，一個司機，一個是李富貴的秘書，都是煙不離手，難怪這麼大的煙。

“抱歉，讓李廠長久等了，路上碰到一個認識人，聊了兩句。”

“沒事，這是你要的中藥，儘快把東西給我就好。”

看著又菜又愛玩的李富貴，洪觀想笑，又忍著了，把一大包中藥接了過來。

“李廠長，還是您有道啊，這麼多的中藥，您放心，以後的四個月，我全包了，明天就能給您五粒。”

這下連李富貴的秘書和司機都是眼睛一亮，能跟在李富貴身邊，也沒避諱什麼說明都是李富貴的親信，難道這藥，他們也有份？

“好，你小子辦事靠譜，趕緊回去吧，東西收好，彆被其他人看到。”

洪觀點點頭，騎車離開了，走了一會兒，把中藥收進了納戒，很快追上了正在慢悠悠走路的劉嵐。

四周沒什麼人了，劉嵐也沒害羞，坐在後座，一手摟著洪觀的虎腰。

“你說我男人會不會喝糊糊？”

“這個不好說，如果他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彆說喝糊糊了，吃花生米都有可能。”

劉嵐身體僵了一下，摟著洪觀的手臂更緊了“你昨天說的事情，我答應了！”

一句話說出，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側臉靠在洪觀的後背上，臉色紅的像要滴血一樣。

洪觀聞言，嘴角露出笑意，沒想到啊，誤打誤撞，劉嵐的男人廢了，自己反而成了她的依靠。

騰出一隻手，拍拍劉嵐的手“放心，以後我會照顧好你的，你們隊長的事情不用管了，我會托人處理的！”

劉嵐的小臉在洪觀的後背上蹭了一下“謝謝！”

“嗬嗬，以後你是我的人了，我怎麼會讓你吃苦，放心吧，半個月之內，就會有結果了。”

到了昨天的位置，兩人再次走進了樹林，由於窗戶紙捅破了，洪觀拿出跌打酒，親自給劉嵐上藥，聽著劉嵐時不時發出的悶哼，讓他心頭火熱。

上好了藥，洪觀挑起劉嵐的下巴，來了一個法式深吻，等到劉嵐身體都站不穩了，這才放開她，從包裡拿出一罐葷油，大概兩斤重，放在她的手裡。

“現在的年景你也知道，肉我是弄不到了，但還有點人脈，葷油是不缺的，等吃完了，再跟我說，至於怎麼跟家裡解釋，你自己想吧！”

劉嵐也沒客氣，人都交出去了，還客氣個屁啊！隻是把頭放在洪觀的心口，靜靜的聽著洪觀強有力的心跳。

“好了，時間不早了，你趕快回家吧，彆讓彆人懷疑。”

兩人回到路上，劉嵐像個剛戀愛的小姑娘，一步三回頭的，看到洪觀擺手，這才轉身往家走了。

騎到半路上，天色已經很暗了，這年頭也沒啥娛樂活動，飯都吃不飽，路上也沒什麼人。

突然，右眼皮不正常的跳了起來，左眼跳財右眼跳災，洪觀的精神力很高，身體素質也強，這不可能是空穴來風。

警惕的往四周看了一下，就看到一支弩箭，帶著破風聲，對著自己的胸口射了過來。

洪觀立刻集中精神，感覺四周的景物都慢了下來，弩箭的軌跡也很清楚。發動電磁掌控的能力，可惜隻是一級，隻能控製二十公斤的力量，對弩箭的影響杯水車薪。

但哪怕隻是稍微慢一點，也已經夠了。衣服裡出現一根鋼筋，手臂如鞭子一樣掄起，身子稍微側了一下，手臂打在弩箭的箭頭側麵，發出叮的一聲，弩箭劃破了衣服，讓皮膚都感覺到一陣刺痛。

軌跡總算是改變了，偏過洪觀的身體，射中了後麵的小樹上。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洪觀胸口和手臂側麵的衣服，都被劃開了，弩箭射中了小樹，箭杆還在抖動。

洪觀立刻下車，往弩箭飛來的地方看去，一個黑影一閃即逝。

剛要追上去，那人又是一發弩箭射出，洪觀一個翻滾躲過，人已經不見了。

雖然沒有看到正臉，但是看身形，總覺得很熟悉，把樹上的弩箭拔下來，箭尖還帶著幽光，明顯是淬了毒的，這是奔著要自己的命來的啊！

仔細想了一下，沒有什麼頭緒，把另外一支弩箭也回收了，來到了附近的派出所，把情況說了一遍，錄好了口供，出門換了一身一樣的衣服，才回了四合院兒！

兩人一起吃飯的時候，何雨水小臉緊繃的開口了“觀哥，你這兩天早出晚歸的，是不是跟那個什麼婁半城的女兒見麵了？她漂亮嗎，你們什麼時候結婚？”

看著何雨水緊張的樣子，當即給了她一個腦瓜崩“你這小腦袋瓜子，一天天的想什麼呢，說了你是我的童養媳，就不會反悔，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還有，我們是周末見麵，我就不會提前，而且也不會瞞著你，懂嗎？這兩天是彆的事情。”

說著，從包裡拿出了見義勇為證書，還有裝著大黑十和糧票的信封，放到何雨水的手裡。

看到這些東西，何雨水看洪觀的眼神，都閃爍著亮光“觀哥，你好厲害啊！又抓到賊了？”

