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秘密。
***
手塚國光有一個秘密。
他和自己暗戀對象關係很好。
好到什麼程度呢?好到他向他告白時,對方隻是笑彎了眼說:“我也很喜歡手塚呢。”
對方的坦率讓他明白喜歡也是分不同性質的。
每每想到這,手塚都會跟思考什麼人生大事一樣苦惱地在日記本上畫一個仙人掌。
靠近一株仙人掌得有多難,也許首先要不怕被刺。
那還是去歲冬日祭的時候。
神社裡排隊抽簽的人絡繹不絕。
手塚的簽文寫著:“中吉,宜表達感情。”一瞬間心跳得快極了,像是要掙脫什麼。
不二展開自己末吉的簽文,隨意掃了幾眼。注意到身邊人在看自己,於是抬頭微笑詢問:“怎麼了,手塚,你抽到了什麼?”
煙火滿天。
煙花的炸響不絕於耳,繽紛的光暈絢爛。
手塚說:“我喜歡你,不二。”
不二在一片喧囂中笑彎了眼:“我也挺喜歡手塚的,畢竟我們部長那麼好,沒有人會不喜歡吧。”
煙花消散餘下冷煙,在夜色中並不顯眼,連餘燼都散得悄無聲息。無人問津,也無人知曉。
“哦。”
日記本裡夾著的簽文裡的另一邊寫著。
“忌:語焉不詳”。
該用什麼語句才能正確表達自己的心意?語言的表達和理解是困擾人類千年的難題,所以才創造出那麼多文字和句式。
數百種語言,數千種愛語。到底哪句才最準確、最正式又能讓聽到的人不會理解出歧義?
***
不二周助有一個秘密。
他有一個很喜歡的“模特”。
他喜歡一切賞心悅目的東西。
作為一個愛攝影的人,喜歡拍攝記錄一切美好的物品、事件、場景,還有,人。
不二身邊來來往往的人很多,朋友也很多,能進入他照片的人自然也不少,但最喜歡最想要記錄的最舍不得丟下的還是那個“模特”。
他骨節分明纖長有力的手指,他線條淩厲微微上挑的眉眼,他精心打理從來一絲不亂的頭發,一絲不苟扣到最上一顆紐扣的校服……
一切的一切都那麼合人心意。
也不僅僅是外表。
畢竟他的好表露出來的不過萬分之一,認識越久相處越多就越是能窺見冷漠克製的外表下不同的色彩,引人入勝。可惜世界上沒有一種相機能拍攝出靈魂的顏色。
不二覺得能在幾十億人口中遇到這樣一個有趣又合自己心意的人實在是很幸運,他也很高興能成為對方最信賴最親近的朋友之一。
他一直小心翼翼不展露過於冒昧不合時宜的感情,唯獨有一次對方說喜歡自己這個朋友的時候差點讓對方發現自己的秘密。
還好自己善於掩藏。
呼,真是危險呢!差點就失去近距離拍攝這位“模特”的機會了。
***
手塚國光和不二周助有個共同的秘密。
在初夏的某一天,他們互換了身體。
手塚在一個完全不符合自己風格的房間醒來。
身下的床柔軟得過分。房間明亮又舒適,外麵擺設的物品不多,桌上的物品擺放以手塚的眼光來看,不算整齊太有生活氣息。雖然有序,但擺放的位置一看便是比較便於拿取和使用。
臥室中間還擺放著懶人沙發,正對著沙發的牆壁還安裝著電視機,沙發邊上還有小茶幾,隨意堆疊著幾本雜誌和書籍。
這種東西是絕對不會出現在手塚的房間。
書桌上擺放著電腦,還有手塚從未使用過的黑膠唱片機,邊上整整齊齊收納著滿滿一格黑膠唱片。
夢境?挾持?還是彆的什麼?
手塚下意識想推眼鏡,卻發現清晰的視線並非眼鏡帶來的。此刻他並沒有帶眼鏡,視野卻沒有任何模糊。
而且,這個頭發是不是不太對?
發色、長度、軟硬程度都截然不同。
手塚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手,不對,這絕對不是自己的手!
下了床,走到書桌前,找到書包。書包側邊口袋裡裝的銘牌上寫著“不二周助”。
手塚:?!
***
不二睜開眼的時候覺得很奇怪,因為身下的觸感和往常不一樣。
等睜開眼直接把還未完全清醒的他驚醒了。
這間臥室和他的風格完全不同,書櫃裡滿滿當當塞滿了各式各樣的書,另一邊透明收藏櫃裡則是擺放著整整齊齊不同樣式和顏色的釣竿,就連牆上也是滿滿當當掛著各式各樣的,嗯,那個叫什麼?擬餌?
整間臥室看上去擺放得滿滿當當的,但卻整潔有序,一塵不染。
這不是自己的風格,倒像是手塚的,連興趣也一樣。不二想。
很快,不二就發現這不是像不像的問題,這個房間就是屬於手塚的,連現在自己靈魂所占據的身體也是屬於手塚的。
不二掀開被子的那刻,看到了自己的手。
學鋼琴的人,總會不由自主地多看兩眼彆人的人,他自然也一樣。不僅是喜歡看,他尤其愛欣賞漂亮的手指。
手塚的手就很漂亮,他還拍過不少特寫。對手塚手指的熟悉,已經到了閉上眼都能纖毫不差地在腦海裡重現的地步。幾乎在看到手的那一瞬間,不二就明白了自己到了手塚的身體裡。
那手塚的靈魂呢?
不二偏頭想起自己看過的許多誌怪傳說。嗯,這真是好刺激好有趣的經曆。
找到手塚的書包,不二想翻出手機詢問自己的身體,看手塚是不是到了自己的身體裡。打開手機,手機跳出的是輸入密碼的界麵。
不二想嘗試指紋解鎖。卻發現手塚壓根沒有給手機設置指紋。
這下麻煩了。
***
手塚彩菜有個秘密。
她發現她家孩子好像長大了。
今天的國光起的比平常晚,眼看著到了國光吃早飯的時間,她上了樓去催促國光快點下來。
有點奇怪,往常國光從來不需要人叫。
等彩菜找到國光的時候,國光正在鏡子前,似乎正在欣賞自己的身體?
