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僧達平靜的把視線從程咬金身上移開,“將軍,我眨眼了,隻是你沒看到。”
聞言程咬金哦了一聲,“那你乾嘛一直盯著我看。”
“將軍看花眼了,我並沒有一直盯著你看。”
程咬金有些懷疑的瞅著獨孤僧達,“真的是我看花眼了?”
獨孤僧達頷首,“是的將軍。”
見程咬金還想與獨孤僧達爭論,李秀寧把元帥印章收了起來,笑意盈盈道:
“程大哥,我們你不是說要烤羊腿嗎?”
聽李秀寧提起烤羊腿,程咬金瞬間把獨孤僧達拋之腦後。
“李家妹子,你餓了嗎?”
“我這就下去烤。”
“我跟你說,我這段時間研究出了一種新的烤法,烤出來的羊腿外焦裡嫩,味道鮮美,我這就去烤,你來試試味道。”
李秀寧頷首,“那就麻煩程大哥了。”
程咬金大氣的擺手:“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你是我妹子,我能把你餓著了不成?”
說著,程咬金拋下營帳中的眾人,邁著愉快的步伐烤羊腿去了。
程咬金走後,獨孤僧達有些訝異的看向李秀寧,“沒想到你竟認識程將軍。
同為楊廣麾下大臣的子女,獨孤僧達和李秀寧自然是認識的。
兩人在京中,算得上是點頭之交,正因如此,獨孤僧達這才有些驚訝。
程咬金被公主推舉到陛下身邊時,李秀寧還在和瓦崗寨打仗。
李秀寧班師回朝後,程咬金早就跟在陛下身邊了,按理說,兩人不該有交集才對。
李秀寧淡淡一笑,解釋道:“我與程大哥是故交。”
孤僧達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
—
如今北方和東方都在打仗,但之玉這個監國公主,並沒有坐鎮洛陽,反而微服私訪,帶著人悄悄出了洛陽城。
整個國家的政務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在不在洛陽,國家都不會亂。
之玉帶著人,一路南下直接去了江都。
九月,江都建起來一座嶄新的書院,名為航海書院。
之玉對於海外的物資,覬覦了許久,特彆是那些產量極高的農作物。
現在國家還算安定,得早早發展航海技術,爭取把海外的好東西都移來大隋............
把航海書院的事情解決了了後,之玉並沒有急著回洛陽,而是帶著賀善窈和羅羽隱於民間,親自感受百姓如今的生活水平。
對於賀善窈,之玉是毫不掩飾的器重,賀善窈是第一個來公主府考試的女子,也是之玉監國以來朝中的第一個女官。
之玉帶她來感受百姓的生活,也是意想磨練她。
朝堂官員不能和現實脫節,不然一切政令將會變成空談 。
賀善窈出身武將世家,自小錦衣玉食的長大,若不讓她走入百姓的生活,她是無法共情百姓的。
自古以來,詩人文豪描述百姓時,通常會用一個苦字。
他們覺得百姓過得苦,但他們不知道百姓到底苦在哪裡,也不想著解決百姓的苦,他們隻是單純的覺得百姓過得苦。
可百姓為什麼過得苦,這個問題一直很少有人深究。
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到的東西又怎麼可能會是一樣的呢?
就在之玉帶著賀善窈和其他幾個她看好的官員體察民情時,洛陽這邊,沒和來多久的義成公主也在默默收拾行李,準備離開洛陽。
長公主府。
吳王妃淚眼朦朧的看向義成公主,“我的兒啊,好端端的,你為何要離開洛陽。”
“你是不是在洛陽受委屈了。”
“是誰欺負了你,你告訴母親,母親幫你出氣.........”
眼見吳王妃要哭起來了,義成公主連忙扔下手中的東西,上前安慰道:“母親,沒有人欺負我。”
“我想離開洛陽,是因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我在突厥生活了十幾年,對突厥還算了解。”
“如今二堂兄正在攻突厥,我得去前線幫忙。”
“好歹我也做了突厥可汗十幾年的可賀敦,突厥人對我,也算有幾分尊重在,此時由我前去安撫突厥民眾,是最好不過的。 ”
聽到義成公主準備去前線,吳王妃微微皺眉,“義成,前線條件艱苦,你又何必去受這個罪。”
“你為了大隋,做的已經做得夠多了,何必再去那傷心之地?”
