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乾從廣州回來也有一個多禮拜了。陳國豪要是不約這頓酒，肖乾打算什麼時候給陳國豪彙報這個重大消息？

陳國豪不能想象肖乾儘然如此不把他這個領導當領導。

他已經放下了手裡的紅酒杯。他覺得肖乾的拖延不過是表達讓他退出廣州分公司運營的不滿。

麵對臉已經掛到地上的陳國豪，肖乾並不急於幫他撿起來。

“鑫森的案子，我們推進的不是很順利。一方麵，他們內部的意願不是很強烈，另一方麵，也有其他乾擾的因素。所以……”

所以，結果的變數也是情理之中。這是肖乾的言下之意。

“所以……他們選了哪家？”陳國豪冷冷看向肖乾的眼神，傳達著深深的“不相信”。

之前肖乾在銷售會議上說的都是一切順利。王璽還錯把合同金額寫進了實際銷售額裡。

為什麼肖乾跟韓雲虔交接完工作，這份合同就黃了？

陳國豪用犀利的眼神“質問”肖乾，他最好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跟唐欣找鑫森的合夥人專門聊了一下，他們現在的決定是擱置項目。但是，沒有說取消。”

肖乾從他暗咖色皮質封麵的筆記本裡抽出一張被折疊得四方整齊的A4紙。

他展開紙麵，放在麵前的茶幾上。用攤開的手掌在紙的折疊處用力來回按壓了兩下，讓折疊的痕跡儘量展平。

陳國豪看著肖乾“精細”的動作，頗不耐煩，卻不能發作。

就在陳國豪想要發聲催促的那刻，肖乾拿起桌上折痕依舊明顯的打印紙遞到陳國豪鼻子底下：“這是項目暫緩的郵件確認。”

陳國豪一把抓過紙來看。肖乾剛剛努力展平未果的A4紙，此刻又多了好幾道不規則的抓痕。

郵件主題明明白白的寫著“品牌項目暫緩確認”。落款是鑫森CEO鄭瑞。

“我們聊得很不錯。他們明確表態，以後有機會一定會跟我們合作。”

肖乾為郵件又做了注解。

陳國豪看著肖乾，依然將信將疑。

“韓雲虔現在管理廣州分公司，對你這邊的工作有影響嗎？”

“儘量配合吧……”肖乾抽動了嘴角。陳國豪在通知他“大權旁落”後，終於真正關心起了他。

“變了彙報關係，很多銜接上會有些協調的問題。我讓王璽和劉勤跟唐欣交接了工作。以後，他們會接手銷售數據。

希望這次架構重組後，可以穩定下來。不然，很影響士氣。”

陳國豪點頭。他欠身把手裡抓皺的A4紙往餐桌上放。

在打印紙碰到桌麵前，陳國豪就鬆了手指。紙輕輕在空中晃了兩下，飄下來正好蓋在了肖乾的筆記本上。

“你看看我這邊怎麼能幫你減輕些壓力。”陳國豪緩和了臉色問。

下屬跟老板說難，最不濟的就是求一個發泄情緒。而肖乾開了口，一定是要得到些什麼的。

陳國豪如果稱不上是一個慷慨的老板，至少，他可以稱得上是一個聽得懂言外之意的老板。

他不想主動開口，不過是怕肖乾要的太多。

“集團的業務、組織架構都在調整。我這邊的銷售壓力也越來越大。可是，我現在的調整很被動。開拓民營客戶，建立廣州分公司，銷售這塊很大程度上是跟著公司的整體戰略走的。如果，我能夠早一步參與到決策階段，我這裡開展工作會主動很多。”

陳國豪深吸了一口氣，他看著肖乾略顯為難。

“董事會……這個……”

陳國豪用力喝了一口紅酒，肖乾要的的確不少。

“特彆是現在我跟韓雲虔這邊的配合。如果，廣州業務還要拓展。我們在行政運營跟銷售支持上必須足夠協同。現在是兩個團隊，兩個傳達渠道……”

陳國豪的紅酒杯停在半空，他愣了一下，還是放下了。看來，肖乾還是不能釋懷，韓雲虔進入中國區的董事會。

“我也不想領導為難……”看陳國豪沒有接話的意思，肖乾歎了口氣，放下手裡的酒杯，把蓋在筆記本上的打印郵件拿了起來。

他沒有直接收起打印紙。卻是把打印郵件又拿到眼前看了一遍，隨後，不緊不慢的按著剛剛展開的折痕，一下下把紙又疊回到原來四四方方的樣子。

陳國豪看著肖乾清晰緩慢的動作，眉頭越來越緊。在肖乾把四方的紙塞回筆記本的時候，他開口了：“這樣吧，我跟CEO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讓你列席董事會議。”

肖乾開合筆記本的手停住了一秒，抬頭看向陳國豪，確認過陳國豪肯定的眼神後，他又低頭把紙夾進筆記本。

安置好手裡的東西，肖乾端起酒杯，敬陳國豪：“謝謝老板。”

“辛苦了……”

兩個碰在一起的酒杯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不管是不是值得慶祝，至少證明了他們這頓酒達成了認識的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