***
鏡子裡的“手塚國光”頭發整整齊齊,黑色的校服外套扣到了最上的一顆。不二偏頭,左看看右看看,不時捏捏自己的頭發。
校服領子有點勒,不二解開了一顆,露出了裡麵白色的襯衫以及裡麵一小片半遮半掩的肌膚。
不二摸了摸脖子有些奇怪地想,明明都是一樣戶外訓練,為什麼手塚好像怎麼都曬不黑呢?自己雖然挺白的,但手塚是天生的冷白,陽光越是燦爛,就越顯得白。
又對著鏡子笑,冷笑、淺笑、淡笑、露齒笑……咦,手塚麵部神經沒有問題嘛,還是可以笑的,但是為什麼他不笑呢?
明明笑起來很好看。
好可惜沒有相機,也沒有手機。
鏡子裡突然出現另一個人的身影,不二嚇了一跳。
彩菜神情略複雜:“國光,你是看自己看入迷了嗎?”
“啊,不是,我就是隨便看看。”不二難得有點緊張。
彩菜微微一笑:“沒關係的,青春期的少年會對自己的身體感興趣很正常。”
不二尷尬地說不出話,加上對方貌似是手塚的媽媽,他更加不知道說什麼,隻得沉默以對。
跟著手塚的媽媽下了樓,樓下的餐桌上已經坐了兩個男人,年紀有點大的那位眉眼和手塚有幾分相似,想必是手塚的爺爺。
爺爺開口:“國光,你今天怎麼起那麼晚?就算比賽順利也不要鬆懈!”
另一位神情較為溫和的中年人開口:“爸,小孩子多睡一點也沒什麼不好。”
“抱歉,今早沒有訓練所以起晚了。”不二說。
在座的幾人都怔住了,好久彩菜才開口:“國光,你今天心情那麼好嗎?”
“嗯?”不二摸了摸唇角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一直在笑。
手塚臉上竟然掛上了笑容,換成自己看到這場景,也會大吃一驚吧!
在爺爺喋喋不休的“不可鬆懈”“不可驕傲”“戒驕戒躁”的訓誡中,不二好像有點明白手塚為什麼每天板著張臉了。
不二死死繃著一張臉,學著手塚的樣子冷冷地吐出幾個“是”。
等好不容易可以逃脫這個場景,不二悄悄鬆了一口氣,一直板著臉也挺累的。
***
菊丸英二有一個秘密。
他發現他家不二子可能被那個恐怖的冰山部長欺負了。
那天輪到他值日,難得早起一次,走到教室門口,鬼使神差地沒有直接拉開門衝進去,而是往裡麵看了一眼。
這一眼可不得了。
他看到了他們可敬的偉大的英明神武的舉世無雙的冰封千裡的部長大人竟然光臨了他們這簡陋又普通的教室。
菊丸心肝亂顫,心想不對,昨天剛比賽完,還獲得了優勝,為了讓大家能好好休息,今早的網球部破例沒有晨練。這麼早,部長來他們教室乾什麼?
而且,部長坐的是不二的位置,而部長的對麵,則是嚴肅到不太正常的不二。
他們,吵架了?
***
不二熟門熟路地到了三年(6)班教室,“不二”已經在裡麵坐著了。
看到‘不二’冷漠嚴肅的表情,不二瞬間笑出聲。
“不二,早上好,今天你不開心嗎?”不二說。
‘不二’有些頭疼有些苦惱:“我是手塚。”
手塚雙手抱臂:“所以說現在我們互換了身體,而且不知原因。”
不二笑彎了眼:“感覺很有趣的樣子,好像小說裡的情節。”
手塚:“不知道怎樣才能換回來。”
不二:“就算不換回來也挺好的的,這副身體我很滿意,感覺會很好玩。”
手塚:“不二……”
不二繼續笑:“我現在是手塚啦,說起來,手塚你近視的度數比我想象中要高誒,眼鏡也比我想象中要重一點。”
手塚:“還好,三百度。”
“是嗎?”不二摘下眼鏡又戴上,問:“手塚,你覺得是戴眼鏡好看還是不戴眼鏡好看。”
“……”手塚扶了扶額:“感覺很奇怪。”
“手塚也是這樣感覺的嗎?我也覺得,突然變成他人視角再看自己的身體,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
手塚:“我覺得我們應該想想怎麼把身體換回來……”
毫無頭緒。昨晚入睡前明明沒有絲毫異常。
“這樣吧,在身體沒有換回來之前,我們先成為對方,不要讓周圍人發現不對勁。”手塚說:“不二,我可以用一下你的東西嗎?”
“當然,現在你是不二,不二的東西當然都歸你使用。”不二笑眯眯地撐著臉。
手塚不自然地撇開臉,不管怎麼說,作為手塚看到“手塚”對自己笑,總歸是很奇怪的事情。
手塚拿出紙筆,飛快地寫出自己的一日流程。除去上課、午餐,午休竟然還要參加學生會會議,下午接著上課,上完課接著到網球部進行訓練。
“今天星期一,學生會會進行例行會議,彙報上一周的工作,財務支出以及學生們的反饋,審核本周的工作計劃,包括本周即將發行的青學月報、午休時間播放的音樂、校園衛生和美化檢查等等。網球部也要製定和確認本周的訓練計劃,財務支出物品購買,以及確認社團費用的收取……”
不二神色複雜:“我現在有點不想要這具身體了,你平時也挺辛苦的。”在學校的時間明明一樣長,為什麼手塚能做完這麼多事還顯得遊刃有餘?
好麻煩,好多事。
相比較起來,不二自己本身沒有太多事要處理。就是上課,休息時間看看書,午餐和英二約好一起吃,然後休息,下午上課然後訓練。
手塚:“學生會的事情雖然多,但也不算複雜,各個部門的部長都已經很熟悉他們的工作了,基本上不會出太大紕漏,拿不準的你可以發訊息給我,或者直接推給副會長。至於網球部的事,讓大石去做就好了,訓練計劃就找乾……”
“至於作業。”手塚看了看兩人並無相似之處的字跡:“晚上放學我們把作業交換了,自己寫自己的吧。”
不二腦子裡滿是新奇和古怪的想法,相較起來,手塚則更注重如何處理眼下這種棘手的情況。
“嗯,那就暫時這樣吧,有什麼事手機聯係。”不二讓手塚解鎖了手機,又教他錄入了指紋。
“另外,手塚,啊,不,是‘不二君’你該多笑笑的。”不二頂著手塚的臉笑容滿麵:“我這張臉還是笑起來比較順眼,‘不二君’,這具身體就暫時交給你保管了,要好好使用我的身體哦,不要拿去做什麼奇怪的事。”不二笑容滿麵。
奇怪的事?什麼奇怪的事?
