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他一個嫡出的皇子,陛下把他貶為庶民,讓他在大隋百官的麵前顏麵儘失,這怎能說是保護?”
之玉淡淡一笑,“母後,二皇兄隻是被貶為庶民而已,又不是沒了命。”
“他再怎麼樣,都是你和父皇的兒子,彆人還敢得罪他不成?”
“隻是身上沒有爵位而已,比沒命的強。”
蕭皇後苦笑:“他從小嬌生慣養長大,如今被貶為庶民,也不知他是否能接受這個落差。”
之玉淡然的看著蕭皇後,平靜的道:“能不能接受都得接受。”
“父皇乃天子,他說的話,哪有收回的道理。”
“二皇兄身為皇子,不但不接手朝政造福百姓,反而與突厥勾結,想把她的妹妹送去那苦寒之地.........”
“他這樣的行為,往小了說,是不顧念手足之情,往大了說,就通敵叛國。”
“母後,投敵叛國是什麼罪名,我想你應該知道。 ”
見之玉毫不動搖,蕭皇後癱坐在椅子裡,眼神空洞的道:“二公主,真的沒有回旋的餘地了嗎?”
之玉搖頭,“母後,這是二皇兄最好的結局。”
“他是皇子,讓父皇殺了他,父皇自然不忍。”
“可讓他就這麼逍遙法外,我心中實在不舒服。”
“我若真如他的願嫁去突厥,母後可想過我的下場?”
蕭皇後微微閉眼,遮住了眼中的痛苦,心累的道:“鎮國公主,你的態度本宮知道了。”
“時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
“本宮,就不留你了。”
之玉頷首,起身對著蕭皇後拱手道:“兒臣告退。 ”
說完,之玉轉身,毫不留戀的離開了蕭皇後的宮殿。
之玉走後,蕭皇後再也忍不住情緒,低聲哭了出來。
枉她貴為皇後,膝下子女,竟個個都過得不好........
聽到蕭皇後低聲啜泣的聲音後,守在門外的徐姑姑小心翼翼的擺手,讓底下的宮女退下。
翌日。
白雪茫茫中,一身紅衣的之玉顯得格外的耀眼。
“拜見公主。”
秦瓊和徐世積牽馬站在雪地裡,對著前來的之玉拱手。
之玉上前扶起兩人,含笑道:“兩位將軍不必多禮。”
“如今正是冰封的季節,讓你們此時去去突厥,辛苦你們了。”
兩人搖頭,“為大隋儘忠 ,臣不辭勞苦。”
之玉從懷中掏出幾封信,鄭重的遞給兩人。
“這幾封信,都印有我大隋的國璽,但裡麵並沒有內容。”
“你們去突厥後,可依據形式,自行在上麵填寫內容。”
“此行,你們的任務就是把義成公主帶回來。”
“如今大隋與突厥開戰在即,她留在突厥,隻能做祭旗的工具。”
“她為了大隋,受了太多委屈,我大隋.........,無論如何都要讓她好好活著。”
聽到之玉的話,兩人頓時感身上責任重大。
義成公主為了兩國和平,毅然踏上了和親的之路。
他們若不能把義成公主平安帶回來,那他們,枉為大隋的人。
“公主,臣等此去突厥,定然儘力而為,爭取早日把義成公主救回來。”
秦瓊和徐世積拱手,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之玉麵色凝重的看著兩人,“任務固然重要,但你們二人,亦是我大隋的棟梁之材。”
“任何時候,都要以你們自己的性命為先。”
“若任務威脅到你們的生命,那你們......可先放棄任務。”
“本宮......,會做兩手準備的。”
“所以,莫要為了任務,將生死置之度外。 ”
聽到之玉的話,兩人隻覺得一股暖流流過身體,整個人都暖呼呼的。
士為知己者死,公主賞識他們,提拔他們,讓他們步步高升。
他們亦想向公主證明自己的價值,告訴公主,她當初沒有看錯人。
“二位將軍,此去山高路遠,你們保重。”
兩人朝之玉作揖:“公主,保重。”
—
秦瓊和徐世積的離開,並沒有人在意,因為整個洛陽的人此時關心的,是唐國公府即將舉行的婚禮。
這幾年,天下世家都受到了重創,李家算為數不多沒被動的,所以自然備受關注。
如今李世民娶妻,整個洛陽城的人,都跑去唐國公府圍觀。
書房,之玉拿著毛筆,頭也不抬的在批閱奏折。
她萬萬想不到,李世民成親,唯一的受害者居然是她。
李世民成親,李建成請假,堆積起來的任務,就隻能她來處理。
好久沒有這麼忙碌的之玉覺得,她得去民間收集人才。
老祖宗不處理政務,整天隻想著打仗。她得多收集點人才在麾下,不然老祖宗把疆土擴寬後,她都沒人外派出去接管疆土。
想到這裡,之玉大手一拍,把毛筆狠狠的拍在桌上。
“來人,張貼告示,科舉提前一個月舉行。”
隨著之玉的話音落下,一道不怒自威的聲音響起:“科舉考試時間自該固定,玉兒這是在做些什麼?”
