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獐子(1 / 1)

“哎喲,這幾隻獐子,可得不老少錢呢吧?”

“這山貨貴著呢,我說秋勇啊,你們可不能賤賣了,可貴著呢。”

村裡人圍著山上回來的三人,七嘴八舌的說道。

杜文秀在後麵竟擠不進去,急得她隻得大聲喊陸方海的名字。

陸方海聽到她的聲音,也大聲應著,眾人讓開一條道,倆人這才見了麵。

幾日不見,陸方海又瘦了些,看著精壯,臉上身上還有些小口子,不知道是被植物劃的,還是被動物抓的,看起來頗為狼狽。

脖子上掛著兩隻山雞,手上還拖著藤條做的網兜,裡麵還有隻死兔子和一隻長得跟傻麅子很像的動物。

陸方海見了她,眼睛微微亮,上前嘿嘿一笑:“我回來了,走,回家。”

杜文秀伸手要接他脖子上掛著的山雞,卻被他擋開了,順勢抓著她的手就往家走。

身後村裡的小年輕起著哄,還有秋勇和呂三桂在後麵怪叫自己沒人疼,杜文秀臉上燒得厲害,卻沒舍得甩開他的的手。

回家方氏已燒好了水,陸方海將獵物扔在廚房門口,便用盆舀了水擦洗身上,杜文秀給拿了衣服,紅著臉側著身子遞了過去。

等他洗完,黑乎乎的一盆水端出來倒掉,方氏看著他淚眼朦朧,直說兒在外受苦了。

杜文秀又緊著快手兒的吃食做了,陸方海像好幾天沒吃東西的餓狼一樣送到嘴裡,顧不上嚼就吞下了肚。

家裡幾個女人看著他眼睛都泛起了淚花,怎麼就餓成這樣兒了呢。

吃食下肚,填補了不少饑餓感,陸方海才緩了過來,說本來隻獵了些不值錢的山雞野兔,沒打到野豬便要回來的,他們不甘心,往深處走了走,哪知道遇到了頭獐子,這東西可比野豬值錢多了,幾個人便不舍得走。

蹲了兩天才發現,那一帶竟然有三頭在活動,費了好大的功夫做陷阱,才把它們都給抓了,回來的路上又看見之前布下的陷阱裡逮住了一頭野豬,掙紮了不老少時候,他們經過的時候正奄奄一息。

秋勇和呂三桂二人直誇陸方海是福星,他一道進了山,三人竟是要發財了。

如此本來就餓得前胸貼後背,沒有力氣趕路的三人,又振奮了精神,將獐子和小東西先拖了下來,歇一會兒喊人去山上拉野豬去。

方氏心疼兒子,說不行就明天再去吧,這人都這麼累了。

陸方海笑笑:“春鳴山那邊兒離大柳村近,要是不趕快弄回來,隻怕要便宜他們那邊的獵戶呢。”

杜文秀也心疼地說:“那你們三個可彆上手了,讓村裡其他人使力去。你們本就累得很,再脫了力就......”

說到這又連忙住了嘴,瞟了一眼方氏,果然瞪著她呢。

杜文秀吐了吐舌頭,悄悄“呸呸”兩聲,方氏這才收回了目光。

陸方海沒發覺她倆的小動作,隻道兩人都是關心自己,忙不迭的答應著,胡亂填飽了肚子,院外一有人叫就跑了。

因為天色也已經有些晚了,就隻讓村裡的青壯年男子跟著去,就這還折騰到半夜才把野豬弄回來。

村長點了幾個人守著,其他人就先回家睡覺了,商量著明天白日裡再拾掇。

晚飯做多了些,陸方海回來熱了一下就又是一頓宵夜,回到房中外衣也沒脫往炕上一倒就睡了過去。

借著月光,杜文秀看著他睡著了還皺著眉頭的模樣,隻怕他在山中幾日都沒有睡好覺吧?

輕手輕腳的上炕從腳邊繞過了他,又將被子給他蓋了一半,杜文秀脫了外衣在他身側躺了下來。

迷迷糊糊間,杜文秀隻覺身上一沉,仿佛被子變得重了不少,她向裡側轉過身,將身上的被子推了推,又睡了過去。

天剛亮,方氏不滿的嗓音就在窗外響了起來,言辭不外乎婆婆起了媳婦還在睡懶覺一類的,杜文秀雖不想理她,卻也不想再起衝突,隻得使勁兒睜了眼睛準備起床。

這才發現,自己身上哪有什麼變沉的被子,不過是陸方海那粗壯的胳膊橫了過來,將自己摟抱進懷裡。

杜文秀瞬時紅了臉,鼻間陌生的男子氣息縈繞,又有些貪戀背後厚實的胸膛。

方氏的聲音越發尖利,無奈,杜文秀隻好用力撥開他的胳膊,係了衣裳打開房門。

“娘,小點兒聲,吵醒了方海。”杜文秀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方氏啞了火。

方氏讓她做飯,自然是想弄點兒好吃的給陸方海,可惜原料缺缺,隻得又做了甜湯和烙饃,今天估計還得去處理野豬,不吃飽可是不行。

做好了飯熱在鍋裡,又喂了雞,陸方海才起來,又是一番洗漱,一家人才坐在一起吃了飯。

這次獵到的野豬不小,大家一起殺了豬,每家分了一些豬血大骨和肉塊兒,陸方海三家自然是分得最多的,呂三桂爹娘早死,把分得的東西拿到哥哥二順家裡,給他們改善生活,順帶自己蹭飯,秋勇則拿回去讓自己老娘製成臘貨,還給自己鄰村的未婚妻家送了些去。

天氣漸漸熱了起來,怕死了的雞和野兔時間長了變臭,陸方海動手將其褪了毛,挖了內臟,去村長家借了些白酒,做成了臘貨,掛在房簷下風乾,又將獐子攤晾在陰涼處,準備明天上鎮子上賣掉。

處理完這些,又去跟趕牛車的老楊頭兒打了招呼,要他明天打自家門口走,囑咐彆忘了,這才回了家。

隔壁呂嬸子家傳來打罵聲,伴著孩童的哭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鬨。

原來分殺野豬的時候,因玉蘭的爹臥床不能起,底下弟弟幼小,沒人出力,就隻分了一塊豬血和一根骨頭,還是呂三桂體恤姑姑,又分了半邊豬臉肉並一截大腸過來,回來看見床上癱著的男人,呂嬸子心下堵得慌,在家裡鬨個不停。

玉蘭愁著自己的前程,聽她打罵得心裡煩,便出來透透氣。

不想才出了門,村外迎麵來了幾匹馬,上麵坐著幾個身形挺闊的年輕男子,看見玉蘭,有人打馬上前問路。

“桃花村?這裡就是桃花村,不知你們要找哪家?”玉蘭微紅了臉,側著身子低頭回答幾人的問題。

其中一個玄青色衣衫的年輕男子笑著道:“聽說桃花村有人在山上打了獐子,我家外祖母好吃野味,這才一路問著尋了過來,不知姑娘可知是哪家獵人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