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芳萍離開後，盧念仍舊沉浸在她剛才的話裡。
是啊，哪有新婚夫妻剛領證就分居的。
可沈晏洄不提，難道自己主動開口嘛。
猶豫間，她撥通了林朝星的電話。
嘟聲持續兩秒鐘，聽筒裡傳來了一聲“喂”。
想到結婚這麼大的事都沒與她知會，盧念聲音不自覺就帶上幾分討好的意味，“朝朝大王在做什麼呀？”
林朝星鬼精一人，隻一句話就聽出了她的不正常，“盧小念你不對勁啊，是不是背著我乾什麼壞事了？說吧，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那什麼，我就是——”
林朝星打斷她，話語間帶著戲謔，“你吞吞吐吐做什麼？不會真乾什麼壞事了吧？”
“也不算什麼壞事。”盧念張了張嘴，繼續道：“我就是，結了個婚。”
“……”
空氣有一絲凝固，盧念捏著手機，聽對麵傳來的陣陣呼吸聲，適當地將手機拿遠了些。
“啊啊啊啊啊啊——”
幾秒後一陣尖叫傳來，盧念食指輕柔耳朵，還好自己事先做了準備。
“你說什麼？結婚？短短兩天時間，我的老天爺！盧小念你什麼時候瞞著我去結的婚？就是和你的相親對象嗎？”
盧念解釋，“今天下午剛去領的證，所以還沒來得及告訴你。”
林朝星呼出一大口氣，一字一句問：“所以你們，閃婚了？”
盧念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乾笑著道：“好像是有點突然哈。”
“豈止有點？”林朝星逐漸接受事實，開始盤問：“結婚是誰主動提的？”
盧念弱弱出聲，“是我。”
“我就知道。”林朝星嗬嗬兩聲，“這麼大膽的事也就你做得出來，快給我從實招來。”
剩下的半小時裡，盧念將這兩天發生的所有事情以及自己的心路曆程全盤托出。
聽完整個故事後林朝星嘖嘖稱奇，在認識盧念的這些年裡，早知道她不是個循規蹈矩的。
從前她就老感歎，長得乖的好處啊，就是可以恃乖行凶。
“所以就是你們今天領完證後，又各自回了各自的家。”林朝星得出結論。
盧念嗯了聲，“我其實覺得舅媽說的挺有道理的。”
“確實有道理啊。” 林朝星也表示同意，“哪有結了婚還分開住的，長久下去你們跟形婚有什麼差彆。”
“那怎麼辦啊？”盧念苦著一張臉，“他也沒提呢。”
“他沒提你就不能提嗎？結婚你都敢提，這個又怕啥，更何況你們已經有證了，你們是合法的，實行一下你身為他老婆的權利有什麼不對嗎？”
盧念抿著唇思索，悠悠道：“倒是也，沒什麼不對。”
“所以啊，去實行你的權利吧。”林朝星打了個哈欠，“為了明天上那該死的班，我現在要去睡美容覺了，等你同居的好消息啊。”
說完，便掛了電話。
盧念這才注意到，時間已經在不知不覺間來到了零點。
她打開微信，點進和沈晏洄的聊天框，想了想決定給他一個置頂聊天的特權。
一番操作後，她回到聊天界麵。正想著要怎麼行使權利，一條消息就彈了出來。
SYH：不早了，還不睡嗎？
盧念思忖片刻，決定先鋪墊一下。
不喝美式：快啦，我剛才乾了一件事，你知道是什麼嗎？
SYH：這個範圍太大了，我還真猜不到。
不喝美式：好吧，那我告訴你，我剛才把你微信置頂了。
SYH：你等我一下。
約莫半分鐘的時間，一張圖片出現在了盧念眼前。
這是一張截圖，沈晏洄微信界麵的截圖，置頂隻有一個人。
隨即跟上的是一句話。
SYH：剛才弄的，我可能沒有意識到這點，之後你覺得有什麼是應該我做的，可以像今天這樣和我直說。
感受到他的真摯，盧念賊賊地笑出聲。她努著嘴想，既然都讓直說了，那她就不客氣啦。
不喝美式：我問你一個問題可以嗎？其實也是觀點。
SYH：你問。
不喝美式：你覺得一對新婚夫妻，如果經常分隔兩地會不會影響感情呀？
這條消息發出後，對麵足足安靜了三分鐘。
盧念等得有些心焦，她又後悔了，是不是自己太著急，把他給嚇住了？
煎熬的等待下，終於得到了回複。
SYH：方便電話嗎？
盧念一下驚得從床上坐了起來，發發文字她還能肆無忌憚，這要開口說話了，還真有些慫。
可也不能拒絕，無奈之下隻好同意。
不喝美式：可以吧。
下一秒，語音電話彈了進來。
盧念點擊接通。
對麵還沒說話，她準備先發製人。
“那個，你剛才乾嘛去了呀？”
“戴助聽器。”沈晏洄低聲道：“回房間後就摘了。”
盧念淡淡哦了一聲，又問：“戴了這麼久嗎？”
沈晏洄笑了，笑聲透過手機傳來，聽得盧念耳根發癢。
“確實反應了一會兒。”
沒等盧念說話，他繼續道：“原本想讓你適應一段時間，沒想到——”
頓了頓，語氣裡帶著調笑，“你適應的還挺快。”
盧念一噎，隨即給自己找補，“我就是問一個觀點而已。”
她不知道沈晏洄此刻是什麼表情，但總能聽到低低的笑聲傳來。
“我發現你其實挺直接的，那種拐彎抹角的直接。”
“……”
見她沒說話，沈晏洄繼續開口：“對於你剛才的問題，我的觀點是，會影響感情。”