聽到這威嚴的聲音,之玉連忙把手中奏折放下,起身迎接來人。
“父皇。”
嬴政大手一揮,“玉兒免禮。”
說完,他找了個位置便坐了下來,好整以暇的看著之玉道:“玉兒為何要把科舉提前?”
之玉聳肩:“父皇,雪融化後,父皇你就要出征了。”
“以父皇你的本領,由你帶兵,我大隋自然戰無不勝。”
“不把科舉提前的話,我怕到時候派不出人接管突厥 。”
聽到之玉這麼說,嬴政哈哈一笑,“玉兒考慮得倒是周全。”
“不過依照大隋如今的實力,想要拿下突厥,少說也要兩年的時間。”
“所以科舉之事,不急於一時。”
之玉沒再繼續科舉的問題,而是好奇的看著嬴政道:“父皇怎麼來我的鎮國公主府了?”
“按往日慣例,父皇此時不該在練騎射嗎?”
嬴政淡淡一笑:“近日朝中不少大臣向朕進言,說該把你嫁出去了。”
“朕想著也是,所以就來問問你,看你也沒有心儀的男子。”
聽到嬴政這麼說,之玉的眼神有些怪異,“父皇,就為了這種小事,你竟然還專門跑來我府上一趟。”
“難不成你也想讓我招駙馬不成?”
嬴政劍眉微挑,“玉兒若是想,也罷不可以。”
“雖然在朕看來,這天下,沒有男兒配得上你 。”
“ 但玉兒若是喜歡,朕也不會反對。”
之玉伸出手指搖了搖,眼神堅異常的堅定。
“吾乃未來的女帝,心中隻能有蒼生,不能有男人。”
“在兒臣老家,一直流傳著一句話,心中無男人,拔刀自然神。”
聽到之玉與眾不同的發言,嬴政哈哈一笑:“ 這句話能流傳下來,看來玉兒的老家,是個開明的地方。”
聽到嬴政這麼說,之玉臉上原本明媚的的笑容逐漸黯淡下來。
時間過了這麼久,早已忘記現代到底是什麼樣的了。
她隻記得,比起壓迫人的封建社會,那裡.......,宛如天堂。
想到這裡,之玉抬頭看向嬴政,目光清明的道:“父皇,你可知道我老家是哪?”
嬴政點頭,“若是朕猜的不錯,玉兒的老家,該是後世。”
之玉頷首,一雙漂亮的杏眼裡滿是懷念,“沒錯,我的老家,正是後世。”
嬴政挑眉,好奇的道:“那玉兒不妨說說,後世,是怎樣的?”
之玉搖頭,苦澀的笑道:“我離開家鄉太,久到我都快忘記家鄉是什麼樣的了。”
“也許有一天,父皇你能去我的家鄉看看.........”
聽到之玉低落的語氣,嬴政眼眸中閃過一絲擔憂,
“若有機會,朕倒是想去看看,後世到底是怎樣的?”
“到底是怎樣的社會?才能培養出玉兒如此優秀的人 。”
之玉搖頭,“父皇,我並不優秀。”
“在我的家鄉,我隻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父皇之所以覺得我優秀,大概是因為,華夏的女子被壓製得太厲害了。”
“華夏女子,無論多有才能,多有天賦,最終的歸宿,都是夫家的宅院。”
“那宅院雖小,但走進去以後,就再也出不來........ ”
“連宅院都出不來,又哪有場地展現自己的才能呢?”