義成公主搖頭,堅決的道:“母親,我是大隋的公主,大隋需要我,我怎能躲在洛陽不出去?”
吳王妃滿是不解的歎了口氣:“義成,你才回來沒多久,你就不想留在洛陽多陪陪我和你父親嗎?”
“咱們骨肉分離了十幾年,母親如今,如何舍得你再去突厥那苦寒之地。”
聽到吳王妃不舍的話,義成公主抱住了她,待吳王妃情緒穩定下來,她這才道:
“母親,如今國家戰事未平,孩兒無法安然待在洛陽。”
“突厥不滅,我大隋....,將來定然還會送公主去和親。 ”
“和親那麼苦,孩兒怎忍心讓宗室裡的侄女走孩兒的路..........”
“孩兒命好,遠嫁突厥十幾年後,還能回來在父母膝下承歡。”
“可其他公主,她們若是和親了,最終的結果,肯定和安義姐姐一樣.............”
聽義成公主提起安義公主,吳王妃臉上滿是唏噓之色,安義公主臨到死,都沒能再回大隋。
“母親,為了大隋其他公主不再重複和親的命運,孩兒......一定要去前線。”
“義成,你是突厥可汗的可賀敦,你去前線,必然危險萬分。”
“你二堂兄驍勇善戰,定能攻下突厥,你又何必親自去前線,把自己置於危險之中。”
“我和你父親已經失去你十幾年了,我們不想你再離開我們的身邊.........”
聽到吳王妃的話,義成公主心中無比酸澀。
半晌,她鬆開吳王妃,後退兩步後,對吳王妃跪了下來:
“母親,請恕孩兒不孝。”
“義成和親過,知道和親公主有多苦,孩兒不忍我大隋的其他公主,重複孩兒和親的命運。”
“孩兒不知道,二堂兄此次攻突厥是否會成功,但孩兒總要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
義成公主是暗中離開的,知道的人並不多。
她臨行前,除了吳王一家都來送行外,一個讓她意想不到的人也來了。
看到端莊淑儀的南陽公主從馬車中出來時,義成公主有些訝異。
她與南陽公主私底下並沒有什麼來往,想不到今日南陽公主竟然會來給自己送行。
“見過義成姑姑。”
南陽公主欠了欠身,對義成公主行了一禮。
義成公主上前扶起她,“南陽,你怎麼來了?”
看著眼前明明與自己差不多年歲,臉上卻滿是風霜的義成公主,南陽公主心中五味雜陳的歎了口氣。
“聽說義成姑姑你要去戰場,我來送送你。”
義成公主聞言,溫和的點了點頭,“多謝。”
南陽公主搖頭,“姑姑不必客氣。”
說著,南陽公主從袖中拿出了一個荷包遞給義成公主。
“義成姑姑,母後聽聞你要去前線,就去求了個護身符。”
“義成姑姑出門在外,定要把護身符帶在身上。”
義成公主接過南陽公主遞來的荷包,對其頷首道:
“如今我出門在即,無法去宮中叩謝皇後,勞煩南陽你幫我向皇後娘娘傳達我的感激之情。”
南陽公主聞言連忙擺手,“姑姑客氣了。”
義成公主把荷包收入懷中,對南陽含笑道:“南陽,我要走了。”
“你在洛陽,多多保重。”
南陽公主頷首,“姑姑,一路平安。”
義成公主笑了笑,轉身拜彆了吳王和吳王妃後,便上了馬車。
眼看義成公主的馬車逐漸走遠,南陽公主的目光逐漸迷茫了起來。
同為公主,二皇妹監國,為父皇管內政,把大隋治理得越來越好。
義成姑姑和親突厥十幾年,把自己奉獻給了大隋。
她......,她作為父皇的嫡長女,既不能為父皇分憂,也沒有能力為大隋做些什麼...........