手塚咳了一聲:“你快去教室吧,馬上彆人要來了。”
“哪有彆人?你再讓我多看兩眼。咦,原來手塚眼裡的不二周助是這個樣子的,比自拍裡的好看。”
雖然知道不二隻是在看自己的身體,但直白的目光還是讓手塚有點無措,而且還是頂著自己那張臉。
不二坐直了身體,微微一笑:“‘不二君’你為什麼不看我?你不好奇不二周助眼裡的手塚國光長什麼樣嗎?他人視角看自己,這感覺很奇特吧。”
手塚視線遊移,目光不經意轉到門口出現的人影。
“咳,有人來了。”
***
菊丸才剛到門口,正想偷聽兩人在說些什麼,就見“手塚”和“不二”齊齊看了過來。隻得硬著頭皮拉開教師門走了進去。
“哈哈哈哈,不二子早上好啊,手塚你也在啊!”
‘手塚’轉頭對著菊丸展露一個溫柔的微笑:“英二,早上好。”
菊丸受到了一萬點驚嚇,腿一軟差點摔倒在地,還好他機靈,飛快扶住門框,這才沒有摔倒。
“不二”皺緊了眉,以拳抵唇,輕咳一聲:“彆笑了。”
“哦。”‘手塚’反應過來,立馬收斂了笑意,頗為冷淡地對兩人一點頭,拎起書包出了門。
菊丸往邊上讓了一步,幾乎整個人快貼到了門上:“手塚部長好,手塚部長慢走,歡迎手塚部長再次下凡參觀班級。”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菊丸總覺得手塚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好像唇角忍不住勾了一下。眼花了?不好,早上起太早這會出現幻覺了!
“手塚怎麼回事,乾嘛突然來我們班?不二,剛剛手塚找你乾嘛?”菊丸跨坐到‘不二’對麵的椅子上:“剛剛可嚇死我了。”
‘不二’從書包裡取出課本:“哪裡可怕?”
“你還問哪裡可怕?手塚就是最可怕的存在好不好!天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到他就害怕,他看我一眼我都覺得我血液要逆流了,生怕他下一句就是‘去跑一百圈’。”
‘不二’眉頭微蹙:“你平時在不……在我麵前都是這麼說手塚的?”
“我這麼從一而終的人對一個人的評價怎麼可能會變?”菊丸激動地拍桌:“誰看到手塚國光會不害怕啊!也就你了吧,哦,還有大石!”
真不知道大石和不二怎麼受得了手塚那能凍死人的視線的。
“不對啊。”菊丸終於感覺哪裡不對:“今天手塚怎麼感覺奇奇怪怪的,還對我笑了,是他瘋了還是我眼花了?!莫非他對我有什麼企圖?!”
菊丸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手塚想對他做什麼。
‘不二’沉默半晌:“‘從一而終’不是這樣用的。”
“這不重要,你懂我什麼意思就行。”菊丸大手一揮表示這種小細節沒必要在意。
“說起來,不二你今天也很奇怪,怎麼?不高興嗎?”
‘不二’像是想起了什麼,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沒有。”
嘶——這絕對是有什麼!!!
手塚和不二兩個人絕對發生了什麼!
手塚看上去那麼愉悅,不二看上去那麼不高興。難道快樂還會轉移?還是說手塚逼不二做了手塚想做但不二不想做的事情?好繞啊,到底是什麼呢?
“嘶——不二,手塚是不是搶你女朋友了?!”
嘩啦,書散了一地。
“不二……我有女朋友?”
“應該沒有吧,隻是我看手塚那麼得意,肯定是搶了你很喜歡的東西……不然為什麼他笑,你生氣。咦,到底是哪個女生能同時被你們倆喜歡啊……”
“沒有。”‘不二’冷迷臉。他是真不知道菊丸的腦回路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是人,也不是什麼東西,不二你也沒什麼特彆在意的東西啊——手塚會有什麼在意的東西嗎?好像也沒有……”
到底是什麼呢?菊丸的好奇心都快冒出來了,抱住‘不二’的胳膊:“不二子,你就告訴我吧!手塚到底哪得罪你了!”
‘不二’盯著菊丸拉著自己的手,強忍把他甩出去的衝動:“沒有!”
終於意識到‘不二’不是一般的‘生氣’,預感大事不妙的菊丸撤退了。
不二子真是太可憐了,這絕對是被那個無良部長給欺負了!太可怕了,連不二都沒逃過毒手!
***
大石秀一郎有個秘密。
這天大課間休息,大石給老師送完作業,在回教室的路上偶然看到樓下花壇裡正在自拍的,手塚?
自拍?
手塚?
大石揉了揉了眼睛,使勁看了又看,才確定確實是手塚。
手塚原來是會自拍的嗎?
不是吧!
大石印象裡手塚不喜歡鏡頭也很討厭被人拍照。
也就不二拍他他不會抗拒。
他查過相關資料,瀏覽器說這世界有一種病症叫“鏡頭恐懼症”。
現在是怎麼回事?
手塚為了克服自己的“恐懼症”進行“脫敏治療”?
太難了,手塚,自己一個人承擔著這樣的痛苦還瞞著所有人,為了不讓彆人知道隻能自己一個人偷偷療愈心靈的創傷。
啊,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心理陰影才會讓手塚患上“鏡頭恐懼症”,也不知道手塚為了克服“恐懼症”私底下付出多少努力!
大石被自己的腦補心酸得不能自已。
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呢?手塚,為什麼你什麼事情都要自己扛呢?明明大家都會幫你的!
***
終於可以使用手機了!
不二非常興奮,可以拍各種各樣的“手塚”了!
