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打電話來的時候我正在睡覺,還做了個夢。
夢裡的陸雲揚神情依舊是那副溫溫和和的樣子,隻是說出的話讓我覺得他很陌生。
他說,他上周去相親了,覺得對方還不錯,或許過不久會和她結婚。
我應該是生氣的,因為他明明說過,他會永遠跟我在一起。
我跟他吵了起來,這是我們在一起以來為數不多的一次吵架,因為他從來都不跟我吵。
他說愛我的時候,永遠把我放在第一位,什麼都慣著我讓著我,打不還口罵不還手。當然了,我也很跟他吵,最多有時候跟他鬨一下。
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跟他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比如說兄弟啊什麼之類的,還偷偷在他睡覺時扯他頭發去醫院做過鑒定。
結果不是,我們沒有半點血緣關係。
被沈安這個大嘴巴知道後嘲笑了我好久,而陸雲揚知道了也隻是對著我笑,很無奈但又很縱容的那種,讓我愈發懷疑自己跟他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甚至連醫院開的證明都保持懷疑。
後來他才說,因為他喜歡我,想要把最好的都給我,想要永遠跟我在一起。
可是現在為什麼又跟我說他要跟另一個人結婚?要我跟他搞地下情嗎?
我大聲質問他,那我算什麼?
他隻是很平靜地看著我。
我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要失去他了,他真的要走。
但多年來給慣的嬌氣性子決不允許我對他服軟,我用力打了他一巴掌,第一次。
他沒躲,他從來都不躲。
豆大的淚珠子直往下掉,陸雲揚卻沒像往常一樣著急忙慌地把我摟懷裡輕聲安慰,他依舊用他那副溫溫和和的表情對我說:“知夏,結束了,該結束了。”
我想大聲罵他,用世界上最惡毒的話來罵他,可是我卻說不出話來,腦海裡一直循環著那句‘結束了’。
結束什麼?不是他先說開始的嗎?憑什麼他說開始就開始,說結束就結束?
我猛地睜開眼,眼裡儘是茫然。手機響過一遍又一遍,終於在兩分鐘後我回過神來。
“李知夏!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沈安的聲音快要衝破屏幕了。
剛剛睡醒,我覺得喉嚨乾得很,又不想聽他長篇大論,啞聲說:“有事說事。”
電話那邊愣了一下,“你剛剛睡覺了?”
我捏了捏眉心,“嗯。”
沈安有些自責,“那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我本來就有點神經衰弱,有一點聲音就睡不好。陸雲揚知道後,每次睡覺他都會輕輕地拍著我的後背,直到我睡著。不得不說,這個方法還挺有用的。
自從跟陸雲揚分開後,我的睡眠質量直線下降,有段時間甚至要吃大把大把的安眠藥才能勉強入睡,然後在半夜又被驚醒,然後睜眼到天明。
有次沈安發現我藏在書櫃頂上的安眠藥,氣得差點半夜拿菜刀去陸雲揚家砍死他。
我當時很認真地跟他說,跟陸雲揚沒有關係,是我自己矯情,沒有他哄著,連覺都睡不好了。
沈安把我抱在懷裡,一遍一遍地說著:“沒事啊,沒事,我們、我們沒有陸雲揚,也可以活得好好的……”
我也抱住他,跟認真地跟回答他:“嗯。”
沒有陸雲揚,李知夏也可以過得很好。
“你還睡啊?”沈安的語氣憂心忡忡,好像我又吃了很多安眠藥一樣。
我倒了杯水潤潤喉嚨,看了眼時間,都十一點了。
“不睡了,睡不著,你怎麼了?”
再提到這個,沈安就沒那麼生氣了,隻是悶聲道:“你還好意思說?昨天不是說好幫我看一天的店嗎?結果我回來的時候門都沒關!再回來晚一點,我的店都要被人搬空了!”
沈安越講越生氣。
我愣了一下,想起來,昨天出來的時候好像確實沒關門?
不過聽沈安這樣子,書店應該沒失竊。
“誰會看得上你那破書店?”
沈安氣得笑了一下,開始跟我理論,“謔,破書店?我這書店要是破書店,那三清城裡還有哪家書店稱得上是書店?”
我從善如流:“隔了兩條街的那家三清書店。”
沈安立馬炸了,“它也配跟我的店比?要啥啥沒有,店員服務態度差,價格又死鬼貴。還有那摳門鬼老板,我看他不應該姓俞,而應該姓摳。最好不要讓我碰見他,不然見一次打一次……”
我深知沈安隻是想罵人家俞老板,也就由著他去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也不會是最後一次。因為沈安曾經當著人家俞老板的麵說,隻要他沈安還有一口氣,還能說話,他就要罵死他。
沈安罵了大概有五六分鐘,把三清書店的老板從大氣層貶到了十八層地獄,稍稍喘了口氣,才問我:“你怎麼突然就跑回去了?”
我麵不改色地撒了個謊,說自己有點不舒服,想回來休息。
沈安果然沒有懷疑。
至於遇見那個神經病的事,還是不跟他提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好事,影響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