就在南陽公主惆悵之時,一道急匆匆的腳步打亂了她的思緒。
“公主不好了,出大事了。”
一個老太監邁著虛浮的步伐,快步跑到南陽公主身後跪著道。
聽到太監焦急的聲音,南陽公主連忙轉過頭去:“柳公公,發生何事了?”
“你此時,不該陪在二哥身邊嗎?”
老太監涕泗橫流的抹了把眼淚,言簡意賅的道:“公主,公子他,他找了一群江湖術士,讓這群術士使慶勝之術,對.....對鎮國公主和燕王、越王、代王進行詛咒。 ”
“唐國公府的小公子去公子府上玩,無意中撞破了此事。”
“現如今,尚書省的李大人已經帶著六部官員去府上了。”
聽到柳公公的話,南陽公主隻覺得眼前一黑。
“二哥他,他怎麼敢的啊........”
柳公公六神無主的看向南陽公主,“公主,如今隻有你能救公子了,你一定要救救她。”
南陽公主被這個消息雷得暈乎乎的,她這二哥,怎經常做這種不光彩的事情?
他勾結突厥,想要促使二皇妹和親這件事情就已經夠離譜的了,他如今怎還讓人弄邪術詛咒二皇妹和倓兒他們。
二皇妹是他的親妹妹,倓兒他們三個,更是大皇兄留下的孩子,是他的親侄子,他怎狠得了心去詛咒?
見南陽公主久久不語,柳公公當即就在磕起了頭,把頭在地上磕得砰砰作響。
“公主,求求你救救公子吧,公子他隻是一時糊塗,才會犯下如此大錯。 ”
南陽公主疲憊的歎了口氣 ,對身後侍衛使了個眼色,讓侍衛把柳公公扶起來。
“柳公公,你先彆急,咱們先去二哥的府上看看吧。”
被扶起來的柳公公哭喪著臉,失魂落魄的道:“陛下早年間就下了令,禁止民間使用一切邪術。”
“六部的人,會不會把公子抓去天牢......”
南陽公主無奈歎息道:“柳公公,我二哥如此糊塗,你們怎不勸著點。”
“如今這事若是讓父皇知道了,二哥怕是不死也要半傷。”
柳公公無奈,“公主,公子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我們這些做下人的怎麼勸,他都是不聽的。”
南陽公主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遞給六六神無主的柳公公道:“你現在拿著本宮的令牌進宮去找母後,如實給她說二哥那裡的情況。”
“本宮現在先去二哥府上看看。”
聽到南陽的公主的話,柳公公連忙接過令牌,辭彆南陽公主就往皇宮的方向而去。
看著柳公公老態龍鐘的背影,南陽公主疲憊的歎息了一聲。
她這二哥,惹的事怎麼一次比一次大。
如今父皇和二皇妹都不在洛陽,遇到這種事情,她也不知該如何處理的好。
父皇出征的時候,當著文武百官的麵,把他的佩劍給了二皇妹,還說他若戰死,二皇妹即可登基。
二皇妹如今,雖無儲君之名,卻有儲君之實。
二哥鬨出這種事情,實在不好處理.......
“南陽公主到。”
隨著侍衛通傳的聲音響起,原本嘈雜的大廳瞬間安靜了下了。
“拜見南陽公主。”
聽到南陽公主來了,六部大臣連忙對著急匆匆趕來的南陽公主行禮。
剛一進大廳,南陽公主就看到地上跪著的一眾江湖術士,還有地上堆著的,看起來陰森恐怖各種的道具。
她麵色凝重的看了一圈周圍的人:“諸位大人不必多禮。”
“南陽,你可算來了,快過來二哥這裡。”
主位上,桀驁不馴的楊暕看到南陽公主趕來了,連忙招手讓她過去。
南陽公主並沒有上前,而是看向一眾官員中清秀俊朗的李建成。
“李大人,你們查得怎麼樣了?”
李建成沒有正麵回答南陽公主的問題,而是彎腰,隨手在地上撿了一個奇形怪狀的道具。
“啟稟公主,這裡麵刻有燕王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