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地打了個圈，又細細打量起了派諾的這片廠區。廠區不大，廠房跟辦公樓被分彆安排在對角線的兩個區域裡。

辦公樓的大門口，進進出出的是穿戴各異的男男女女們。衣著光鮮的應該是來談業務的客戶、供應商、合作夥伴，或是跟他一樣尋求未來合作機會的潛在合作者。

對了，剛剛跟他一起站到前台姑娘麵前的，還有一個來麵試的年輕人，說出“我是來麵試的”時候，興奮中帶著一絲緊張。讓他回想起初見肖乾時的場景。而今天的他雖然已經沒有了跟肖乾不能對視的緊張，可是，能力的不濟，依然讓他在弗氏過的“膽戰心驚”。

人生啊，真是一場身不由己的升級打怪。就算你想躺平，還不是被莫名其妙的推來派諾推銷了。

突然，他的視野裡闖進一個穿著順豐快遞製服的小哥。看他穩穩推著滿滿一推車的快遞箱子，卻一點沒影響他的健步如飛。看快遞小哥一路小跑，完成一單後又急速奔赴下一個目的地。王璽還莫名有些羨慕。被陳一鳴定義為“非打工人”之後，他一直耿耿於懷，不能成為一個有目標，還充滿乾勁的打工人。

王璽看得有些出神。這時，他身後傳來一陣熙熙攘攘的人聲。他轉頭尋找聲音的方向。生產區域的一扇門裡湧出一股人流。看統一的服裝，應該是出來吃飯的倒班工人。看他們有說有笑，即便是要乾到星星月亮亮起的時間，也不影響他們此刻好好吃一頓，繼續奮戰在第一線的放鬆心情。

看著運動著的人流，王璽覺得他站的位置有些擋道。他想找個安靜的地方等待袁媛的回電。

他的視線越過他站立的草坪，在對麵左手邊的拐角處有一條有幾方方形石塊鋪成的小路，延伸進一條兩邊種著青竹的小道。他不禁邁開步子，向竹林深處走去。

拐了個彎，沒想到這裡另有一番天地。眼前是個精致的中式園林。以王璽對江南園林造園的淺薄認知來看，這個園林布局精致，依勢造景，不似浮於表麵的附庸風雅。

能有這番判斷，王璽要感謝大學的時候，他被莫小奕硬拖著去修了個導遊課程。莫小奕說，技不壓身，考個導遊證在手，就算找不到工作，做個兼職導遊怎麼也餓不死。

再不濟，有了導遊證各大旅遊景點都是免門票的。國內遊，門票收入占了大頭。他們都是酷愛美食，喜歡用暴走丈量祖國大好河山，嘗遍八大菜係，無法計數的地區小吃的“有誌青年”。這麼一算可是省下了一個億啊。

不過，硬被拖去湊數開班的王璽終究是沒考出導遊證。莫小奕卻跌破眼鏡的考出了個國際導遊證，可以名正言順的免了全球的門票。而王璽也做實了“吃遍宇宙群”學渣的名號。

王璽對自己還是寬容的。即便沒有證書在手，怎麼也是認真聽完了所有旅遊學課程。現在他站在這一小片假山石後，細細欣賞著這一小片園林，多少證明了他也是受過專業訓練的。

假山石的美講究的是“瘦漏透皺醜”，園林造景講究的是藏景。透過假山石不規則的洞隙，他能看到一小片人造湖，還有漏出屋簷一角的湖中小亭。藏景的用意是引導人的視線去打開被潛心安排了角度，故意遮掩起來的景致。

王璽好奇著繼續往前走了兩步。突然，他停住了。湖心亭那頭似乎有人聲傳來。古人喜歡在湖中設戲台，是因為古代沒有擴音設備，卻發現水是最佳的傳聲擴音媒介。此刻，站在假山一隅的王璽能清晰聽到亭子裡傳來兩個對話的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