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醫們就地用食,可把金鑾殿中跪著的一眾人饞壞了。
他們本來就幾天幾夜未進食了,如今腹中空空,正是難受的時候,撲鼻的香味傳來,他們覺得自己的胃都開始隱隱作痛了。
此時的他們,嚴重懷疑程懷默這個時候送飯菜來,肯定是想報複他們。
他什麼時候送飯菜來賠罪不好,偏偏這個時候送來,這不就明擺著不懷好意嗎?
果然是個黑心肝的,把他們的家族洗劫一空就算了,如今竟還用這種方式讓他們難受...........
禦醫最是講究養生 ,所以吃飯的時候都是細嚼慢咽的,比尋常人還要慢上三分。
這可把裡麵的官員給急壞了,這些禦醫怎麼回事,吃個東西怎能吃這麼慢,就不能幾大口吃了嗎?
任裡麵的人再怎麼咬牙切齒,殿外的人也看不到。
聽到裡麵此起彼伏的咕嚕聲,程懷默笑眯眯的對之玉道:“公主,臣看你麵色不怎麼好,不若臣讓人做幾道開胃給你嘗嘗?”
之玉擺了擺手,“不必,看著諸位大臣在此受苦,本宮哪有胃口。”
見之玉不答應,程懷默頗為遺憾的歎了口氣,“臣府上的廚子做烤全羊很有一手,烤出來的羊,外酥裡嫩,肥而不膩,讓人吃上一口,回味無窮。”
“臣曾經吃了這個廚子做的烤全羊後,一時驚為天人,後來再吃其他廚子做的東西時,就覺得不過爾爾。”
“臣還想著,讓公主嘗嘗這個廚子的手藝呢。”
之玉聞言搖了搖頭,“以後若有機會,本宮定會試試你口中的烤羊。”
“此時朝中的大人在受苦,本宮沒心情想吃的。”
聽到之玉這麼說,程懷默長長的歎息了一聲 :“公主還真是仁義。”
”他們在此跪著,說好點是反對陛下下發的政令,說壞點就是藐視皇威。”
“公主又何必耗費心血在這裡守著他們。”
之玉搖頭,無奈道:“再這麼說,他們也是我大唐的大臣,本宮難不成還能讓他們在金鑾殿上出事不成?”
“再說了,人非神明,無法分辨自己所做之事,到底是對還是錯。”
“本宮雖不知諸位大人常跪在此的意義是什麼,但作為大唐的公主,本宮該儘自己的一份責,保護好天下百姓,也保護好諸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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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武則天把之玉召去了她的寢宮。
今日金鑾殿前發生的事情,自然傳到了武則天的耳中。
她暢快一笑,語氣愉悅的道:“程懷默這小子,還真是懂落井下石。”
“朝中那些死板的,現在應該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吧。”
之玉抿唇一笑,“母皇,你明日可以去上朝了。”
武則天點頭,滿臉揶揄的道:“朕明日是該上朝了。”
“隻是上朝之前,朕還想讓朝中那群人吃點苦頭..........”
聞言之玉悟了,連忙拱手道:“母皇,此事就交給兒臣吧。”
見之玉如此上道,武則天欣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臉上笑意漸濃。
“月兒今日辛苦了,朕讓人用小姑和雞燉了點湯,你一會記得喝。”
“若是你一個人喝不完,就賞些給禦醫們吧,他們大晚上在金鑾殿外值守,實在辛苦了。”
聽到武則天準備了小雞燉蘑菇,之玉滿臉笑意的點了點頭,“多謝母皇。”
月黑風高,更深露重。
就在被留下守值的禦醫正打瞌睡時,一股霸道的香味飄飄然的出現在空氣中,把正在打瞌睡的禦醫都香迷糊了。
不一會,在侍衛的護送下,之玉笑意盈盈的出現在黑夜中。
“拜見太平公主。”
見之玉大晚上的,不但沒有回太平公主府,反而出現這裡,留下來守值的三個禦醫連忙起來行禮。
之玉擺手,平易近人的笑道:“諸位大人不必多禮。”
“本宮想著,諸位大人來得匆忙,恐怕沒有帶禦寒的衣物,所以就去母皇那裡求了些衣物來。”
“多謝公主體恤。”
見之玉對他們如此上心,三個禦醫感動極了,連忙拱手道謝。
之玉對身後的侍衛擺手,侍衛頷首,連忙把手中的衣物和食盒送上前去。
“更深露重,諸位大人辛苦了,本宮讓禦膳房的人燉了些雞湯,諸位大人若是不嫌棄,就喝些取暖吧。”
聽到之玉這麼說,三個禦醫再次拱手道謝。
大老遠的,他們就聞到了雞湯的香味,本來他們是不餓的,畢竟下午的時候,他們才吃了吳國公送來的東西。
但是聞到這雞湯如此香,他們的饞蟲都被勾起了,忍不住想要嘗一些。
安靜的金鑾殿中,幾日未進食,已經餓得無精打采的一眾大臣聞著外麵撲鼻的香味,心中五味雜陳。
太平公主到底怎麼回事,金鑾殿乃是朝廷重地,她今天日讓禦醫在門口用食,已是不合規矩,如今怎能帶雞湯前來?
這是討論國家大事的地方,不是吃飯的地方.........
就在此時,一個餓得前胸貼後背的大臣倒下在了地上,他虛弱的看向周圍跪著的眾人,語氣無奈的道:“我不跪了。”
“陛下想讓女子參加科舉就讓她們參加吧。”
“女子入你入朝堂,做不做官,都與我無關,我實在沒必要在這裡受罪。”
“我家裡有兩個閨女呢,要是女子能參加科考了,我就好好培養我兩個閨女,說不定她們將來也能考個功名回去.........”
說著,他奮力的往外爬,聲音愧疚的對眾人道:“諸位大人,實在對不住了。”
“我寒門出生,家中的人都靠我養活,我今日要是死在這裡,我的父母妻兒就沒有可倚靠的人了,我不能在這裡繼續耗下去。”
聽到這個官員的話,裴炎虛弱的皺眉,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道:“宋大人,你忘了你為官的初衷了嗎?”
“若是真讓女子入了朝,這天下,豈不大亂?”
“如此,你又怎能對得起天地良心,對得起先帝.........”
被叫宋大人的大臣苦笑一聲,“丞相,下官出生貧寒,見慣了民間疾苦,見慣了這世間許許多多的不公平。”
“下官少時讀書書,就立下了宏願,他日若能為官一方,定會庇佑一方百姓安寧,不貪汙受賄,不舞弊他人............”
“下官今日離開金鑾殿,並不違背下官為官的初衷,下官又何必在這裡跪下去。”
“下官在這裡跪了三日,這三日,民間不知有多少有冤屈的百姓想找下官斷案,下官若是再待下去,手頭堆積的事情就會越來越多.........”
話說完,大臣已爬到金鑾殿門口,他抬頭看向不遠處正在喝雞湯的禦醫,虛弱的叫道:“禦醫,勞煩給我診治一番。”
看到宋厚自己爬出來了,坐在椅子上發呆的之玉嚇了一跳,連忙朝禦醫叫道:“留禦醫,快去給他看看。”
被之玉點名了的劉禦醫不慌不忙的看了宋厚一眼,不急不緩的把口中的雞湯咽下,這才溫吞的朝之玉拱手道:“公主,他沒事。”
說完,劉禦醫把手中的碗放下,從食盒裡另外拿了一個乾淨的碗,倒了少許雞湯向宋厚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