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花船(1 / 1)

“這是畜生啊!”杜文秀罵道。

“不,說她是畜生都侮辱了畜生,真的不是人。”

陸方海皺著眉頭,擔憂道:

“當時她在我們家沒有犯案,已是萬幸,若是自此消失,倒也罷了,現在卻又在嶽父大人家,我得去找嶽父大人說一聲,早些把她趕走。”

杜文秀奇道:“你不抓她領賞?”

“這......”陸方海有些扭捏道:

“她現在是大哥的心頭好,若我將她抓捕拿了賞錢,怕是大哥要怨恨我。”

杜文秀哈哈笑道:

“你不要去跟爹說,改日我自去跟娘說,你放心,爹不大管這件事情,跟娘說,娘定會安撫了大哥將那秦丁香交出的。”

陸方海問她有何妙計,她隻笑不說,讓他不要管。

其實哪有什麼錦囊妙計,不過是抓住了杜家的軟肋罷了。

杜家最缺什麼?自然是銀子,百兩白銀啊,那兩母子還不得瘋了,不用陸方海去抓,隻怕自家裡便將秦丁香扭送到官府了。

財帛動人心,杜家母子連連賣人過活上了癮,這秦丁香自送上門的銀子,他們會不要?

隻是看那海捕文書何時貼出來罷了。

見她有了主意,又是杜家的家事,陸方海便也不多言語,又回衙門當差,說是晚間約了同僚喝酒,夜裡晚些時候回來。

杜文嬋做好了飯,來到前麵才知道陸方海竟又走了,撅著嘴不滿:

“既是不吃,何必叫我進去做飯,做多了下次再熱又不好吃。”

杜文秀笑她:“可見你現在是吃飽了肚子,竟然敢挑剔飯食好不好吃了?”

“哎。”聽她這樣說,杜文嬋也幽幽一歎。

“可不是呢,原本連餿了的飯食都難得吃上,現下我竟然還挑剔起來。”

杜文秀忙道:“我不過是白打趣一句,你還往心裡去了。”

“姐姐的意思我哪能不明白,不過是想到了之前吃不飽的日子罷了。”

杜文嬋眉間幾縷愁緒,眼見太陽將要落山,越發沉默。

“怎的?家裡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看著她神色不好,杜文秀放下手裡的事情過來問道。

杜文嬋扭頭看她,嘴唇微動,欲語還休。

杜文秀也不催她,隻看著等她自己說。

“這幾日又有討債的上門呢,娘與嫂子每日裡從早吵到晚,沒個安靜的時候,大哥被人堵在家裡,也不出頭,讓娘和嫂子去應付......”

“嗐,我當是什麼事,你自不管她們的,隻消在我這吃飽穿暖,到了日子便把工錢交上去,他們也不會找你的麻煩。”

杜文嬋默默點頭:

“但願如此吧。”

這時,街上許多人吵吵嚷嚷,說說笑笑往一個方向奔去,杜文秀奇怪,喊住巷子口的貨郎問道:

“柱子哥,你們這是往哪去?可是有什麼熱鬨看?”

柱子停下腳步,向她高聲說道:

“是哩,有一條好大的花船要經咱們東興縣路過,要停得幾天,今日裡還營業呢,上麵掛著大紅的燈籠,還有滿船的紅綢,許多仙女兒一般的姐兒在船頭招手,大家都要去瞧稀罕哩。”

說罷,不待她回答,似怕自己擠不到裡麵似的,三兩步又衝到了前頭,惹得許多同行的人罵。

杜文秀也來了興致,花船啊,想看!

回頭吆喝了一聲讓杜文嬋看著鋪子,自家也隨著人群看熱鬨去。

及至江邊,果然停了一艘畫舫,船上張燈結彩,隱隱有絲竹之聲入耳。

船邊果然有打扮精致的姐兒搔首弄姿攀在船沿,向著來瞧熱鬨的人群招手叫喚,果然有些子定力不佳的男子在眾人哄笑中上了船。

“眾位父老鄉親們,我們乃是林江城的醉紅樓,如今要去京城天子腳下安身立命,路過貴寶地,在此停留三天,與大家同樂,還望父老鄉親們口口相傳,幫咱們宣揚一番,奴家這廂有禮啦。”

一身形微胖,花枝招展的老鴇子立在船上,口中高聲說著話,一邊朝眾人福了福,更是引人揣度,更是議論紛紛,也算是另類的宣傳。

杜文秀看著熱鬨,自愧不如,不管人家是因著做這門子生意練就的膽量,亦或是有這番膽量才敢去京城打拚,都讓自己歎為觀止。

果然她隻能賣鹹菜醬菜賺些小錢兒,自嘲一笑,也就轉身回去了。

臨走時還四下裡看了看,陸方海說是要與同僚吃酒,怕不是說的這花船之上?

轉而又笑,他與他那同僚,哪一個像是在花船上開銷的起的,自己也是多慮了。

回去吃罷飯,便讓杜文嬋家去了,自己也上了門板,收了鋪子,坐在正房炕上算賬。

如今鋪子裡供著幾家酒樓和大戶人家的醬菜,生意比之從前好了許多,利潤也可觀。

哪怕是自家裡不做,全用秋勇月娘他們家供貨,所獲利也比之在桃花村時豐厚不少。

雖是才買了田莊和地,家裡沒有餘錢,但是一季作物成熟後,那裡也便開始有了收成,日子總還是越過越好的。

閒暇無事,便又靠在牆上想著月娘的提議,是時候擴大生產了,雖說醬菜不是什麼稀罕物,但是再小的生意也是有人做的不是。

也不是非說要做成與彆人不同,發得多少財,能夠養家糊口便好......

自己還真的想開個酒樓,可惜現在已經沒有銀錢支出了,這事兒就先往後放放......

現在住的院子還是太小了些,若是以後手上鬆活了,也去買個幾進的院子,到時候自己也做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丫環環伺的貴夫人......

一行想,一行笑,不知不覺竟睡了過去。

早起,看見自己好好蓋著被子,外衣也儘數脫了,陸方海不知何時回來的。

隻是身邊無人,窗外天光大亮,便想著他應是又上差去了。

穿上衣服洗漱完,杜文嬋自前麵鋪子過來,看見她便笑道:

“若不是姐夫叮囑,我非要去掀了你的被子,果真日子好過了人就懶了,這會子才起來。”

杜文秀也有些不好意思:

“不知為何,竟睡得這般沉。那幾家兒的貨可送了?”

“早就送了,還用你說。”杜文嬋笑道:

“姐夫說昨夜回來太晚,早上又走得急,隻得讓我轉告你,這幾日自林江城來了花船暫駐,恐有宵小趁機作亂,縣尉老爺命他們日夜巡視,不得耽擱。怕你擔心,跟你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