自從換到這具身體上,他就很想這麼乾了。
平時雖然也有很多機會能抓拍到手塚,但是手塚表情有限動作有限,而且還禁止他把相機或者手機帶入網球場,以至於想拍到一個特彆的“手塚”很難。這下子可以一下子拍個夠了,哦,如果今天放假的話,還可以讓“手塚”穿彆的衣服拍。
不二拿著手機用前置攝像頭對著臉一頓拍攝,不時做出各種表情甚至還有鬼臉。
要是用自己的臉,他肯定不會做這樣的表情!但現在這是手塚的臉!此時不拍更待何時!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
誰也不知道靈魂會不會突然再變回去,當然是抓緊一切時間拍啦。
到時候手塚看到滿相冊的自己會不會崩潰呢?好有趣啊。
不二玩得正開心眼角的餘光便看見走來的大石。
大石一臉惆悵:“手塚,你要是想拍照,可以找我們幫忙的。雖然,我也知道你不想讓彆人知道你害怕鏡頭的事,但是我們是好朋友啊,有什麼事情我都可以幫忙的,你沒有必要什麼都憋在心裡……”
“我……害怕鏡頭?”不二略懷疑。手塚隻是比較容易害羞,還不至於到害怕鏡頭的程度。
大石轉念一想,覺得手塚可能是自尊心作祟不願意讓彆人知道自己的弱點,於是改口:“啊,不是,我是說,如果你想拍照的話,我可以幫忙,你一個人拍有的時候會不方便吧。”
原來在大石心裡,手塚是因為害怕鏡頭才不願意被人拍啊。
不過大石的提議很心動啦。
於是不二非常迅速地接受了大石的提議。
自拍隻能拍上半身,彆人幫忙拍的話可以拍全身誒!
***
大課間休息時間即將過去,大石告彆手塚後,摸出了自己的手機,找到了自己爸爸的聊天框,輸入:“爸爸,你有沒有在精神病科工作的朋友?”
手塚已經從一個極端走到另一個極端了!難道是恐懼症治好了心理代償所以現在才這麼瘋狂拍照?
還有,有些畫麵,也實在是,不敢回想!
原來手塚不是麵部神經有問題!隻是以前心情太抑鬱了才不愛笑!
哎,手塚壓力太大了,以後一定要多關心他的心理健康!
***
乾有個秘密。
他發現不二也許味覺並沒有失常,隻是可能閾限值過高,所以對某些味道接受度更良好。
他是怎麼發現的呢?
這天中午休息時間,他照例借了化學實驗室,研究自己的蔬菜汁。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蔬菜汁的味道多恐怖,但是呢,這是為了提高體能補充營養的,為了儘可能不破壞裡麵的營養保證食材的原汁原味,所以他也就沒有嘗試過改進口味。再說,這又不是為了滿足“口腹之欲”的食物。
又能補充營養,又能提神,還能時時刻刻提醒讓自己“臥薪嘗膽”,哦,還有一個作用,看其他人喝他的“乾汁”而崩潰時,那種無與倫比的成就感,誰懂啊!
當然也有例外。
手塚和不二。
手塚是找不到機會讓他喝,哎,手塚要是破功的話一定會更有成就感!
不二,不說也罷,這人連味覺都那麼天才,無論他做的“乾汁”是什麼口味,不二都會笑眯眯地喝下,然後大為讚賞:“啊,還蠻好喝的。”
乾表麵:“不二,你懂我,能理解乾汁是多麼美妙的存在。”
乾內心:在網球技術上不二是我不可跨越的敵人,連味覺上都無法超越!不二,我的一生之敵!哦,還有手塚。
這兩座無法逾越的大山!
但鍥而不舍、敢想敢做一直是乾的優點。
所以乾一直在改進乾汁的種類以及味道,力圖做出連不二都無法接受的東西!
酸甜苦辣鹹麻腥……總有一款適合他!
不二也很喜歡這項活動,所以每次乾研製出了新的飲料,就會先送給不二“嘗鮮”,聽聽他的建議。
這天,他又研製出了一款飲料,於是致電不二:“速來一號化學實驗室。”
***
乾約不二不知道什麼事,手塚先是跟不二報備,隨後便到了實驗室。
乾:“看,我新研製的281號,我還沒取名字,不二,要不你嘗完幫我取個名字吧!”
手塚看著杯子裡那濃稠的黑中帶紅紅中帶綠還冒著一股土腥氣的飲料,表情差點繃不住:“這是什麼?”
“我新做的飲料,你要試試嗎?”
“不……不必了吧。”
“嗯?”乾鏡片後的眼睛死死盯著‘不二’:“不二,你今天有點奇怪,往常你不是很開心地喝下去嗎?”
“我……我以前喝了多少?”手塚思考著不二的胃以及味覺真的這麼厲害?
“不多,幾十種吧。我給你喝的都不是半成品,全是完成品。”
手塚想扶眼鏡,卻發現扶了個空:“你自己做的,自己喝。”
乾細細地觀察了‘不二’很久:“你今天真的很奇怪,不二,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了?感覺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不能讓彆人看出異樣。也許不二的味覺真的異於常人呢?手塚思考這個可能性。
接過這杯奇怪的液體,手塚緊繃著臉喝了一口。一股土腥氣夾雜著極致的辣和苦,強烈的味覺刺激讓手塚一陣反胃。
緊繃著臉幾次強忍乾嘔的衝動,手塚一句話都不敢說,生怕自己一開口就克製不住吐出來。
原來,不二的味覺是正常的嗎?那為什麼幾次看他喝乾汁都麵色如常?
到了這種時候,手塚還在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怎麼樣?”
手塚繃著一張冷漠的臉點了點頭。
今天的‘不二’真的很奇怪。還沒等乾想出什麼所以然,有人刷地一下拉開實驗室的門。
進入教室,不二第一時間就看到了臉色不太正常的自己的身體……有點奇怪的感覺。
看到手塚發的消息,不二就預感到事情的走向。
這種樂子不看怎麼行?啊,不是,是手塚沒事吧!
