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油門的動作要穩一些，乾脆利落，要做到一次到位。地速達到了起飛速度之後，果斷拉杆抬機頭。”

塔台允許037號殲-7EGGHS起飛後，李海如此提醒戰雲天。

“明白。”戰雲天深呼吸，隨即將油門杆一推到底。

037號殲-7EGGHS與她的新弟子的又一次單飛小考核開始了。她很有力量的加速，沿著根據熱帶季風氣候與熱帶島嶼環境特點建造的跑道奮勇加速。

推背感是無以倫比的，此時在前艙操縱戰機的戰雲天感覺尤為明顯。他根本無法想象這是一架單發輕型戰鬥機的推力。此前的訓練裡，他從來沒有把油門推到最大位置處過，通常按照李海要求的“百分之八十功率即起飛”原則來進行。

037號殲-7EGGH的動力有多強勁，連李海也不是很清楚，因為他沒有開過該機的加力。所謂加力，即加力燃燒室工作後能夠提供的推力。民用飛機使用的都是無加力發動機，即少了一個加力燃燒室。

李海很認真的觀察戰雲天的動作。第一次當教員，他心裡麵是沒底的。嚴格地說，他自己都還是新員。訓練大綱裡麵明確規定，新員必須要完成進階級彆的戰鬥訓練才能獨立執行任務。

直到現在，李海還沒有接受過進階級彆的戰鬥訓練。

不過，把趙飛燕和戰雲天帶到飛鯊生長班學員的標準，他是有信心的，隨著時間的推移，信心越來越足。而且，在教學過程當中，他對飛行技術有了更深一個層次的體會。

現在的他，心理素質堅如磐石，不僅僅是因為經曆過艱難和危險，也有對飛行技術有了深入的了解。

既然是按照教練機的標準進行了改裝，037號殲-7EGGHS的後艙自然是有一套操縱係統的，而且儀表台和前艙幾乎一樣。可見，037號殲-7EGGHS進行的改進是大工程。

李海確認飛機在正常爬升之後，拿出小本子來記錄下戰雲天起飛時的幾個關鍵數據，這些將會作為平分的主要依據。

“收起落架。”戰雲天掃了一眼高度後，道。

李海確認狀態正常，道，“可以收起落架。”

到了天上，前艙學員的操縱就都需要聽從後艙教員的，塔台則隻會和後艙教員進行聯絡。

戰雲天把起落架的手柄往上掰，前後起落架收起，起落架艙蓋關閉，飛機的氣動布局到了最佳水平，空速一下子攀升了幾十公裡，倒是把戰雲天嚇了一跳。

他連忙的收了一下油門。

李海沒說什麼，在小本子上默默的記了下來。

“保持航向繼續爬升到海高八千米，即高度八洞。”李海說。

戰雲天看了眼高度儀，此時是海高500米，距離8000米且有一段很長的距離。

“明白，保持航向繼續爬升高度八洞。”戰雲天重複指令。

李海再一次下達指令，“空速保持拐八。”

“空速保持拐八，明白。”戰雲天剛剛調整好俯仰角，馬上根據新的指示調整空速。

開飛機和開汽車都是屬於駕駛，在空速行進速度、方向、姿態變化這一塊，實際上有很多共同之處。

起步即起飛，降落即倒車入庫，都是整個技術流程裡麵最難最重要的部分。

此前許多年裡，新飛行員放單飛的標準基本上可以用一句話總結——能夠獨力完成起飛降落。

當年人民空軍成立之初馬上就投入到了抗美援朝戰爭中，許多飛行員的飛行小時普遍不足一百小時，大部分隻有幾十個小時的飛行小時。

現如今訓練大綱裡要求，每一名飛行員每年的飛行小時不得低於2，按照訓練大綱的最低要求來走完整個飛行生涯大約20年，到停飛那一刻，總飛行小時將會達到4000小時。

這個標準是以前的X 倍。

也就是說，現如今對戰鬥飛行員的要求越來越高的，從純機炮對轟式空戰，到現在的聯合空中對抗，飛行員要掌握的技能越來越多，需要更多的飛行小時來進行更多樣式的訓練。

但是，不管在天上怎麼樣，隻要你開的是飛機，始終是要降落的。在部隊極度匱乏的時代，每一架飛機都是無比寶貴的，我們要求飛行員首先要考慮把飛機飛回來。

一如二十年前的老陸步兵部隊，機槍副手、四零火副手是沒有自己的武器的，機槍手、四零火手犧牲了，他們的武器就是副手的武器。

很殘酷，但是你沒辦法。

在現在的大環境下，在克服了對037號殲-7EGGHS的心理障礙之後，李海的思路很清晰了——哪怕是再傳奇的戰機，隻要她還繼續在戰鬥一線，她就是普通一員，就會隨時麵臨著戰損的危險。

更需要關注的其實是前艙學員是否能夠從她身上得到一些在其他戰機上得不到的東西。

比如很重要的感覺，飛行的感覺。

在發現戰雲天的操縱動作顯得生硬生澀之後，李海忍不住提醒道，“以儀表為基礎，找到飛行時的感覺，把目光和思維放在一個方向以及同一個距離上。慢慢感受一下，你會發現現在這種忽上忽下的狀態會消失。”

037號殲-7EGGHS的機頭一下上一下下，遠遠看上去就是在不斷的點頭。這是因為戰雲天始終沒能保持住俯仰角，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空速上，因為李海要求的空速是每小時780公裡。

顧此失彼是新手身上共同的毛病，隻要兼顧不來，壓力陡增，心裡就會緊張，從而導致出現更多的失誤。

李海不再提醒了，專心觀察著戰雲天的每一個操縱動作。小考核的目的是摳細節，在瞬息就能決定勝負的現代空戰中，一個小小的多餘動作或者欠妥當的動作，可能會讓自己喪失一閃即逝的戰機。

這是戰雲天第一次自起飛開始全部由自己獨立操縱的飛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按照李海的要去爬升到了8000米高空。這個高度是部隊日常訓練空域的極限高度了。

空氣很稀薄，氣溫很低，被艙蓋嚴嚴實實蓋在裡麵的前起落架的支撐杆上，那一塊小被李海摸過的地方慢慢的浮現出指紋印來。汗跡在支撐杆上留下痕跡，在極短的時間裡從高溫到低溫，於是愈發明顯。

從零上40攝氏度到零下40攝氏度，高達80攝氏度的溫差無論是對飛機還是對人體，都是巨大的挑戰。理論上來說，在超過7000米高度的空中，人的身體的新陳代謝會受到嚴重影響。

英雄機長被業界毫無保留地推崇，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在肯定會失能的環境中，他不但保持住了對飛機的控製，並且後續的操縱動作沒有任何一個是多餘或者不妥的，完成了一次教科書都沒有辦法呈現的緊急備降。

在這個高度上，李海也就有些緊張了，全神貫注地盯著戰雲天的操縱動作、關注著飛機的狀態，他打定了主意，隻要他認為要接過飛機的操縱權，他會乾脆利落地行使超越權限，直接接過飛機的操縱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