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條海警船趕到之後，李海又逗留了幾分鐘，拍攝取證之後駕機返航。他的燃油已經不多了，能回到六百多公裡外的木沙海軍訓練站，但不能有其他動作了。

順順利利地返回了本場，下飛機之後，李海注意到莊小瑩走路的姿勢不太對。

他抓著莊小瑩的胳膊，關切地問，“還想吐嗎？”

大過載之後頭暈想吐很正常，不過已經過去了這麼長時間，而且又吸了氧，理應恢複過來才是。

莊小瑩的臉色很難看，牙齒縫裡蹦出幾個字，“我沒事。”

李海說，“你臉色很差，停下吧，我叫救護車來。”

莊小瑩連忙攔著，“我真沒事！”

李海狐疑地打量著莊小瑩，微微搖頭，“不對，你的臉色一陣白一陣青的，快坐下，我叫救護車！”

莊小瑩的臉色突然紅了，用力拽住李海的胳膊急聲道，“我真沒事彆叫！”

“彆逞強了，當時我都聽到機身在嘎吱嘎吱的響，起碼有八個的過載了，你真要有點事我可吃不了兜著走。”李海很著急，就要招呼圍著戰機開始做保障的李援朝過來。

“彆叫！”莊小瑩氣得想跳腳，奈何渾身關節更生鏽了一樣愣是不敢有大動作。

莊小瑩把心一橫，壓著聲音說，“我真沒事，就是，就是，拉褲子了”

“嗯？哦，那沒事。嗯？”李海一愣，回過神來，再結合莊小瑩的動作一想，拉褲子，不是尿褲子，又是一愣，驚訝得嘴巴都張了起來。

莊小瑩的臉色一會兒白一會兒紅的，眼珠子都要滴血了，咬牙切齒的錘了李海一拳，“你什麼表情，要死啊你！”

丟人，太丟人了，自己好歹也是個美女，居然會

李海猛地閉上嘴巴，然後就是一股強烈的笑意湧上來，他趕緊的強壓著，憋得臉通紅。

莊小瑩顧不上許多了，邁開大步子往回走。這個情況是絕對不能坐車的

李海追上去把莊小瑩的飛行頭盔和相機包接過來，說，“我幫你拿，你先回住處處理一下吧。”

他就要走。

“等等！”

“嗯？”

莊小瑩用殺人的目光盯著李海，“你要是敢說出去我就殺了你！”

“那不能那不能，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李海頭搖得撥浪鼓一樣，趕緊的溜了。

這種事情留下來就是給莊小瑩添堵。

其實沒什麼丟人的，本來滯空時間就長，再加上瞬間的恐懼以及大過載的影響，出現拉褲子這樣的生理反應一點也不奇怪。人們常說嚇尿了嚇尿了，這可不是形容，而是妥妥的表述。當恐懼感超過了承受極限，腎上腺素上來的時候沒感覺，等腎上腺素下去了，屎尿就一塊來了。

美女也是人啊！

晚上吃過晚飯之後，李海和莊小瑩在辦公室裡整理今天的拍攝成果。他們是一個小組，每天的內容都需要做整理，然後在24時之前上報。

辦公室是李海的，他這位當不了多久的大隊黨高官、副大隊長有一間十幾個平米的辦公室，和部隊機關辦公室的布置沒什麼區彆。他坐在辦公椅上，莊小瑩坐在對麵，中間隔著辦公室，一人一台軍星筆記本電腦。

莊小瑩的情緒顯然是很差的，臉色一直不好。這對一個年輕姑娘來說，實在是難以啟齒的事情，臉皮再厚也抵不住幾噸重的尷尬。甚至可以說這比當著男人的麵撒尿都要丟人。

李海不忍心，安慰著說，“其實沒什麼的，很正常的生理反應，那麼大的過載下你沒有昏迷很厲害了。”

莊小瑩抬了抬眼睛，沒搭話。

李海想了想，問，“李戰你知道嗎？”

“空軍傳奇飛行員？”莊小瑩搭話了，抬頭說。

“對，他是我師父。”李海笑著說道，“他厲害吧？”

“當然，全黨全國人民的偶像。”莊小瑩終於有了一絲笑容，頗有些崇拜地說。

看得出，這也是師父的腦殘粉。

李海嘿嘿笑說，“如果我說我師父被嚇尿過褲子，你信嗎？”

“啊？不可能！”莊小瑩一驚，想都沒想搖頭。

在她眼裡，確切地說在所有人眼裡，那麼大一個英雄怎麼可能會被嚇尿褲子呢？那麼高大上的傳奇飛行員怎麼會拉屎呢？

李海說，“是真的。當時他剛在部隊，有一次飛行訓練，降落過程中遭遇撞鳥，當時開的是殲七，飛行高度隻有三四百米，飛機瞬間失去動力，要命的是因為準備降落，飛機本身就沒有很大速度。可以說除了跳傘沒有其他選擇。恰好地麵有人，我師父在跳傘前拉了一把操縱杆，耽誤了一秒鐘，就因為這一秒鐘，我師父差點沒跳出來。就是這麼一嚇，他當時就尿褲子了。”

“編故事吧你。”莊小瑩搖頭，不滿地看著李海，“你不用安慰我，更不能編排拉杆小王子。真的，我真的沒事。”

李海看得清清楚楚，這姑娘是半個字都不信。

他愣了好一陣子，無語地搖頭笑了。這麼多年的宣傳下來，他師父已經成神了，“空軍戰神”的概念早已經深入人心，嚇尿褲子這種“駭人聽聞”的情節顯然是不會被接受的，反而會被認為是編排或者道聽途說的“自媒體博眼球”故事。

“你沒事就好，畢竟後麵的任務還很重。”李海說，想起下午作戰會議提到的一些內容，他說，“海政在征集征兵宣傳短片，各部隊都要參加競賽。我們團把這個任務交給我了，你是專業人士，想聽聽你的意見，請你幫幫忙。”

“哦？征兵宣傳短片啊。”莊小瑩來興趣了，托著下巴，問，“是海軍航空兵麼？”

“不，是全海軍。這次大演練我們是全要素出動，是個拍素材的好機會。不過文案我搞不來，沒什麼頭緒。”李海說。

充分利用各種資源是我軍的優良傳統了，眼下就是大演練，海軍諸多兵種全部出動，比單獨把部隊拉出來拍素材好太多了，而且還能剩下一筆錢。

海政下發命令，南航政治部傳達到各師，海八師給各團下命令，海空猛男團就把這個任務交給了李海。李海的“超級攝手李老師”的名號算是坐實了。

“我先想想。你幫了我這麼多，我肯定幫你。”莊小瑩說。

李海說，“好，不著急的，這才是演練第二天。”

好歹讓莊小瑩不去回憶拉褲子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