不二的味覺到底是否異於常人不二比誰都清楚,與其說他味覺異常,用“喜歡新奇刺激”來說更為妥當,他隻是對食物的接受度比較高,因為一直在追求味覺的刺激,所以可能比彆人的口味稍微重一點點,但遠遠達不到異常的程度。
“怎麼樣?”不二問手塚。
手塚隻是平靜地點了點頭。
真能忍啊,不愧是手塚國光,不過額頭上冒出的冷汗已經證明某人不那麼好了。
意識到自己好像大獲全勝的乾信心倍增:“手塚,這是我新研製的飲料,非常地有效,你看,連不二喝了都說好!你要不要試試?”
“好啊!”不二接過剛剛手塚喝剩的飲料,一飲而儘。
跟用自己身體品嘗的感覺好像不太一樣,好像更重一些,有點刺激,唔,是有點太刺激了。可能跟手塚口味比較清淡有關係。
“挺刺激的味道。”不二評價,還回味了一番:“挺有意思的,值得推廣!不如加入我們今天的訓練中,作為訓練後的營養補充如何?”
手塚繃著一張臉,艱難開口:“手、塚、部、長,你做決定的時候是否稍微參考下部員的意見?”
不二輕笑:“我這是為網球部的發展和強大做出的正確方針。”
手塚歎氣,悄聲說:“彆笑了。”
不二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又沒控製好表情,好在乾似乎已經進入一種狂迷興奮的狀態,沒有注意到他們的耳語。
“加入訓練嗎?那我現在得開始準備,得多做一點。可是很多材料一時之間不好找啊,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可以代替呢?”乾開始沉思。
趁著乾開始思考問題,不二連忙扶著手塚走了出來。
手塚喝了口水,勉強壓抑住胃部的不適:“不二,你是怎麼能忍受這種難喝的東西?”
“難喝嗎?還好啊,其實很有意思你不覺得嗎?那種超越人類極限的味道很具有挑戰性讓人瞬間清醒血液都開始沸騰……”
手塚心情複雜,挑戰性嗎?不二對感官刺激追求的程度,似乎比手塚預料得更高。好像比原來更了解不二一點。
用不二的視角去看這個世界,了解這個世界嗎?
焦慮和不安似乎慢慢平息,好像有點懂得不二說的有趣了。
慢慢地,了解不二更多一點……
***
越前龍馬有個秘密。
這個秘密意義重大。
放學後的社團活動時間,照例是網球部的日常訓練。
隻是今天哪裡稍微有點不一樣。
換衣室裡,龍馬換好自己的隊服,正準備拿著球拍出去做今天的訓練,卻突然發現到了什麼不對勁。
手塚部長今天的衣服怎麼感覺有點小?
越前快走兩步,仔細分辨隊服衣角的名字。
嘶——隊服衣角上繡的是“不二周助”。
“部長,你穿錯衣服了!”越前好意提醒,沒想到手塚部長也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手塚’低頭一看,反應了一會才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還真是。”
等等!笑?誰笑都不奇怪?但那個手塚國光?笑?
穿錯衣服就那麼開心?
越前沒明白。
直到當晚越前睡到一半,半夜驚坐起:“啊,穿錯衣服當然不值得高興,但是穿對象的衣服當然高興啦!”
就像以前他見過的那些小情侶一樣,互相穿對方的衣服那叫情趣!
嗬嗬,想瞞過我的火眼金睛,學長們還差得遠呢!
隻是他們是怎麼搞在一起的呢?
***
桃城武有個秘密。
他今天遲到被‘不二學長’罰跑圈了!
對,沒有看錯,是‘不二學長’!哦,雖然隻是命令他罰跑,最終實施的還是手塚部長。
今天他因為太餓了,去學校小賣鋪買了太多食物,結果吃的時間太長,自然社團訓練也遲到了。
他雙手合十求神拜佛,隻求手塚部長沒有注意到幾十個部員中不甚起眼的自己。
遲到幾分鐘,隻要部長沒注意,悄悄溜到隊伍裡就行!
如果被發現,隻能證明自己玉樹臨風、英俊瀟灑、鶴立雞群……哎,太帥也是一種甜蜜的負擔!
桃城用雙手把自己的頭發往後捋,心裡感歎著自己的帥氣所帶來的煩惱。
“桃城!你在這裡乾什麼?”冷冷的聲音傳來。
桃城倒抽一口涼氣,整個人僵成了一塊木頭。僵硬地轉過頭。
“咦,不二學長!”桃城大鬆一口氣:“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部長呢。”
“桃城,無故遲到,十圈!”‘不二’雙手抱胸。
桃城雙手合十:“不二學長,拜托拜托!就當做沒看見我吧!我下次請你吃東西!”
“不行!”
“啊呀,不二學長,乾嘛這麼較真啊,怎麼像部長一樣啊!求你了!放過我吧!我就遲到了那麼一點點時間。”桃城蹭到‘不二’麵前撒嬌。
“二十圈!”‘不二’冷漠下命令。
“不二學長,你是在扮演手塚部長嗎?真的有點像誒!不過跑圈的事應該是開玩笑的吧!我可是你的親切友好的阿桃啊~”
‘不二’抱臂不為所動:“三十圈!”
桃城:……怎麼感覺不太對。
“咳。”後麵冒出另一個人影。
***
“咳。”不二以手抵唇從後麵走出來,嚴肅道:“桃城!無故遲到!十圈!還不快去!”
桃城自閉了,死心了,認命了。
跑就跑吧,十圈而已!
手塚:“體力是基礎,跑步是基本功,多跑幾圈總歸是有好處。”不二對這些後輩太寬容了些。
“提升體力也不急於一時嘛,桃城還是蠻好勝的,他會自發自覺地去提升自己。跑那麼多圈讓彆的小學弟們看到還以為他犯了多大錯呢。”
手塚有些不讚同,他覺得不二太溫柔太好說話了,又忍不住在內心歎氣:“你這樣好說話萬一哪天他們提些過分的要求怎麼辦?”
“部長是你啊,跟我提要求有什麼用?”不二有些好笑。側頭看手塚的時候有些驚奇:“手塚,我比你高了!”
