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撤離(1 / 1)

扶明錄 浪得虛名 6590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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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破天去執行殺俘命令去,這邊範永魁也把銀子裝完了,並不足五十萬,僅四十萬剛冒頭,此刻正跪在常宇麵前一把鼻涕一把淚,說要麼給其點時間去再去湊湊,要麼以家中古玩玉器首飾相抵。

常宇撇了撇嘴,竟然非常大方的說,見其心誠,不以為甚,免了!

範家心是否誠不說,但絕對聽話,即便剛才堡內殺聲震天,也沒一個人露頭張望,想必早都嚇尿了,根本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甚至以為賊軍內訌了呢。

但常宇也知道範家徹底的毀了,李來亨部下三百餘人死於此,屍體被做京觀,其後暴怒如何報複可想而知,範家此時若不立刻遠逃,必然草木不生!

四十萬兩裝了四十餘大車,車都是從範家堡現取,範家做生意的就不缺大車,隨即常宇便令吳孟明押車先行太原。

而他需要陪部下休整,一番苦戰諸人皆疲憊不堪,便是唐破天部也是如此。

天已晌午,小雪又起,範家的家丁已經被放了出來,在錦衣衛的監管下正在官道旁掩埋屍體做京觀,而此時唐破天的人馬早已經進了範家堡休整,受傷的士兵也正在接受治療,堡內範家族人心懷恐懼的正燒火煮食犒勞這些賊兵,膽顫之餘也有些慶幸這些賊子雖然可惡,但卻軍法嚴明,,沒有發生燒殺奸淫的更惡劣行為。

範家家主範明已經清醒過一次,隻是聽聞賊軍拉走四十萬兩掏空他家銀庫的時候又暈了過去。

常宇此時站在堡牆上,頂著風雪在上邊散步,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隻是當他下來之後立刻宣布一道消息,此次參戰的士兵每人加一百兩賞賜,受傷的追加五十兩,至於撿漏的唐破天部每人則賞銀五十兩。

士兵們忍不住的歡呼,這一趟出來太值得了,最高收入二百五十兩,這可是當兵一輩子都賺不來的。

“是不是給了太多了”,春祥小聲問。

“生命是無價的”常宇這樣回他,心中卻默念:為了人心和士氣再多花一倍都值得。

水足飯飽,士兵略做休整便開拔離開張原村,常宇並不敢在此多停留,因為賊軍此時勢力遍布介休,一個不慎隨時都能引來狼群,招致圍攻,那後果將不堪。

至於範家如何善後這已經不是他關心的事情了,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他現在要做的是溜之大吉。

唐破天被令先行追上銀車護送其返回太原,常宇率程明等七十餘騎殿後,他們雙馬換乘,輕裝上陣,機動性強,不管是阻敵還是撤離都遊刃有餘,僅是人數少了些。

“以最快速度返回太原,以防賊軍循雪地痕跡追上”臨行前常宇提醒唐破天。

“若真有追兵的話,咱們正好在大殺一場”春祥一臉傲然,好像剛才沒儘興一般。

常宇忍不住的歎息這傻孩子咋這麼單純,剛才以少挑多,那是用儘了心計,加上利用範家堡埋伏突襲乾掉賊首那些騎兵,打了賊軍措手不及才有那場大捷。

若是兩軍對陣放開手腳乾,七十餘騎硬抗三百餘賊,下場估計隻會逃之大吉。

倘若賊軍知道這裡發生的事,派來的就絕非三百兵力,更不隻三五十騎,而且極有可能是精銳,此時荒野無險可拒,這點人手還想和人家大乾一場簡直可笑,那是送人頭。

官道上,回首望著張原村的範家堡,常宇表情有些遺憾,臨走之前發現範家存糧不少,奈何裝糧不是裝銀子那般方便,加上堡中車輛不足,更重要的事,賊軍在側,群狼環伺之下,他不敢冒險,還是趕緊溜吧。

