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配好的藥,溫溪麵容平靜地同陳裕走出藥店。
路過那兩個女生時,她們目光閃躲地掠過他們,很可愛的樣子。
回到車上。
“哥,謝謝你。”
溫溪又道謝。
陳裕打心底升起一股無名火,尤其不爽她這樣叫他。又不是親哥,更算不上哪門子親戚。
“彆總哥哥哥地叫,我又不是你親哥,彆扭!”
他曾說過,溫溪有一雙很鋒利的眼,在那雙鋒利又平靜的眼下,仿佛一切都能被看透,陳裕忽感一陣心虛。又宛若掩飾地來一句:“隨你吧。”
說完陳裕就偏過頭不看她,眼睛盯著窗外。
溫溪透過映在玻璃上的影子,打量他臉上的神情,輕輕笑了下。
你瞧,陳裕真的很輕易就能看透。
他就像一張看上去好像五顏六色的紙,其實他的底色仍然白淨。
*
溫溪月經除了第一天尤其痛,後麵幾天倒還好,但陳裕卻不知道從哪聽了些話,每天給她帶暖寶寶貼,還給她買粥,甚至還跟家裡阿姨叮囑讓阿姨給她煮紅糖水。
溫溪沒去打斷他的好意。
距離高考不足十五天。
心態不好的同學大約會焦慮緊張,但溫溪沒什麼很緊張的情緒,更多還是麻木且習慣,每日重複地考試考試,消磨了許多的忐忑。
最近天氣熱起來了,苑媛有些離不開冰水,喝什麼都必須是冰的,冰淇淋也沒少吃。
課間休息,趙祁臨又摸到他們班來,熟門熟路地走到陳裕旁座位上坐下。陳裕去教師辦公室去了,等到陳裕回來,趙祁臨神情激動地同他說著什麼。
苑媛瞥了眼,“他們買的股好像賺挺多的,你瞧瞧那樣,嘖嘖。”
苑媛拿勺子挖著冰淇淋一口一口慢慢吃,邊說邊搖頭。
溫溪對這些不太了解,什麼證券、股票投資不是她現在能夠接觸的,她沒那個資本。
苑媛說著說著又扯到其他事上去了,“不是我說,學校這會搞什麼考前激勵,那都是多此一舉,該考好的不會差,該差的也夢不了高分,誰說心態不算入考試裡,心態那麼差,就算高考僥幸過了,以後就算去大學了,工作了,那也會成為一道檻的。”
溫溪不置可否,不過有一點她也讚同,心態確實很重要。
“哎,溪溪,等下下午放了,你直接就回家嗎?”
“嗯……還不清楚呢,應該吧。”溫溪垂眸思考,分出一點思緒回答苑媛。
苑媛長歎一口氣,有些惆悵:“其實吧,高三雖然挺累的,但一想我竟然就這樣結束了我的高中生活,還有點舍不得呢,也不知道以後咱倆還會不會再常見。”
溫溪動作頓住,驟然抬眸,看向她,笑了,“肯定可以的,我跟你保證。”
苑媛把冰淇淋放下,一把抱住溫溪,頭在她肩膀上蹭了蹭,“嘿嘿,我也覺得可以。溪溪,我真的很喜歡你的,你是我見過脾氣最好的人,你總是那麼溫和,很包容我,也很樂意聽我念叨,每次跟你說話,都能提供給我很多很多情緒價值。”
“雖然,我不知道我有沒有也給你提供情緒價值,但我想,我想對你好,對你好一輩子。”
很少很少有人這樣剖心置腹敞開心扉地同她說這樣多的真心話,溫溪說不感動是假的,她很多次也慶幸,慶幸自己來北京能遇見這樣好的一個女生。
陳裕視線不知不覺偏移,在看見苑媛就要親上溫溪的臉時,他站起身,不動聲色地繞桌走到她們桌前。
然後抬指敲了敲桌子,臉色不太好:“你們倆在乾什麼?”
兩人被打斷動作,苑媛仍保持著抱住溫溪的動作,不爽地瞪了陳裕一眼,“你彆管。”
陳裕沒看苑媛,直視溫溪。
“待會我和趙祁臨要去吃川菜,你們去嗎?”
後至的趙祁臨雙眼眨巴眨巴盯著陳裕,本想開口說,也沒說要去吃川菜啊?他們這就占了三個吃不了辣的北方人,吃什麼川菜啊。
但最後這事還是被拍板定下。
去川菜館前,趙祁臨還惦記著去貓咖看看,這段時間還挺忙的,去得都少了。
他們三人則先去了川菜館,那家川菜館位置離學校挺近,步行五分鐘的事兒。
顧著另外三人吃不了辣,溫溪點菜時都囑咐了辣椒放少一點,微辣偏中辣就行。
菜點好後,三人耐心等著上菜,隻是趙祁臨說好的晚十分鐘就到,菜都快上齊了,他才姍姍來遲。
“怎麼蔫了吧唧的啊?”
趙祁臨一進門,苑媛就發現了他的不對勁。
這人向來沒心沒肺,沒有哪一刻不是笑嘻嘻的,驟然看他愁眉苦臉的樣還很是不習慣。
趙祁臨歎了口氣,在座位上坐下,目光沉沉望著遠處,悲痛萬分地說:“笑笑去世了。”
“啊——”苑媛剛發出的音節戛然而止,像鴨子嘎到一半的聲音。
她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被自己逗得想笑。但此時此刻實在不合時宜,於是,她忍住了。
大家自然都知道趙祁臨有多喜歡貓的。
隻不過,這事,怎麼勸解都難。
苑媛斟酌半天,才道:“你也彆太難過了,可能,這是它的命。”
溫溪和陳裕對視一眼,一觸即分。
兩人都不是擅長安慰彆人的人,這會絞儘腦汁也說不出什麼有用的。
趙祁臨扯唇輕輕笑了下,自顧自道:“其實,我也不是非要怎麼樣。我知道它們生命是很短暫的,也很脆弱。我隻是覺得,覺得不該這樣……”
“每次我去貓舍啊貓咖那些地方的時候,我都想儘自己的一份力,讓它們過得更好,因為它們隻能待在那個狹小的房子裡,甚至可能那就是它們的一生。”
趙祁臨神情特悲傷,不是那種濃烈的,是很淡很淡的那種。
但卻讓人莫名被吸引著投入其中。
“我真的希望國內環境能改善,對貓貓狗狗好一點,彆隨意對待它們,也彆虐待它們……”
說著說著趙祁臨抹了抹眼角,又笑:“哎呦,你們彆管我,我都不知道我在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他故作輕鬆地揮了揮手,“行了行了,吃飯吃飯,彆被我影響了。”
說完就拿筷子夾菜,迅速地狼吞虎咽起來。
可他們三分明瞧見他胃口不好,隻是硬撐罷了。
不過,自今天起,他們好像知道了趙祁臨的夢想,他以後想做的事。
其實,夢想這一詞,不是誰心中都懷揣著的。
就像陳裕,他就沒有,他沒具體想過以後要乾什麼。或許繼承家業,或許碌碌無為做個閒散富家公子,整日吃喝玩樂,又或許,他會在某一天偶然發現自己非常感興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