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穀子的動作很快。
約莫在淩晨兩點半時候,鉚釘兩人便出現在一棟雙層小彆墅裡,已經不是原來身形樣貌,改頭換麵成了兩名普普通通的中年男子。
這裡的具體位置就不說了,反正還在嶺江範圍內,周圍環境不算偏僻,也談不上繁華,屬於正在開發的地段,臨近不遠處就有好幾個在建工地,貌似是要建個大型商圈。也許等建成了,這裡就會演變為繁華地段,當然那是以後的事情。
至於這棟小彆墅,產權歸屬於某個外地的企業,那企業是真實存在的,手續正規齊全,隻是經營狀況不是很好,實際辦公地點有些難找。
好吧,其實也就是安全屋。
值得一起的是,這並不是墨菲集團的安全屋,而是隻屬於鉚釘的安全屋,知道這裡的隻有他以及穀子兩人,就像吳清光這個身份一樣,包括那些徒子徒孫都不知情。
正常操作。殺手,終歸是孤獨的,信任於他們來說是奢侈品。想想就好了,彆真去做,除非是想不開尋死。
當然,如鉚釘和穀子這種情況的除外,他們屬於特例。或者換個思維角度就好理解了,鉚釘是鉚釘,穀子,則是鉚釘的影子,實質還是一個人。
“阿元他們已經登岸了,也讓他們連夜離開嶺江嗎?”
“嗯,現在就走。”不知道想到什麼,鉚釘沉吟了下,再道,“先去外地潛伏,等候下一步指令。”
“好的……他們來了。”
站在二樓陽台,鉚釘與穀子並肩而立,眯眼看著幾束筆直車燈劃開夜幕,一共五輛車子,從遠處快速駛來。接近到百米左右路口時,嘭的悶響遠遠近近傳來,聽聲貌似是輪胎爆了,行駛在最前麵的車輛頓時左右搖晃、車燈散亂,不過很快就控製住,降速停在小路中央。
鉚釘反身走回屋內:“聯係下我們的老主顧吧,告訴具體位置,允許他帶三名保鏢。”稍頓,“如果他實在不放心的話,也可以再加兩名。”
其實那五輛車都開過來也沒關係,不要看鉚釘和穀子兩人年紀都偏大,但殺手終究是殺手,真不是普通人亦或者所謂專業保鏢能想象的。不誇張的說,如果待會真起了什麼衝突,他們也有絕對把握殺完所有人後從容離場。
不讓太多人過來,隻是不想引起無謂的注意而已,這附近還是有不少普通居民的。
不一會兒,幾道身影徒步走來,不多不少,四個人。來者貌似還真有幾分膽量,當然,也有可能是相信那三名精挑細選出來的保鏢。總之,他過來了,走得近些,高檔訂製西裝,大背頭,神情沉肅,正是幾個小時前出現在宴會的謝正華!
穀子站在門口迎接,視線掠過三名保鏢似有意似無意展露出來的鼓鼓囊囊腰部,麵無表情,一句話都沒說,打開大門作伸手邀請狀。
一名保鏢,其實是謝家的護衛,專門培養出來應對特殊事件的護衛,上下打量了眼穀子,手按後腰,當先闖進門後,沒有意外,另外一名護衛陪同謝正華走進。
還剩一名護衛,並沒有走進屋內,而是和穀子對立站在門旁另一側,神情警惕,顯然是為確保後路安全。
大門隨之關閉。
門後大廳裡有亮燈,一盞不甚明亮的昏黃水晶燈,鉚釘站在玄關位置,嘴角微揚,頗為友好的張開手臂:“歡迎,041號雇主!哦,請見諒,沒有冒犯的意思,隻是一個流程,我們給聯係我們的雇主都做了排序,041號是您當年第一次聯係我們的編號。當然,您如果覺得不舒服的話,我們也可以做個相互介紹,正式認識下,我代號叫秋風,秋風掃落葉的秋風。”
這代號當然是假的,就剛才站在陽台上吹著夜風時想到的,不過這無關緊要不是嗎?
謝正華也沒在意,翻了下眼皮,毫不客氣道:“我不關心你叫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我隻想知道你的地位是否夠分量。如果你隻是個小嘍嘍、傳聲筒,那當我沒來過,這次見麵到此為止!”