聽到之玉的話,嬴政沉默了一瞬,這才沉聲道:“那玉兒的家鄉,可還會如此壓迫女子?”
之玉搖頭,斬釘截鐵的道:“沒有。”
“我的家鄉,雖還有曆史遺留問題,但對女子,基本上是不壓製了的。 ”
聽到之玉這麼說,嬴政驀然鬆了口氣,“如此就好。”
“玉兒的出現,讓朕知道,女子不比男子差分毫。”
“若朕前世能早些發現這個道理,大秦........,可能也不會二世而亡。”
聽到嬴政的話,之玉笑了笑:“父皇,你可知後世之人,是如何稱呼你的?”
嬴政搖頭,後世之人對他的稱呼,他怎會知道。
之玉悵然一笑,“大家都稱你為迷人的老祖宗。”
“之所以這麼稱呼你,有兩個原因, 一是你在曆史上的功績無人撼動,二是因為你對女子的態度,是所有皇帝裡麵最好的.........”
聽到之玉這麼說,嬴政微微愣了愣,既而悲涼的大笑出聲。
“後世子孫稱讚朕的功績,朕該高興,因為朕的功績,後世無人能超。”
可他們若稱讚朕對女子的態度..........,那後代的皇帝,還真是無能。”
之玉苦笑:“父皇,你知道棄嬰塔嗎?你知道裹小腳嗎?你知道.........”
聽之玉嘴裡不斷說出一些陌生的詞彙,嬴政皺眉搖頭,“玉兒說的這些東西,朕聞所未聞。 ”
之玉無悲無喜的搖了搖頭,親自把書房的門關上後,給嬴政說了一段簡短的中華史。
從唐到宋,從宋到明,從明到清,再到婦女解放,到全民抗戰。
之玉覺得,既然嬴政去了司命那裡,那她就該把她知道的一切都告訴嬴政。
這樣嬴政往後執行任務時,也會正視女子在社會中受到的壓迫.........
天色從白到黑,傳膳的太監跑了三次後,之玉終於把該說的都說了。
“放肆,小小倭寇,竟敢如此對我華夏。”
之玉話音才剛落下,嬴政一巴掌拍在桌上,臉上的憤怒之情不加掩飾。
他之前還納悶,玉兒為何會對倭國如此關注,原來這倭國,住的竟是群畜牲.........
“父皇,倭國固然可惡,但也是後世之人不成器,父皇不必動此大怒。”
嬴政麵色鐵青的盯著跳動的燭光看了半晌,待心中的憤怒被壓下後,他這才抬頭,心疼的看著之玉。
“玉兒,想不到,儒家的人,竟會對女子如此苛刻。”
“朕當初就看不慣這儒家,如今看來,儒家之人的確該死。”
“無論男女,都是我華夏的子民,怎可如此區彆對待?”
說著,嬴政歎了口氣,眼中滿是疼惜:“玉兒,你來自那樣一個平等的世界。”
“這些年做任務時,你看到這樣的華夏,心中該有多悲涼無助。”
“明明你已經用儘全力改變這個世界的走向了,可到了下一個世界,你就得從頭再來。”
“如此反反複複,玉兒,你都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之玉長長的歎了口氣,一臉堅毅的道:
“父皇,正是兒臣知道曆史,所以兒臣不願曆史重演。”
“雖然每個世界都要從頭再來,但最起碼,我存在過的世界,都是真實存在的。”
“ 就如大秦,有我這個秦二世女帝在,華夏女子的地位必然得到提升,我那個世界的曆史,在大秦那個小世界,肯定不會再重演。”
嬴政歎了口氣,聲音悲涼的道:“儒家,實在害人不淺啊.......”
之玉搖頭:“父皇,害人的人,從來不是儒家,而是打著儒家旗號,對女子進行各種欺壓的人。”
“這世界,本就弱肉強食。”
“男子掌權,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必然會打壓女子。”
“若是女子長期掌權,男子的地位, 也會一降再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