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感是比較出來的。“苦澀”也一樣。比起陳國豪帶給肖乾的壞消息，此刻他嘴裡的咖啡已經沒那麼苦了。

陳國豪在向所有項目總監公布人事調整方案的時候，肖乾“饒有興趣”的看大家的反應。

從低聲嘀咕架構調整對自己的影響，到聽到肖乾跟韓雲虔的變化後的好奇吃瓜。肖乾覺得大家的眼神交流大過了能用語言傳達的深意。

陳國豪問：“大家有什麼問題嗎？”

在座的同事們眼神遊移在肖乾和韓雲虔之間。像是完全忘了自己也是“故事”的一部分。

肖乾懶得去看韓雲虔。這個喜形於色的“對手”不用看也知道現在會是什麼表情。

倒是肖乾的眼神不經意劃過陳英奇的臉時，陳英奇懊喪、不甘、氣惱、苦痛……“五味雜陳”的情緒堆疊在他麵積不大，還不平整的臉上，讓肖乾看了很是好笑。

忽然，他心裡一熱。他想到了秦玥。當年，秦玥也是這麼專注著他的起起伏伏。即便什麼都不說，隻是秦玥溫婉臉上的神情變化就足夠表達對他的關切。

隻是，今天的肖乾隻能自己消化所有的境遇變化。

好的、不好的，愉快的、不愉快的。

“沒什麼問題，就散會吧。等下總部會發annou。如果有什麼需要再溝通的。隨時來找我。”

陳國豪一臉輕鬆，宣布散會。

陳英奇緊隨肖乾走出會議室。看陳英奇沒有放慢腳步“各回各家”的意思，肖乾明白陳英奇是想要跟他回辦公室細聊。

“一起午飯吧。”肖乾輕聲對陳英奇說。

“哦……好啊。”陳英奇停住腳步。

肖乾和陳英奇在他們常去的日料店包房坐下。服務員把幾盤生魚片，烤物放下，拉上白紙木格的原木色隔斷門退出去了。

陳英奇伸了伸垂在榻榻米下的腿。比起肖乾的辦公室，現在的環境和放鬆的身體很適合談私密話題。

麵前的食物“活色生香”，但陳英奇沒有拿起筷子：“你打算怎麼跟韓雲虔交接？”

“陳國豪不都交代了。”

“他就這麼得了總經理的位子，太便宜他了。也不知道他是做了什麼小動作，還是真得了狗屎運。”

“萬事看結果。”肖乾拿起桌上的黑色漆木筷子，輕輕夾起一片碎冰上碼放整齊的厚切三文魚片，放到陳英奇麵前的碟子裡：“現在廣州分公司的總經理是他，開董事會會有他的一個位子。咱們知道這結果就夠了。”

“你……什麼意思？”陳英奇看了眼紋理清晰的三文魚，又看向肖乾，依然沒有動筷子。

“你不關心架構調整後，你跨區域的客戶要調整給彆的大區項目總監？”

“那怎麼辦。總部要這麼搞，我還能死抓著不放。不過，我想過了。客戶認的是我這個人，以後交出去也是大家各憑本事。彆人也未必就能多幾筆進賬。倒是，幾家在我這個區域裡的客戶，本來被彆的同事‘關心’著，我不好下手。現在，倒是給我機會了。”

說到這，陳英奇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哎，說你呢，你扯我乾嘛。”陳英奇“嗔怪”走題的肖乾。

“回答你的問題。既然改變不了不能改變的，就去改變能改變的。你不是看到了另一種可能。”

肖乾夾起一塊鮮亮的絳紅色金槍魚塞進嘴裡，細細咀嚼起來。

肖乾像是被一頓好飯吸引了過去，隻顧品著嘴裡的新鮮，不再多說幾句。

陳英奇無奈得不到回應。忿忿的夾起被肖乾擺在他麵前，卻被他冷落的三文魚，用力在蘸醬的碟子裡劃拉了一下，塞進嘴裡。

“咳……咳……”陳英奇沒注意到醬油裡的芥末放多了，嗆得他眼淚直流。

肖乾笑出了聲，毫不掩飾他看戲的嘲笑。

陳英奇透過淚水模糊的視線，狐疑的看著肖乾。對接受“失敗”如此心平氣和，實在不像他認識的肖乾。

要不是他認識肖乾這麼些年，光看剛剛陳國豪的大會上大家看韓雲虔“審時度勢”的眼神，他都想跑票。

“我一直擔心蔡坤的戰略項目是不是沒有足夠的精力去做，”看出陳英奇認真的失望，肖乾深邃的眼眸收斂起輕鬆的笑意。

“我這兩年接的項目越來越多。我要增加團隊人手，陳國豪是一個也舍不得多給。哦，王璽、莫小奕……”肖乾笑了笑，他不能說完全沒有新人的加入，隻是這兩位……

“既然不用管廣州公司的運營，正好可以讓我調整下人員配置。大家也能更專注項目。”

那個有理有據，善於順勢而為的肖乾總算回來了。陳英奇吐了口氣，拿起一根像是烤的酥脆的多春魚來啃。

突然，魚頭在被送進他嘴裡前，停在了他的唇邊。

“你說的是廣州分公司的項目？你有沒有想過陳國豪現在說廣州客戶的單子還是你跟。但是，其他大區的項目都根據區域嚴格劃分了。你這個特例，說不定過兩天還得交給韓雲虔。”

說到這，陳英奇的瞳孔不禁震了一下。他被自己剛剛“神來”的分析嚇到了。

肖乾可不能在同一個地方摔兩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