鉚釘並沒有在意這強勢的甚而有些激烈的語氣,輕輕一笑:“這個請放心,既然選擇見麵,我們必然是帶著誠意來的。更何況,你還是我們的老主顧。”
話落,側身攤手,指向後方一張擺好茶具的桌子,煙氣嫋嫋漂浮,“沒有其他疑問的話,我們去那邊談如何?”
謝正華沉吟片刻,點頭同意。一名護衛當即就要上前檢查,不過卻被鉚釘伸手攔下,示意旁邊的沙發,
“那才是你們該待的位置……噢噢,不要激動。相信我,那不是個明智的選擇。”看著下意識抬手摸向後腰的護衛,鉚釘從容擺手下壓,隨即轉頭看向謝正華,“你的來意我們已經知悉,接下來的談話內容可能會有些敏感,你確定這兩位能在場嗎?”
謝正華聞言不由凝眉,還是那句話,國內不比國外,大環境不一樣的,在國外家族裡比較常見的死士,在國內真的不多見,更何況謝家還是以商業起家,有些領域是觸摸不到的。
所以,在遲疑了下後,謝正華拿定注意,看向沙發位置,“你們坐過去。”一名護衛聞言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被謝正華直接擺手打斷,便不再多言。
也是沙發距離茶桌並不算遠,且中間沒有任何視線阻擋物,就算出現什麼意外,他們也能立刻反應過來,瞬間拔槍把對方打死當場。當然,這是他們以為的。
在鉚釘的邀請下,謝正華走到茶桌旁桌下,倒也沉得住氣,靜靜看著鉚釘以極其熟練且優雅的手法施展茶藝,最後遞來一汪琥珀色散發著淡淡清香的茶水。
謝正華沒動,必要的防範意識他還是有的。鉚釘也沒在意,同樣給自己斟了杯茶水,端起輕抿。
到了這時候,謝正華終於開口,嗓音刻意壓低,直奔主題:“單子我已經下達近兩個禮拜的時間,為什麼你們這次遲遲不接!”
隻憑這句話,便就能知道謝正華不是第一次與墨菲集團打交道了,事實也就是如此,他很早就通過某個特殊渠道知道墨菲的存在,這也是041編號的由來。
有些事情是不能有開頭的,一旦有了,隨之而來的便是無限增長的**野心,以及堪稱翻天覆地般巨大變化的三觀。
簡單來說,當你有了個簡單直接解決問題的路子,你還會絞儘腦汁、想方設法,甚至是生熬硬扛的麵對問題嗎?不會的,請殺手就是如此,**毀滅也確實要比其他任何途徑方法都要來的快捷……
“出了點意外,這也是我們同意你越過介紹人違規見麵的原因。合作多年,終歸是要給個解釋的。”鉚釘不緊不慢道,“這次的任務非同尋常,具體的請允許我保密,事實上,我們此來除了解釋外,也是來道彆的。”
“道彆?什麼意思!”謝正華聞言一愣。
“意思是,這次任務我們不接。哦,你先彆激動。”擺手止住怒形於色的謝正華,鉚釘再道,“有些事情原不打算說的,畢竟涉及我們的行業,但估計你已經知道了,那說說也無妨……據我所知,您今晚是有參加過一個宴會,隻是中途離場了……”
聽到這裡,謝正華再也忍不住,目光銳利如刀:“你們監視我!”
“彆誤會,隻是碰巧遇見,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麵,我也是剛見到你時才認出來。當然,這個不是重點。你雖然中途離場,但應該有聽過隨後發生在酒樓外的意外,一名被毒蛇咬死的偷車賊……”
謝正華皺眉:“你到底想說什麼?”
“那不是偷車賊,是我們的人……”
……
與此同時,九州崛起嶺江基地。
剛訓練完準備衝個冷水澡去休息的高長風,路過燈火通明的分析室,探頭往裡麵瞧了瞧,見到在辦公桌前貌似發呆的搭檔,訝然走進:“還沒睡啊?”