常宇帶領一百二十騎,後綴唐破天護送的銀車後十裡,不時派快馬後方偵查,若有賊跡會第一時間送來。

好在一直到平遙城外,並無壞消息傳來,常宇鬆了一口氣,過了平遙幾乎就算安全了,賊軍一般不會把觸角伸出這麼遠的。

銀車繼續一路向北,常宇卻扭頭去了西方,銀車有唐破天三百府軍衛護送已足夠,此時他要去偵查一下交城地形。

交城是在汾州府正北,中間隔著文水縣,常宇和周遇吉商定在此設置阻止賊軍的防線,此城距離平遙不遠在西北方向直線距離幾十裡地,所以常宇想借機先去探探。

從祁縣向西入眼荒涼,四下荒野,少有村舍,僅有一條狹小土路,百餘騎縱馬踏雪狂奔,寒風吹的讓人睜不開眼。

“廠督前方那個小丘陵有個小村叫南安,村裡有咱們人手”一個隨行的錦衣衛暗探就近說道。

常宇點頭,繼續縱馬,到丘前才減慢速度,繞丘查看,其實就是一個方圓二三裡的小山頭,長滿雜草密林在風雪中搖擺,丘側有零星十餘戶人家。

“此地可作一伏兵之地”程明靠過來小聲道,常宇微微點頭招過那錦衣衛暗探,進村和你同僚打個招呼,讓村民速離此地,暗探叩首而去。

餘人繼續西進,卻又見幾個小村子在道旁,聞蹄聲,犬吠,有村民恐慌露頭張望,常宇向春祥等人示意,立刻便有人驅馬奔去:“三日內速離此地,不然恐有兵災……”

村民惶恐頷首。

其實這時候普通貧苦百姓要是聞知闖賊到來,大部分人都不會驚慌,反而有期待之意,抱著觀望之心,根本不會離鄉背井,。隻有一些土豪鄉紳會咬牙搬離,更諷刺的是若是聞官兵到來,那卻如喪家之犬,可見官兵的名聲有多敗壞。

南安距離交城有三十餘裡,期間有三條大河,都是汾河分支,其中一條臨交城城北,不過此時河水大多乾涸,而且冰封,河道兩側野草橫生,不見人煙。

諸人沿著通往交城那條河道岸邊一路狂奔,眼見不多十裡地便到。

就這這時,突聞前方河道隱隱傳來呼喝之聲,常宇挑眉,放慢速度,很快便有人來報:前方河道中有數十人在火拚。

“前去看看”常宇口中說著,催馬急行,轉眼間便衝到跟前,果見乾涸的河道中,有近三十餘人在持刀火拚,其中已有傷者,隻是見他們到來,隨即住手,目光都有恐懼之意。

“圍起來”

常宇一聲令下,部眾縱馬衝下河道,把三十餘人團團圍住,剛才還搏命的兩撥人竟立刻背靠背一直朝外警戒著。

“你們是什麼人?”春祥張口喝問。

這一問,剛還背靠背的兩撥人,彈簧一樣的又跳開,互相持刀指著對方,眼神卻都很驚慌的看著外圍騎兵。

竟無人答話。

常宇眉頭一挑:“到底什麼人再不說,一律射殺!”

話一落音,部眾立刻張弓搭箭,被包圍的人更加恐懼。

“老大,給這些賊子拚了”一個肩膀受傷,單手捂著傷口的粗獷漢子,咬牙忍痛對身旁的一個絡腮胡低吼。

絡腮胡眯著眼睛:“先看看,對方好似也不熟!”

常宇耳尖,聞言一怔,立時省悟,一定是明軍夜不收和賊軍的探子狹路相逢了,於是大喝一聲:“明軍兄弟,往後撤!”

