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因為場地問題,二團的人紛紛往體育館轉移。
我們排列成兩列往體育館走。教官走在隊伍側麵,團長走在隊伍側後方——也就是我的側前方。
我強裝鎮定往前走,直到教官提醒:“二排一列那個女生,你怎麼開始順拐了?”
我反應了兩秒,突然意識到自己奇怪的走姿,也注意到大家都停下來在看我,包括團長。
我頓時羞紅了臉,呆在原地有點不知所措。
猝不及防,團長走到我旁邊,我下意識抬頭看他。
他比我高了不少,我要稍微仰起頭才能看清他的臉。
“順拐怎麼了,找到問題才能解決問題。對,忘了說,你們排好幾個順拐的,教官沒發現?”
教官猝不及防被點名,並腳報告:“報告,下午一定注意整頓。”
“行。”團長低頭看我,“歸隊吧。”
“是。”我迷迷糊糊歸隊,繼續跟著走。
一路上我腦子裡都是團長低頭看我的那個瞬間。
他的眼神很溫柔。雖然隻有一個瞬間,但是透過他的眼神,我似乎能看見漫漫星河在他眼中流淌。
腦子裡突然出現一句“他結婚了”,我反應過來,晃了晃腦袋,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畢竟我不該殘存這些幻想。
這的確是個麻煩的毛病。我從小就想象力豐富、愛腦補,也許一件很平常的事我都能自己腦補成一出大戲,腦補完情節之後又忘到九霄雲外。也因此,我經常會不自覺陷入到一種情緒裡無法自拔。
體育館外麵布置了一個大音箱,我們就踏著音樂、聽著口號一遍遍齊步走、正步走、向左向右轉。
軍訓本身的確沒什麼好回憶的,不過是一成不變、枯燥無味的訓練。但是,教官、團長和大家的努力、汗水、歡聲笑語,都會是難得的回憶。
我這麼想著,一走神有點沒跟上腳步,一慌就又開始同手同腳。
教官皺著眉頭走過來,不解道:“前幾天都沒事,怎麼今天開始順拐了?”
我調整手腳,越調整越覺得不對勁,最後產生了一種“我的四肢是租來的”的感覺。
教官把標兵叫過來,讓標兵帶隊,把我帶到一邊開始加訓。
教官站在小台階上麵,我站在小台階下麵,我倆大眼瞪小眼。
教官好像有些生疏,不知道該怎麼矯正同手同腳。
“聽我口令,自己走兩步——一、二、一,一、二、一……”
走了一圈下來,我的腳步都是正常的。教官更迷惑了,站在原地有些茫然。
“報告!”我心虛道,“教官,我平時不會同手同腳,緊張的時候才會。”
“那你上台會緊張嗎?”
“會……”
“……”教官看著我欲言又止,眼睛裡寫滿了“無語”。
“邵祁!”
循著聲音看過去,團長應該是剛巡視完其他排,正在往這邊走。
走近之後,團長打趣道:“怎麼,在治你同手同腳呢?”
意識到團長是在問我,我心虛答道:“報告……我一緊張就會同手同腳。”
我看見團長眉眼彎彎,咧著嘴笑道:“也沒那麼緊張嘛,還記得打報告。”
一時間我也沒反應過來,團長這是在真心誇我還是拿我開玩笑……
“我喊口令,你走兩步試試。”
“……”我沒辦法,隻能跟著團長的命令走。這一走就完了……因為,我開始同手同腳了……
我走了兩步,無奈地看向團長和教官。
他倆都在憋笑……
“行,明白了。”團長憋著笑,說話還有點抖,“邵祁,你先去帶你們排,我來試試。”
“是。“教官抿著嘴角走了。
“……”完了,這同手同腳估計是不會好了。
“坐。”
“啊?”團長這句命令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愣在原地沒動。
團長坐在台階上,重複了一遍命令,示意我坐在地上。
現在這個情景很像團長訓教官的時候。
“看見我很緊張?”
我點頭。
“這有什麼好緊張的。我還要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正式演練由我喊口令。”團長取下了他的帽子,露出他的寸頭。
我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他有色差的頭吸引跑了。
他迅速捕捉到我走神,皺著眉:“將……僵著乾嘛呢,我訓你話你還走神?”
“對不起,我錯了。”
“……認錯倒是挺快。訓練的時候曬出來的。”
我看向團長,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他的膚色差。
“訓練也戴帽子?”我問了一個很愚蠢的問題。
但是團長沒罵我,反而是認真回答:“對啊,在部隊基本都是要戴著的,保持儀表整潔。”
“行了,歸隊訓練吧。就你這心理素質,我都不敢對你怎樣。”
團長說後麵一句話的時候已經往後走了,我沒聽仔細。
什麼叫……他不敢對我怎樣?加訓?還是加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