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掃屋(1 / 1)

在姑嫂兩人的努力下,小廚房很快就收拾好了,還喚了陸方海過來把碗櫃挪了地方,騰出地方放柴火,水缸加了蓋子,灶間這就亮堂了起來。

杜文秀又跑到東廂房去看,灑了水再打掃,果然灰塵沒有滿天飛了,一個大炕占了三分之一的空間去,牆角放著個斷了一條腿兒的高低櫃,底下用塊木頭抵著,倒也還算安穩。

炕這頭兒挨著窗戶,窗戶下麵擺著一張舊桌子,桌子很大,能順手放點兒東西,上麵還放著一個灰撲撲的燈台。

杜文秀笑著眯了眼睛,點點頭讚賞地看向陸方海,直把這高大的漢子看臊了,拍打著自己身上的灰向院內轉了去。

“那些小雞,還是搭個雞窩養起來,光在這籠中養時間久了可不行。”杜文秀在他身後喊著。

“嗯,我去砍些竹子來搭。”說完就往西廂不知道哪裡拿了把生了鏽的砍刀朝院門走去。

“哎哎......”杜文秀忙叫住他,有些哭笑不得。“哪裡就這麼急了,現在天兒也傍黑了,你又拿了這麼鏽的刀,砍到天黑也砍不下一棵來。”

看看手中的砍刀,陸方海低頭摸摸脖子,憨笑道:“我力氣大。”

“力氣大也不行啊,都說磨刀不誤砍柴工,你今天把它好好磨一下,鋒利了,明日自然乾活就快了。”杜文秀笑著把刀從他手中拿走,放在一邊,又打了盆水,把手巾在裡麵打濕,遞給陸方海,讓他擦擦臉上的灰。

等他粗粗擦了一遍,盆裡的水都變成黑乎乎的了,杜文秀把水潑了,喚巧兒過來幫忙生火,自己準備做飯。

外麵的天漸漸黑了,方氏在堂屋裡不點燈,也不說話,安靜的像沒她這個人。

今天打掃衛生的時候,杜文秀已經發現這家裡除了鹽就啥也沒有了,也沒有油,怪不得不炒菜呢。

午間的豆腐還剩了半塊,也隻好切了做小蔥拌豆腐,她又比方氏舍得放鹽,自然味道也好一些。

黍米多煮了一些,待到火候差不多了,小白菜切碎了加進去輕滾一滾,再撒點兒鹽,香氣四溢。

杜文秀聽到了巧兒吞口水的聲音,自己也忍不住饞了。

做好了飯,在廚房門口支起不太牢靠的小飯桌,巧兒跑進去叫躺在炕上的方氏起來吃飯,杜文秀自盛了每個人的飯放了過去。

方氏不大情願的慢悠悠從黑乎乎的屋裡挪出來,借著天上的月光看見每人碗裡濃稠的菜飯,隻覺得自己眼角突突直跳。

“你這個敗家媳婦啊,都像你這麼做飯,這日子哪裡過的下去啊?這一碗裡的米都可以夠我們吃兩天了,你看看你......”方氏眼前一黑,晃了晃身子,陸方海和巧兒趕快將手搭過去扶著。

午間的飯是怎麼做的,杜文秀也知道,眼見方氏會有這麼個反應,也是意料之中。嗬嗬賠笑道:“娘,莫要著惱,夫君他明日還要去砍竹子,巧兒也在長身體,這吃不飽飯可怎麼行。以後我與夫君多辛苦些,好好掙錢,讓咱家過得越來越好,想吃多少吃......”

話沒說完,方氏看向她的眼睛像是要噴出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彎腰脫了一隻鞋抬手就朝她扔了過來。

雖說事出突然,杜文秀到底是年輕,頭一偏躲了過去,一時有些愣怔:要裝哭還是罵回去?

“娘!”陸方海丟了方氏的胳膊,走過來扒拉杜文秀:“沒有被砸到吧?”

杜文秀這才反應過來,也不答話,用力撥開陸方海的手,冷著臉走到桌前,徑自拿起筷子吃飯。

“娘若不想吃,那就不吃了吧,讓夫君和巧兒每人多吃點兒,明日我便和巧兒去挖野菜,家裡有男人能乾活,女人也是有手有腳的,還怕餓死不成?”杜文秀頭也不回,語氣冰冷地道。

聽了她這話,方氏氣得手直抖,這個家什麼時候輪到你做主了?指著她的背影就想開罵。

“娘,坐下吃飯吧,秀娘也是好心,而且秀娘說的也對,我回來了,以後定不要娘和妹妹受苦。”陸方海嘴唇囁嚅了半天,最後憋出來這麼一句話,就也坐過去吃飯。

巧兒輕輕拽了拽方氏的胳膊,方氏臉漲得通紅,想想午飯時兒子說的話,再加上剛才這番話,到底是沒敢罵出來。

她站那不動,巧兒也不敢過去。

杜文秀心裡帶著氣,加上也餓了,吃飯扒拉得快,沒幾口碗裡就見底了。

扭過頭看向巧兒,高聲道:“巧兒過來吃啊,娘不吃,你也不吃的話,我就多吃一碗了,剛好還沒吃飽。”

聽她這麼說,方氏才消下一點兒的氣性又上來了。

若是多出來的一碗飯讓自己兒子女兒吃了倒也罷了,給她吃了自己今晚怕是睡不著了。

氣勢洶洶的幾步邁過去,“啪”一下打掉了杜文秀向自己的碗伸出的那隻手,一屁股坐過去端起碗就“呼嚕呼嚕”往嘴裡扒。

杜文秀“嘶”了一聲,揉了揉手上被打的位置,也不惱,嘴角微微翹,斜著眼睛看向在一旁捂嘴偷笑的巧兒:“還不過來吃飯。”

巧兒連聲應著,一溜煙跑過來坐下端起碗。

“娘,你彆太過憂心,我回來的時候,軍中一次將這些年的餉銀發了下來,雖說不多,但也夠我們家支撐一些日子,到時我找到活兒乾了,家裡慢慢就好了。”陸方海輕聲對方氏說。

方氏也不看他,低頭吃著飯,良久,才輕輕“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吃完飯收拾好,巧兒和方氏去了堂屋,陸方海和杜文秀則去到東廂。

倆人都有些不好意思,雖說不管名義上還是法律上都是夫妻,但是還是不太熟,挺陌生的。

杜文秀內裡是個現代人的靈魂,可是那時自己長得不太好,又一心撲在事業和攢錢上,看得上她的她看不上,她看得上的看不上她,說什麼寧缺毋濫,最後正經的男朋友一個也沒談過。

現下跟自己的合法夫君共處一室,她心裡不免有點兒慌,是要主動點兒還是矜持點兒?

陸家是真窮啊,連個燈都點不起,陸方海摸黑脫了衣服上炕,扯過一條破單子蓋在自己身上,隻覺得緊張的要喘不過氣了。

不管是以前的杜文秀,還是現在的杜文秀,都不知道,陸方海其實很早就見過她,並深深的將她放在了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