果然那絡腮胡子一聽,臉上大喜,朝常宇喊道:“原來是自家兄弟,在下李興祖,太原府朱參將手下聽差,這十餘人是賊軍奸細”。

朱參將,太原府的確有姓朱的參將便是朱孔訓,看來沒錯了,常宇微微一笑:“諸位兄弟辛苦了,且退下休息”。

隨即李興祖等十餘人慢慢的退到騎兵外圍開始包紮傷口,而包圍圈中那十餘賊子奸細恐懼之色更甚。

“棄械還有生路,反抗立斃!爾等有三息時間可考慮,一,二……”常宇冷笑

“三”未出口,眾賊便扔了兵器,時間越短壓迫力越強,人會潛意識的選擇瞬間最真實的想法,沒有多餘時間去掙紮,其次麵對百餘騎兵,對抗結果不言而喻。

“很好”常宇冷笑一聲:“誰是帶頭的?”

隨即便有一個精壯漢子走了出來。

“捆了”

常宇一聲令下,便有人下馬把精壯漢子捆了個結實!餘賊驚慌之餘又是疑惑。

“餘下射殺”常宇淡淡一句,就讓其餘賊子大驚失色,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亂箭射殺。

“你這狗官,言而無信,說好的投降不殺的!你這狗官不得好死,老子就是下地獄……”精壯賊首眼見自己部下兄弟慘死眼前,簡直瘋了一樣怒罵常宇,奈何他此時被捆的結實按在地上,隻是徒勞。

常宇冷笑下馬,走到那還在大罵的賊首跟前:“放心,你一定比我先死”說著在他下巴一托,賊子下巴脫臼隻能嗬嗬出氣。

隨即常宇走到李興祖跟前,諸位兄弟辛苦了,說著便查看幾人傷勢,並不太嚴重。

“這位大人怎麼稱呼?”李興祖眼中儘是疑惑,這隊人馬清一色黑衣裹得嚴實,瞧不出身份。

程明向前道:“這位是東廠廠督常公公”

“啊,原來是廠督大人”李興祖等人大驚失色,連忙起身行禮,隨即又覺得好似不對便要下跪,被常宇止住:‘諸位兄弟不比如此,咱家不喜這俗禮”。

這讓李興祖等人更加不解,甚至受寵若驚,試想廠督哪個不是權傾朝野,哪個不是囂張跋扈殺人不見血,卻對他們幾個軍中夜不收如此溫言禮遇,甚至稱兄道弟,實在稱奇。

常宇望著眼前這十餘不知所措略有驚恐的麵龐,心中其實非常敬佩,夜不收是軍中最危險的一個兵種,真的是那種時刻在刀尖行走,過了今天不知明日。

但也因為此,這些人都是搏殺好手,不吹不捧,若讓春祥等二十餘太監軍對眼前這十餘人以命相搏,常宇絕對押李興祖贏,而且是那種贏的很輕鬆。

“你們誰身上有銀子?”常宇忽然轉身,不一會便集了五十餘兩碎銀,隨即遞給李興祖,天寒,給諸位兄弟買些酒暖暖身子。

李興祖等人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隻覺得心頭暖流陣陣,齊齊對常宇躬身行禮:“卑職謝廠督大人”

“此賊交於你們,若是爽快交代一些有用信息便給他個痛快,他若不爽快你等就好好伺候著,實在沒轍可以交給錦衣衛,聽聞他們手法好的很呢”。

“廠督大人儘可放心,卑職等的手法不比錦衣衛兄弟們差”李興祖略帶笑意說道。

常宇哈哈一笑,轉身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李興祖望著遠去騎兵身影,又看看旁邊那十餘屍體,再看看手中銀子,感覺一切都不那麼的真實,抬手就給了身邊那糙漢一耳光。

糙漢吃痛,捂著臉:“大哥你乾嘛打我?”。

李興祖嘿嘿一笑:“怕是做夢,看疼不疼”。

“疼,鑽心的疼”糙漢捂著臉大笑,諸人哄堂,腳邊那賊子卻一臉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