不二比劃了一下,他以前在不二身體裡的時候並沒有感覺兩人身高有相差太多,大概也就半個頭吧,等換了身體才發現原來十二厘米的變化帶來的視野差距有多大。
原來,平時手塚看到的自己是這個樣子的嗎?不二撐著下巴,看著自己的臉,確認自己這個角度也是好看的。
***
河村隆有個秘密。
今天他的訓練搭檔有點奇怪,不止是他,連手塚也變得奇奇怪怪的。
青學的雙打是弱項,沒辦法,大家的個性都太強,雙打需要的配合那是一點沒有。
為了陣容的需要,青學一直在嘗試調整不同的組合,試圖再調配出一組可以拿得出手的雙打組合。
河村和不二也是其中一組。
今天恰好輪到兩人進行對拉練習。
往常如果輪到他和不二組隊練習的話,不二一般都會麵帶微笑地過來和他打招呼,然後他們一起做些熱身運動。
今天的不‘不二’和平時的不二不太一樣。
‘他’自顧自做完拉伸就拿起自己的球拍走到球網對麵。
河村撓了撓頭,有些猶疑:“不二,你今天好像不高興?不舒服嗎?要不要休息?”
對麵的‘不二’努力牽起唇角:“沒有,我們練習吧。”
‘手塚’背著雙手,邁著沉穩的步子,冷聲問道:“你們的訓練怎麼還不開始?”
***
咦,當部長的感覺,有點好玩。
把球拍遞給阿隆,不二學著手塚的樣子:“不要大意地上吧!”
“好!”阿隆接過球拍,瞬間爆發:“burning!Come on!放馬過來,我才不管你今天是身體不舒服還是心情不好!看我打穿你的球拍!”
“很好!保持這種氣勢!我們青學能不能稱霸全國就看你的了!”不二鼓勵。
手塚:……
看到不二略帶戲謔的神情,手塚就知道不二在想什麼。
手塚一字一頓:“部、長、也、不、能、偷、懶!”
“就是看一下你的練習嘛,要不要這麼嚴格?”不二辯解。其實就是想看手塚怎麼用自己身體打球的。
視線、手長、力量、速度等等數值都變得不一樣,打網球的話那畫麵一定很精彩!
說不定能看到手塚吃癟的場景。
啊,不對,吃癟的話受傷害的是自己的身體!
“‘不二君’你可得加油!不要給我丟人!”不二給手塚做了個加油的手勢,這才撤退到一邊做自己的訓練清單。
怎麼說呢,手塚的身體還是挺結實的,跟自己的不太一樣,適應的話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
不二捏了捏結實的肌肉,真想拍一下這優美的肌肉線條。
***
海堂熏有個秘密。
他不太敢說。
因為事情事關他尊敬和敬畏的‘手塚部長’以及‘不二前輩’。
說起這件事,也是巧合。
海堂除去每天網球部的訓練,還會做乾學長給設定的訓練計劃,每天傍晚放學後,他都會長跑十幾公裡。
這天他正在跑步的時候,遠遠看見便利店走出兩道熟悉的背影。
咦,這不是不二學長和手塚部長嗎?
原本跑過去的海堂越想越不對,又後退兩步躲到了電線杆後麵。
‘不二學長’和‘手塚部長’這是在乾什麼?說起來,今天訓練的時候就感覺這兩人怪怪的。‘不二學長’好像心情很不好的樣子,‘手塚部長’雖然還是不苟言笑但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少了那種壓迫感。
正想著,就看見‘手塚部長’拿了個冰棍——大概是兩根連在一起的那種設計,‘手塚部長’把冰棍拆成兩個,其中一根遞到了‘不二學長’的唇邊。
‘不二學長’皺著眉搖了搖頭,似乎是拒絕了。
‘手塚部長’背對著他,海堂看不清‘手塚部長’的表情。
然後‘手塚部長’似乎並沒有在意‘不二學長’的拒絕,仍然想要將手中的冰棍喂給他。
海堂一邊跑一邊想,‘手塚部長’竟然會喂‘不二學長’吃冰棍?這可太稀奇了!就手塚部長那拒人千裡之外的性格,竟然會有主動親近人的這一天!
啊,已經不能算主動親近了吧,這分明是強製親近了吧!‘不二學長’明顯不願意!
“砰!”想得正入神的海堂一頭撞上了拐角的電線杆。
摸了摸被撞得生疼的額頭,海堂開始糾結,‘不二學長’這一看就是被勉強的啊,自己要不要去幫幫‘不二學長’?
海堂往回走兩步,又覺著不對,自己去打擾手塚部長的“雅興”真的不會被‘手塚部長’
記小本本嗎?
啊啊啊啊,好難選啊!到底幫誰啊!
***
說到夏天,一定要吃冷飲吧。
路過那家商店的時候,不二率先提議進去買冰棍。
冰櫃裡雪糕品種很多,要說不二最喜歡那種,莫過於芥末味的冰棍了。隻是因為銷量慘淡,老板每次進的都不多還時常斷貨。
老實說,有一次老板還跟不二講要不是他不二經常來買,他都不想進這種口味的,畢竟除了不二也沒幾個人願意吃。
所以這次他們一進去,那老板就對著‘不二’說:“是你啊,今天有你喜歡得口味。”
手塚:?
稍微反應了半秒,手塚這才意識到老板是在對這具不二的身體說的,於是勉強扯了下嘴角:“謝謝。”
於是兩人便拎著不二最喜歡的那種芥末口味的冰棍出來了。
“手塚吃嗎?”不二試圖把冰棍分成兩半。
“不了,謝謝。”他吃不了芥末。
不二把冰棍拆開,將其中一根遞給了手塚:“吃吧,我請你。”
手塚搖了搖頭。
“可是這是我身體喜歡得味道啊,手塚,現在我的身體交給你了,你總不能虧待它啊!”
這句話好像哪裡有點不對,手塚想。
最終手塚還是拗不過不二,稍稍嘗了一口。
不二看著一隻手撐著樹表情微有扭曲的‘不二’,再想到殼子裡的靈魂是手塚,更覺好笑了。
手塚喝了水,緩了一會,才問:“我們接下來怎麼辦?在這裡互換作業嗎?”
不二想了想,說:“去我家吧,啊,不對,是去‘不二’家。媽媽和爸爸出差去國外了,姐姐前兩天和朋友出去旅遊了,裕太也在學校住校沒有回來,我們去那邊一起寫作業吧!”