“哦,剛想去睡來著,這不我那老同學又給我找了件麻煩事嘛。”說著宗清轉動滾輪椅,揚手拋來個物事,“你來看看。”
順手接過,攤開手掌,是支很普通的鋼筆,但在掂了掂重量後,高長風卻不由一愣:“這是……”
“對,就是你想的那玩意,你可以旋轉筆帽試一下,已經觸發過了。”宗清搖頭道,“警方物證科那邊的一名警員,還好他當時沒有衝著人,隻將牆上的掛鐘給打了下來……”
翻來覆去的看了看,高長風朝著地麵旋轉筆帽,哢,一聲類似於槍械擊錘觸發音效,鋼筆尾部瞬間打開,黑洞洞的直如槍口。
那也確實就是槍口。
這是支偽裝成鋼筆的特殊槍械,屬於一次性消耗品,隻能裝填一顆專門製造的子彈,射程有限,勝在出其不意,便於隱藏。
“在哪搞來的?有間諜特工來到嶺江了嗎?”這種玩意也確實是類似這等地下工作者的最愛。
“我先開始也是這樣想的。”摸了摸下巴,宗清解釋道,“市裡的一家酒樓停車坪,在輛車裡發現的,還有一具被鋸鱗蝰蛇咬死的屍體。”
“鋸鱗蝰蛇?”高長風很好抓住了話語重點,也被嚇了一跳,“沒聽說嶺江有這種蛇啊,哦,也說不準,這種蛇好像在哪都能生存……嗯,屍體呢?”
“被警方送去了醫院停屍房,我已經讓阿青開車去取了,正在回來的路上。據他初步判斷,死掉的那個人不像是間諜特工,有偽裝,身上還有各種類似絞頭索的小玩意,應該是殺手……”
正說著,叮聲脆響,宗清轉頭看回桌上的電腦屏幕,“查出來了……果然,我就記得我好像在哪見過類似的絞頭索,嗯,去年我剛調到嶺江那會。”
大概看了下檢索出來的報告開頭,宗清沒有繼續往下滾動鼠標,他已經完全想起來了:“墨菲集團嗎……那就不奇怪了,他們也確實是這種風格。”
“意外殺手?”高長風自然也有聽過關於墨菲集團的事跡,眉毛微揚,不由好笑道,“可以的,意外殺手死於意外,呃……”陡然想到什麼,怔了怔,“為什麼我會有種熟悉感,這惡趣味……不會是那位下的手吧?”
“有可能,那位經常手癢的。”隨口提了句,宗清倒是沒在意這個,“總之,我們的事情來了。剛收到的消息,約莫在淩晨一點左右,有夥不明人士通過南邊海岸線偷渡上岸,暗哨判斷大概率來自於彎彎……哦,現在這個大概率可以去掉了。”
“靠!”
……
這晚上發生的事情,某個已經進入夢鄉的家夥自然是不知道的,他也沒空去管這些瑣事,有大事要辦的!
兩天後的上午,劈裡啪啦
連續不斷的爆裂炸響,紙屑紛飛,宛若晨間霧氣的硝煙當場彌漫開來,引得街道左右車輛行人紛紛轉頭瞧來,少許駐足,大多都隻好奇掃來一眼,最多再看下那塊古色古香的招牌,意識到這裡新開了家店,貌似是樂器店,然後該走路走路,該開車開車。
兩三分鐘後,鞭炮聲停,街道恢複如初。
奸商!說好的兩千響呢?分明就隻有一千五六而已……撇了撇嘴,某個數鞭炮玩的無聊家夥推開大門,反身走進店裡。至此,這家名為唐韻琴榭的琴行正式開始營業。
什麼?舞龍舞獅、開業酬賓?不好意思,一概沒有,老年秧歌隊表演都沒有。
事實上,就連那兩千響鞭炮,某人都是下了很大一番決心才買的,原先隻是想著搬個喇叭出來,放放網上現成的鞭炮錄音就完事的……
店內沒有旁人,也不需要其他人就是了,樂器店不是其他店麵,沒那麼忙的,一個人綽綽有餘。當然你如果非要說付不起雇員工資,那也可以……本來小姑娘是想過來幫忙的,這不黃道吉日卡在周二嘛,要上課的。
回到收銀台後坐下,端起泡好的水杯,吹了吹上麵浮動的茶葉,美滋滋抿了小口,頗有一番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的安逸風範。
做買賣嘛,本也就是如此。店鋪就好比一棵樹,上門的客人就好比那撞來的兔子……
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