“是啊，幾個小毛賊，想要搶的錢和自行車，那我能慣著他們嗎？都給收拾了。”

聽到不是跟婁曉娥偷偷見麵，何雨水開心的笑了，更主要的是，洪觀給她保證了，童養媳就童養媳唄，隻要能跟觀哥在一起，都沒問題。

等到何雨水回房間了，洪觀一個人躺在炕上，思考著今晚的事情，這明顯是奔著殺自己來的，那兩根弩箭，箭頭不但淬毒了，還尼瑪是狼牙箭，這要是射中了，絕對是貫穿傷，還會帶走一大塊肉！

而且從力道上來看，不光是弓弩的威力也很大，這麼稀奇的東西，可要比短狗能難搞啊！

腦海裡檢索著跟自己有仇的人，壞分子不太可能，要是想報仇，早就動手了，不會等到現在，何況他們都是陰溝裡的老鼠，不會為了自己，冒著暴露的危險動手。

至於易忠海和聾老太太，身份也很神秘，何大清跑路，為啥錢是寄給易忠海，還有老賈到底是不是因為意外而死，都很可疑。

不過他們的可能性不大，畢竟自己還沒做出什麼讓他們頂著魚死網破的風險，弄死自己的事情吧？

一個身影出現在洪觀的腦海裡，漸漸的清晰，醫務科裡，帶著陰冷目光的劉副科長，越想，就越覺得跟今天的身型很像，而且今天李副科長沒來上班，也沒來點卯，就更可疑了。

今天的那個人，給自己的感覺，就像是一個刺客，一擊不中遠遁千裡，明顯是經過特殊訓練的。李科長可沒有自己這兩下子，不會已經遭遇不測了吧？

第二天一早，有點頭疼的騎車來到軋鋼廠，昨天晚上想了大半宿，腦子昏昏沉沉的，剛到了醫務科，就看到門口有兩個公安。

不祥的預感更甚了，李科長搞不好真的出事情了。

“公安同誌，我是醫務科的醫生，我叫洪觀，這是我的證件，請問出了什麼事情？”

一個公安把證件接了過去，打開證件，跟上麵的相片對比了一下“你就是洪觀？”

“是，我就是洪觀。”

“昨天你去報警，還拿了兩根弩箭，沒錯吧？”

“沒錯，是凶手找到了嗎？”

“不是，你們醫務科的李科長一家四口，都被人殺了，凶器也是弩箭，不過現場沒留下箭矢，但通過傷口的對比，跟你交上來的弩箭一樣！”

洪觀頓時一驚，眼眶也有點紅，李科長對他還是不錯的，沒想到，一家四口都死了。

“什麼時間的事情？”

“應該是前天晚上，昨晚他出嫁的大女兒回家拿東西，在發現家裡出事了。”

“公安同誌，這裡說話不方便，我們進屋說吧。”

“好，你進去吧，裡麵有我們的同事。”

洪觀走進屋裡，劉副科長和孫姐沒來，但其他三個護士都到了。

一個公安把情況跟屋裡的四個公安說了一下，洪觀就跟著兩個公安，來到隔壁的屋子。

“洪觀，情況你也知道，很嚴峻，凶手對你下手了，明顯也要置你於死地，還好你本事不錯，否則也跟李科長他們一家一樣了。

你仔細回憶一下，有什麼人，跟你和李科長兩人都有仇？”

洪觀沉吟了一下開口“冒昧的問一下，李科長家裡的情況，是不是有人給凶手開門，然後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被人傷害了？”

兩個公安詫異的看了洪觀一眼“你怎麼知道？李科長去開的門，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被正麵射殺的。

李科長的愛人就在客廳，看到不對想跑，被從背後射殺。兩個孩子在屋裡，沒來得及逃跑，一個死在床上，一個死在衣櫃裡。”

“這麼說，李科長跟凶手認識，凶手也知道李科長家裡的情況，所以才能這麼順利的殺了李科長一家，從容離開對吧？”

其中一個年輕一些的公安表情有點急切了“你是不是知道凶手是誰，趕緊說！”

“我昨晚想了半宿，把所有跟我不對付的人都想了一遍，最可疑，也讓我感覺最有可能動手的，就是醫務科的劉副科長。”

“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懷疑？”

“他自從來了醫務科，就一直跟大家不合群，每天都是獨來獨往，沉默寡言。最近有一個消息，廠裡領導，考慮把他調到下屬的機械廠，當醫務科的科長。

廠裡的李副廠長，有跟我談話，問我是否願意接任副科長的位置，李副廠長的秘書來醫務科找過我，每次我都能感覺到，劉副科長用陰冷的目光看我！

而且昨晚我躲過第一支弩箭，想去追人的時候，看到了凶手的背影，跟劉副科長的背影很像，但我沒看到正臉。

最後還有一點，就是凶手應該是訓練有素的人，箭法很準，跑的也很快，埋伏的地點也是出其不意的，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還有彆的地方要補充嗎？”

“沒了，一切都是我的感覺，我沒有切實的證據。”

負責記錄的公安合上了本子，那個年輕的公安連忙開口“師父，我們立刻去那個什麼劉副科長家裡看看吧！”

老公安瞪了他一眼，沒有馬上答複，似乎是在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