“晚回家的話記得跟家裡麵打招呼。”
“好的,我會和媽媽說的。”不二掏出手塚的手機開始打字,跟手塚媽媽報備說自己今天去朋友家寫作業,會晚一點回去。
“啊,不對,是你媽媽。”不二不好意思地笑笑,叫的有些順口了。
***
不二裕太有個秘密。
他家老哥今天竟然邀請同學上門!
而且整個人都很奇怪!
變得不愛他了!
本來想著今天家裡人一個人也沒有,他就大發慈悲回去看看他那可憐的孤獨的老哥。
絕對不是覺得老哥一個人在家覺得很可憐,隻不過他剛好要回去拿換洗的衣服!
誰知道剛打開門,就看見門口擺著兩雙鞋。
嗯?老哥今天有客人?
有點稀奇啊,是誰呢?應該是菊丸英二前輩吧。
裕太這麼想著,就往樓上走。
敲了敲門,裕太打開哥哥的房門問道:“今天誰來了啊!”
坐在書桌邊的兩人同時回過頭。
‘手塚’好像有點驚喜,語氣輕快:“裕太,你怎麼回來了?”
嗯?手塚前輩!
不是,怎麼感覺這麼奇怪,手塚前輩跟自己關係有這麼好嗎?怎麼看到自己那麼開心?裕太覺著自己的胳膊上起了一層細細的雞皮疙瘩。
再看一邊自家老哥,神情冷漠,對,就是冷漠,略一點頭淡淡說了句:“歡迎回來。”
這說話的樣子像是在歡迎他嗎?
自己沒回來的時候,天天打電話催他回家,自己回家了就擺張臭臉給誰看!
裕太出離地憤怒了!
‘手塚’輕咳了一聲,悄悄踢了下‘不二’。
‘不二’這才如夢方醒般起身扯出一個微笑:“啊,裕太回來了!”
隨時保持微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能就隻有生性樂觀性格溫柔的不二能做到。
‘手塚’咳了一聲:“裕太難得回來一次,周助都高興傻了。”
“嗬嗬嗬,沒看出來。”裕太強壓怒火砰地一聲關上門,沒等兩人反應,裕太又大力推開了門,眯起眼睛對著‘手塚’說:“你剛剛叫我哥什麼?你為什麼叫他叫得那麼親密?”
現在很多家庭都已經不太講究稱謂是叫姓還是名了,關係親密的叫名也沒什麼,尤其是小女生為了表示親密經常會互相以名字相稱,甚至會取些愛稱。
但他們家不是!
像他們這種極重教養的家庭,日常還是更多使用敬語,在和同伴的交往中,為了以示尊重,也以姓互稱。他自己是不想彆人把他跟他哥混淆,才讓朋友們叫自己裕太,至於他哥,據他所知,在他哥哥的所有朋友中,並沒有一個人能叫他哥哥的名字,哪怕認識了十多年的佐伯也沒有過。
這個手塚是怎麼回事?
‘手塚’回答:“叫周助啊,有什麼問題?現在這裡有兩個不二,不叫名的話不好區分吧。”
裕太:“你叫我哥叫那麼親密乾嘛!”不對勁很不對勁,他哥和手塚關係那麼好嗎?
而且他哥今天也很不對勁,往常他回來他哥都是很高興的。
唯一的異常就是某人的出現!
難道說,朋友在,弟弟有沒有都無所謂了嗎?!!
裕太出離憤怒了,看來自己是多餘了,哼,馬上就走!
剛轉過身,肚子突然叫了一聲。
裕太冷漠回轉過來:“今天晚上吃什麼?”
哼,吃過就走!
‘手塚’看了眼‘不二’:“要不,今晚我們吃咖喱吧,比較方便。”
‘不二’點頭。
裕太:這家到底誰主人啊!!
這一瞬間,裕太徹底明白了“鳩占鵲巢”的含義。
‘手塚’對做咖喱好像蠻熟的,輕車熟路取出咖喱粉開始調配。
‘不二’就在一邊幫忙打下手,切菜的動作也很流利。
雞肉、胡蘿卜、土豆、洋蔥。
一一切好。
‘手塚’在鍋裡倒好油,把‘不二’切好的食材倒進鍋裡翻炒。
“你原來是會做飯的嗎?”‘手塚’問:“你使用刀具的樣子看起來比我純熟。”
‘不二’回答:“一點點,隻能說做的不難吃。”
裕太:彆問,問就是哪裡不對勁,問就是哪哪都不爽!為什麼這兩個人看起來相處這麼融洽這麼親密!
因為裕太和‘不二’都不是很能吃辣,所以‘手塚’的辣味咖喱並沒有做特彆辣。
但是在吃的時候,他還是不忘給自己加了不少辣醬。
一勺又一勺。
‘不二’忍不住製止:“不……手塚,你少吃一點,吃太辣胃會難受。”
裕太捏緊勺子咬牙切齒地想,以前他和哥哥一起吃飯的時候,哥哥怎麼沒有這麼細致體貼,隻恨不得親自上手再給自己淋上一罐辣醬!
因為是手塚所以待遇不一樣了嗎?!
到底是什麼時候!
什麼時候手塚在他哥哥心目中的地位超過自己!
不,不對,自己是他親弟弟!難道?其實喂吃辣椒才是愛的表現?
裕太陷入深深地自我懷疑,那以後哥哥喂自己吃辣椒還要不要拒絕呢?
“裕太,你要不要來點辣椒?”‘手塚’神色溫和。
“不,並不想。”裕太抱緊自己的盤子,麵帶懷疑之色:“你乾嘛對我這麼殷勤?”
自己又不是青學的,平時又見不到麵,沒必要討好自己,還是說,手塚想討好的對象不是自己而是他哥?
裕太的思緒如脫韁野馬一去不複返。
***
吃過晚飯,兩人送走了執意要回學校的裕太。
不二有點歎氣,難得裕太回來一趟,卻不能好好跟他相處。
手塚開始自責:“抱歉,我沒表現好,把你弟弟氣走了。”
“不怪你,畢竟要完全扮演彆人真的很難。”不二倒是沒有埋怨手塚的意思:“我今天裝你的時候也露出不少破綻。”
就是事後可能要多哄哄裕太了。
“好啦,他本來也是要今天回去的,聖魯道夫離這裡遠,留到明早再走的話恐怕會趕不及遲到。”不二安慰手塚:“現在我們繼續去寫作業吧。”
一個年級的學習進度基本是一致的,作業也都大差不差。
兩人交換了作業便自顧自寫起來。
不二寫著寫著就開始有點走神,筆尖在草稿紙上一頓一頓,另一隻手撐著下巴看自己的身體在認真寫作業。
被“自己”盯著的感覺很奇怪,手塚停下筆問:“怎麼?哪道題不會嗎?”