盧念反應了一會兒，才緩緩道：“我覺得，好像也是。”
“那搬來和我一起住？你願意的話，明晚我就來接你。”
耳畔傳來的聲音磁性又充滿誘惑，仿佛一股無形的力量牽扯著她的心臟。
盧念靜了半晌，慢慢找回自己的聲音，“好。”
又是一道極為短促的笑。
盧念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略顯不自在地開口：“你笑什麼？”
沈晏洄沒回答這個問題，隻說：“先帶一些近期要穿的衣服就好，用的我這邊都有，沒有的到時候出去買。”
盧念無法反駁，隻好又道了一聲好。
“那什麼——”
“嗯？”
盧念呼出一口氣，試探著問：“你會不會覺得我這樣拐彎抹角的不好？就怪矯情的。”
沈晏洄又笑了，語氣倒是極為認真，“不會，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表達方式，我可以去習慣你的方式。”
盧念覺得自己好像做了個夢，最近發生的一切如星河璀璨、如落日餘暉、如涓涓溪水，每一樣都美好的不像話。
這是她人生頭一次確信，好運真的落到自己頭上了。
“你今天怎麼總笑啊？”她問。
“大概是因為心情好。”
“為什麼心情好？”
沈晏洄搖頭失笑，“小盧老師，明知故問就沒意思了。”
盧念吐了吐舌頭，心中暗暗竊喜著。
“時間不早了，我要睡了。”
男人嗯了一聲，聲音極度溫柔，“睡吧。”
盧念想說晚安，又覺得太過平常。
畢竟，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發生了變化。
想了想，她揚起嗓音，拉長著語調，“晚安——我的——新婚丈夫。”
沈晏洄偷偷彎起唇角，學著她的話。
“晚安，我的新婚太太。”
-
第二日下班後，盧念沒同往常一般擠公交。
而是選擇了打車，隻為早些到家整理衣服。
她在屋裡收拾的時間裡，客廳兩雙眼睛時不時就往房門口瞟。
劉芳萍拿著鍋鏟走到她們身邊，語氣裡滿是嫌棄，“你們父子倆差不多得了啊，她隻是換個地方住，又不是搬出國了。再說了，這都結婚了，就是該住一塊兒的。”
盧峰也明白，理是這麼個理，但真要把姑娘送出門，還真是不舍得。
說話間，門外門鈴響起。
不用猜也知道是誰。
盧澈起身去開門，看到來人後，乾巴巴地喊了聲：“姐夫。”
沈晏洄聞言，淺笑著應下了這聲稱呼。
聽到外頭的動靜，盧念打開房門出來。
瞧著來接自己的人，她含笑開口：“你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好。”
“著什麼急啊。”劉芳萍打斷他們的對話，“人都到了，留在家裡吃飯，吃了飯再走也不晚。”
盧念對此沒有意見，遂將眼神投向沈晏洄。
沈晏洄自然願意，兩人便留下吃了晚飯。
臨出門前，盧峰夫妻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們經常回來。
在門口說了好一會兒後，才不舍地將人放走。
沈晏洄瞧著電梯鏡子裡，小姑娘微紅的眼眶，柔聲問：“舍不得家？”
盧念淡淡點頭，“有一點點。”
他抬手撫摸她頭頂，“以後我們經常回來。”
“好。”
到小區門口，盧念準備拿手機叫車。
沈晏洄注意到她的動作，攔下說：“有人來接我們，馬上就到。”
盧念啊一聲，本以為是他助理開車來。
直到一輛紅色四門跑車停到麵前時，她才堪堪收回剛才的想法。
這車，怎麼看都和沈晏洄沾不上一點關係。
車窗降下，程今安那張臉出現在他們麵前。
他揚著手，“hi，你們的專屬司機駕到。”
盧念微微一笑，“又麻煩程哥啦。”
說著又往嶄新的車身瞧瞧，“這是新車吧？”
程今安響指一打，“bingo，聰明啊小盧妹妹。”
他瞥了眼地上的兩個行李箱，問：“需要我幫忙嗎？”
盧念忙不迭地擺手，“不用不用。”
“那好吧。”程今安打開後備箱，“後備箱開了，你們自己放一下哦。”
說罷，又朝沈晏洄拋了個媚眼。
沈晏洄簡直沒臉看，拖著箱子就往後走。
放箱子的時候，盧念在他耳邊嘀咕，“程哥這新車，好騷包啊。”
他沒忍住一笑，讚同道：“嗯，跟他這個人一樣。”
-
人送到後，程今安就駕車離去了。
他十分自覺，絕不做新婚小夫妻的電燈泡。
這是盧念第二回來沈晏洄的家，隻是這次的身份，明顯不同了。
她瞧著玄關處整整齊齊擺放著的一雙粉色女士拖鞋，微微出神。
“這是我上午去買的，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顏色，想著女孩子應該都喜歡粉色，就選了它。”
好聽的聲音從耳畔傳來，盧念轉頭瞧他，臉上帶著嬌憨的笑容。
“我很喜歡粉色。”
“喜歡就好。”
沈晏洄垂眸直勾勾看她，“歡迎到家，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