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親衛站了出來，每個人手上有一個托盤，各盛著一雙鞋子。從鞋子外觀上可知，一雙是男鞋，一雙是女鞋。

事發當日，衛柏帶人便立即收了相關人員的衣物，鄔茗薇根本來不及處理乾淨鞋底。鄔茗薇也抱著僥幸心理：顆粒那麼小，又藏在鞋底裡麵，怎麼可能有人會發現呢？

親衛用黑布包著他們的手，然後倒提起鞋子，每隻鞋子的鞋底上均粘有泥土。

夜蕭寒端詳雲沐九一眼，眼眸漆黑深邃，“你來檢查。”雲沐九是被誣陷的人，應該由她親自澄清。

雲沐九戴著手套上前，一臉平靜地摳了一些泥土出來。

她另取一個托盤，將鄔神醫和鄔茗薇鞋底的泥土分開地放在托盤兩端，然後篩選出其中的不明物質。

同時，她打開了醫生係統鑒彆這兩團物質。

醫生係統雖沒有收納過某些藥材的素材，但它有添加功能。雲沐九學習到新的草藥知識，可以並入到醫生係統的檔案中，以後醫生係統就能識彆出該新添的草藥了。

醫生係統給出的結果與雲沐九自己的診斷一致。

雲沐九給出結論，“鄔姑娘的鞋底有振靈藥渣，還有她用的香料成分。鄔神醫鞋底沒有藥材成分。”

傅大夫也伸手捏了捏泥團，不一會兒，跟著道：“王妃說的沒錯。”

雲沐九走向鄔茗薇，“振靈與香料中的陰靈草發生作用，產生寒性無味氣體，然後影響到其他體質虛寒的人。”

傅淺跟了過來，“我就是體質虛寒的人，我來試試。”她手中有一些從花盆中弄出來的振靈，還有傅大夫之前拿到的鄔神醫父女用的香料包。

她一邊說話時，一邊將振靈與香料混在手中，雙手合起來搖晃。然後雙手張開一個小口，埋頭進去一吸。

藥材含量少，產生氣體少，她隻是開了一個小口，影響到的也隻是自己。

等她抬起頭來，卻是眼神迷離，身形一晃，險些跌倒。衛柏一個大步過去就扶住了傅淺的手臂。

傅大夫也緊走過去扶住傅淺，嘀咕道：“你這孩子，怎麼那麼虎！”

衛柏見傅大夫扶穩傅淺，就放開了手。

傅淺慢慢恢複過來，眼神清明，對著衛柏道了聲謝。衛柏輕笑，微搖頭表示不用謝。

傅淺安慰傅大夫：“爺爺我現在沒事了，隻是小劑量而已。”

她直衝鄔茗薇道：“鄔姑娘，這藥方確實厲害。”

雲沐九被傅淺逗笑了，接收到傅淺一個不用擔心的眼神後，她開口道：“鄔神醫，鄔姑娘。”

“衛鬆拿回藥閣藥材那晚，鄔姑娘無故去夜府後門，說是要檢查藥材。我現身阻止，送鄔姑娘回到沉香院門口，我、衛鬆還有其他親衛都聞到了鄔姑娘身上極濃的香料味。”

“王爺泡百草藥浴那日，密閉的房間內，我與鄔姑娘交談，也聞到了香料味。後續我的身子異樣，以及屋內發生的事情就不敘說了。你們心中都有數。”

現如今，人證物證俱在。

鄔茗薇心如死灰，破罐子破摔，惡狠狠地說道：“好！我承認是我做的！這都怪你，是讓你占據夜府女主人的位置！”

“嗬嗬，”鄔茗薇冷冷笑著，“可我也隻是想坑你一把，沒想到你情緒那麼激動，生生毀了鳳靈雪蓮藥液，還破壞了王爺的藥浴。對比來說，我隻是小坑一把，隻是讓你身體與心裡有點難受。可你呢？是你太過於激動，差點害死了王爺！”

她仰著下巴，傲氣地道：“我父親事先並不知情，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承認害你了，但導致王爺不能馬上痊愈，差點死掉的禍害是你！”

雲沐九反問道：

“導致事發的源頭不是你嗎？一切的罪魁禍首是你！”

“若是你沒采用下三濫的手段，若是你沒有混合香料與振靈，若是你沒故意誤導和毒害我，會有毒氣產生嗎？我會為了王爺的性命而不顧一切的救人嗎？”

“你有把握保證王爺體內的寒熱毒素始終維持平衡嗎？如果某一瞬間王爺體內寒毒占據上風，王爺不會最先受到你的毒害嗎？”

“不！不會的！”鄔茗薇大叫。“我父親醫術很好，王爺毒素不會失衡的，他不會有事，有事的隻會是你。”

衛柏開口道：“鄔姑娘，王爺體內毒素時而波動，不可能時刻都是維持平衡狀態。”

雲沐九接著道：“百草藥浴所添加藥材多樣，且其放入的順序各異，王爺體內的平衡定是會時而波動的。”

“王妃說的沒錯。”傅大夫懂醫術，也跟著讚同。

“不可能！倘若王爺不舒服，我便會救下王爺的！”鄔茗薇表情猙獰，全然沒有半分神醫女子的半分清冷模樣。

她知道有風險，但她有自信。即便王爺吸入了一點毒氣，亦或是毒氣融入到百草藥液中，她也有辦法救下王爺。

鄔茗薇跪著爬了幾步，拉住衛鬆的褲腿，祈求道：“衛將軍，你是懂我的。求你幫我向王爺解釋，我不會害王爺的！”

衛鬆斜看一眼夜蕭寒，隻見夜蕭寒眼神冰冷，心中便知夜蕭寒是在給他機會，讓自己做決定。

衛鬆彎下腰，大手一掰，便把鄔茗薇拉住褲腿的手鬆開。

鄔茗薇懵了，連一向關心著她的衛鬆都不肯幫忙了。她氣得大喊大叫，“我就是看雲沐九不順眼！我就是嫉妒她，嫉妒得要死！”

“茗薇！”鄔神醫咬了口按著他的親衛，起身衝到鄔茗薇身邊。

夜蕭寒擺手，讓人不用攔住鄔神醫。

鄔神醫半蹲，雙手攀著鄔茗薇的肩膀，不斷晃著鄔茗薇：“茗薇，你冷靜點！冷靜點！”

“爹！我真的沒想過害王爺，都是雲沐九的錯！要不是她，我怎麼會暗中使手段！”

“好好好，你先彆說了。”鄔神醫拍了拍鄔茗薇的背部，同時大腦飛速運轉。不多時，向著夜蕭寒跪了下來，神態像是老了十歲。

鄔神醫連著磕了幾個頭，沉重地敘說道：“王爺，是我教女不方，讓她誤事了！要是我事先知道她會做出這種事，我一定會阻止她的。實在是抱歉，我們本是想為您治病的，沒想到最終卻是破壞了你的藥浴。”

“我以我一生的名譽和醫術發誓，我們父女絕對沒有想過害王爺！這些日子，我們都認認真真為王爺治病，百草浴中斷後，我們也是真心為王爺進行後續治療的。”

鄔神醫撇過頭，朝雲沐九躬身：“實在是對不住，王妃！茗薇一時被情緒衝昏了頭腦，這才想著給王妃製造麻煩。”

雲沐九冷冷看著鄔神醫父女，如果沒有醫生係統，如果她自救能力和醫術再差些，她就會一個人孤苦地死在柴房，也不會有人為她查明真相。

說不定，最終眾人相傳的隻有一句話：雲相的女兒雲沐九為了傷害王爺，付出了生命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