“很多題不會。”不二不擅長理科。與其說不擅長不如說不喜歡,照搬公式一板一眼的解題過程枯燥又無味,完全感受不到理科的魅力。
雖然,他的不擅長隻是相對於他其他科目而言,拿出去和彆人比較,還是很能拿得出手的。可這不代表他願意做這些重複又無趣的題目。
手塚還是很了解不二的,這代表不二已經厭倦了題目想要走一點捷徑。
“那些題不想做?”當然,手塚是不可能直接讓不二照抄的,但是可以稍微“輔助”一下,也算幫不二節約時間。
太晚回家路上很危險,手塚這樣想。
“理科都好無聊,過程一板一眼,連結果都隻有唯一的可能。”
“你討厭一板一眼的題目,那古板的人呢?”說完才覺得有點失言,於是手塚乾脆閉口。
“你不會是在說你吧,手塚。”不二笑:“其實我覺得你很有趣啊。”
手塚點了點頭:“我也我覺得是這樣。”手塚覺得自己還是一個挺幽默的人,偶爾也會學著電視搞笑節目裡的梗吐槽吐槽,不過對象僅限於不二,因為隻有不二才能正確理解笑點在哪裡。
不二輕笑起來,拍拍手塚的肩:“你就這點最有趣。”一本正經地搞笑最為有趣。
“還是回歸作業吧。”手塚說。
不二重新拿起筆在紙上寫寫畫畫,一邊做一邊問手塚問題。
“物理很奇怪,有正電極為什麼要有負電極?”電路圖的分析真的很麻煩。
“電流是從負極流向正極的。”
“沒有例外嗎?你說,會不會有一種電流是從正極流向負極的隻是我們還沒有學到?”
手塚花了一分鐘來思考這個問題。
“沒有。這就是固定的定式。電流隻會從負極流向正極。”就像手塚國光會一次又一次不自覺走到不二周助的身邊。
“化學也很奇怪,有什麼質子、電子,還有什麼正化合價負化合價,原子相互價合搶奪電子什麼的,為什麼要分出正負呢?兩個原子和平共處不好嗎?”
“大概就像磁鐵吧,隻有正負兩極才會相互吸引。”不管幾次,手塚都會驚歎於不二滿腦袋的奇思妙想和飛速轉動的輻射思維。
就連他,都隻能做到理解而無法做出預料。
“磁鐵正負兩極才會相互吸引,化合物裡也是正負離子才會結合……說不定人也是這樣,互補的人會相互吸引……”就像不二周助會不知不覺被和自己截然不同卻又同樣優秀的手塚國光所吸引。
不二不喜歡唯一確定的答案,固化的結果會讓他覺得很無聊。
但如果手塚是哪個唯一的結果的話,他覺得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不,是會很開心。
打印機向外吐著照片。
“這是我拍的照片,所以得歸我處置。手塚你想要一份嗎?”
“不……必。”手塚有點不忍細看。雖然他今天已經看過太多他的身體做過的表情,但有些鬼臉的,他覺得還是沒必要收藏。
不二要是想要,他自己收藏就好了,自己就不必拿了。
指針走到了九點,已經是不能不離開的時刻。
不二拎起了書包,在走之前不二叮囑手塚一定要把這些照片一一安放進自己的相冊裡。
送不二出門的時候,手塚遞給不二一張紙。
“這是什麼?”
“今天的日記,麻煩你放進我的日記本裡。”
***
不二周助發現了一個秘密。
手塚日記本裡最後一頁畫著一盆仙人球。
不是故意偷看,但大概是手塚想讓他看見的吧。
***
手塚國光發現了一個秘密。
不二有很多裝滿他照片的相冊,這些相片的數量,遠比自己預料的更多。
各式各樣,有微笑的他,有生氣的他,有認真的他,有煩惱的他……
手塚第一次知道,原來在不二眼裡的自己,原來有這麼豐富的表情。
***
太陽躍出地平線,驅散清晨稀薄的霧氣。
當手塚國光醒過來的時候,他驚訝的發現自己回到了自己房間。
陽光透過窗簾照射進來,一束束光線裡有塵埃在飛舞。
桌上攤開著一本筆記本。
他寫的那一頁日記已經被粘在了新的一頁上。
“靠近一株仙人掌得有多難,也許首先要不怕被刺。”
下麵一行是屬於另一個人的字跡。
“靠近一株仙人掌很簡單,看懂‘它’的心就可以了。”
在靠近學校的時候,手塚放慢了腳步,儘量維持平常的模樣。
校門邊,穿著黑色三年級製服的雋秀少年依靠在牆上,見到他過來站直了身體。
淺色的頭發在晨曦中好像鍍了一層光,柔和而美麗。
不二伸出背在身後的手,那隻手捏著一張照片。
手塚的心跳的很快,他知道上麵寫著什麼。
數百種語言,數千種愛語。到底哪句才最準確、最正式又能讓聽到的人不會理解出歧義?
世人都說,德國人是最嚴謹的民族,德語也是世上最嚴謹的語言。德語的愛語也有數十種表達。
而最正式、最標準的表達隻有一句。
照片是他們曾經的合照,背麵的詞句是手塚斟酌很久才寫下的。
“Ich liebe Dich”
手塚接過照片。
背麵有兩行字句。
第二句是。
“Ich liebe Dich,So wie du mich”
我愛你正如你愛我。
“我的回答。”不二笑著說。
初夏的風悄悄吹過,涼爽又沁人心脾。茂密的樹葉輕輕搖曳,有蟬鳴落入在樹葉沙沙的樂聲中,這是屬於初夏的樂章。
***
青學的眾人有一個秘密,或者說是一個疑慮。混亂而失序的一天過去,他們的部長還有天才日漸親密。那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呢?是爭吵、模仿、欺負還是表白過後的糾結,除了本人,誰也不知道。
因為這是獨屬於手塚和不二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