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爬床(1 / 1)

盛了飯回來坐下一看,杜文嬋眼淚汪汪的,鼻翼微紅,餅子也不吃,隻端著疙瘩湯喝。

“吃呀,難不成你在我這還要講客氣的?”杜文秀讓著她。

杜文嬋抹了把眼淚,抽泣著說道:

“姨娘還在家餓著哩,我自在這吃飽了,回去又怎的看著她餓得睡不著。昨夜捂著肚子疼了半夜,我將這餅子省下帶給她。”

杜文秀歎了一聲,說道:

“你且吃你的,吃飽了再帶些子給姨娘,莫省這一口兩口的。我小時候衣衫破了,也還是姨娘幫我縫補,也當該孝敬她些。”

杜文嬋這才放開了吃,直吃得捂著肚子撐得慌才住了口。

吃罷飯,杜文秀又包了幾塊餅子烙饃給她帶上,隻見她將外衣解開,烙饃餅子攤開,平貼在自己身上用繩子緊緊地纏包起來。

這時節天氣漸涼,衣裳穿的也多一層,看起來不過是稍嫌臃腫。

看著她手腳都短了半截的衣裳,杜文秀不忍,又拿了幾件自己的舊衣與她包上,兩人身量差不多,也不需要大改的。

送走了杜文嬋,杜文秀坐在店裡難受了好半天。

雖說自己來這才一年多,偶爾還會有沒有融入進去的感覺,但是大抵上還是習慣了這裡的生活。

平頭老百姓過日子難啊。

不過說到底,杜家過成這個樣子,彆家難不難跟他們也沒多大關係,純是自己作的。

杜秀才能掙點兒銀錢,便要納妾,添了人口自然要吃要喝,又供應不起。

自家兒子也不好生教導,掙不來錢還要學彆家花用,現下靠著吃兒媳的嫁妝,沒了嫁妝又吃什麼?

算了,也輪不到自己管,那家的事兒還是不沾染的好。

過了十天半月的,沒再見著杜文嬋,杜文秀到底是不放心,左思右想,在鋪子裡也坐不安穩,便收拾了一些吃食帶著去了杜家。

過去拍了門叫了好半天才有人應聲,卻是杜文嬋紅腫著眼睛打開了院門。

“怎麼哭了?可是打你了?”杜文秀上前扯著她,關切道。

杜文嬋搖搖頭,杜文秀看她盯著自己手裡的食盒,想是餓了,便拽著胳膊把她往外麵拉。

誰知竟拉不動,杜文嬋扒著門框,幾乎哭出聲來。

“好姐姐,難為你還想著我,隻是我卻不能跟你去吃獨食,姨娘眼看就要餓死了。”

細問之下才知道,原來那嫂子好生效率,前腳才回了娘家鬨和離,後腳便有娘家兄弟帶了人將嫁妝拉走,隻差走個手續便恢複單身了。

杜家母子兩個去鬨了幾回,每次都是被打了回來。

這嫁妝一拉走,杜家也沒個營生,自是吃飯都發愁,已從一日三餐改成了兩餐,杜秀才這會子已是到街上擺攤兒給人寫信掙錢去了。

張著嘴要吃飯的人多,進項卻少,樂氏便打起了阿洛的主意,要把她賣了,換些銀錢來。

阿洛舍不得女兒,自是不應,卻也無法,便鬨著絕了食,言說死也要死在杜家,樂氏自是不怕她這般威脅的,還樂得少個人吃飯。

到現在,已是餓了許多天了。

杜文嬋倒是偷偷藏下幾口菜,無奈阿洛心存死誌,隻是看著自己的女兒流眼淚,卻一口也不肯吃。

聽她這般哭訴,杜文秀也是恨得牙癢癢,卻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便將食盒往杜文嬋懷裡一堆,低聲道:“你且先讓阿洛吃些東西,我去想辦法,怎麼也不能叫她被賣了去。”

杜文嬋含淚點頭,滿懷希冀地看著杜文秀轉身而去的背影漸漸不見,這才關了門。

待遮掩著回了西廂房,如此這般對阿洛一說,雖不知她能想出什麼主意,但是多個人出力,總要多幾分希望。

阿洛心緒鬆動,便覺得餓得不行,打開食盒狼吞虎咽。

隻是她餓了許多天,杜文嬋也不敢給她多吃,差不多了便收起來。

卻說那杜文秀大踏步卷起一路風塵回到了醬菜鋪子,卻見鋪子裡沒人。

疑惑間進了內院,也是一片靜悄悄,沒個聲響。

杜文秀喊著丁香,正房那邊兒簾子一掀,卻是秦丁香頭發淩亂,急急係著衣服帶子出來。

“姐姐這會子就回來了......我馬上去前頭守著......”

顫抖著聲音說罷,微紅著臉,低著頭便從她身邊跑過去了。

杜文秀心下更是猶疑,進屋一看,麵紅耳赤醉熏熏的陸方海正躺在床上,一副人事不省的樣子。

如此景象,還有什麼不知。

杜文秀登時心頭火起,氣得手腳直抖,不及細想,轉身拿了笤帚便向陸方海劈頭蓋臉的打了過去。

“你現如今是漲本事了,還敢在家偷人,明日裡怕不是要把我這正房老婆給打死了事,免得誤了你和小老婆快活......”

醉酒的陸方海被她一路打一路罵,竟愣在當場,隻顧護住頭臉,卻不知她為何這般發狂。

一會兒還不見她停手,反而哭得越發凶。

陸方海此時酒也醒了,一邊躲著打來的笤帚,一把抱住她,直問是發生了什麼事?

杜文秀被他抱住,直感惡寒,掙脫不開,張口咬在了他的手臂上。

這男人肌肉堅實,雖是吃痛,卻是忍著不吭聲,倒讓杜文秀吃了好大的力,直咬得牙齒酸疼。

“秀娘,你遇到什麼事了?好好與我說,若是我做錯了,你打死我都成。”陸方海溫聲安撫她。

杜文秀突然泄了氣,覺得好沒意思,鬆了口,丟了笤帚,一屁股坐在炕上抹眼淚。

陸方海蹲在她身前,想去拉她的手,卻被甩掉。

“秀娘,你可是在生我的氣?今日午間無事,大夥兒鬥酒,我玩耍上向來不如他們,便喝的多了,不信你去問範承義,若你不喜歡,下次我絕不會再與他們鬥酒了。”

杜文秀紅著眼睛看著他,矮了身子的陸方海,一臉誠懇憨厚。

再想想自己,巧兒新婚一個月便查出了身子,過了三個月,悄悄告訴了杜文秀,杜文秀一邊羨慕,一邊憂愁。

若是真的因為自己是穿越來的不能生孩子,在這將子嗣傳承看得比天大的時代,又該怎麼辦?

閉著眼睛給他納妾?自己又要如何自處?

“你若真心喜歡她,可以跟我說,何必要......”杜文秀哽咽著說不下去,陸方海則一臉茫然。

杜文秀收整了一下情緒,苦笑著說道:

“難不成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嗬,果然天下沒有不偷腥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