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光臨映龍客棧!”
聽到門口的鈴鐺聲響,八哥在籠子裡喊出恭敬話。
來者頭戴鬥笠,黑紗之下,一雙星目向著那八哥看去。
果然!她就藏在這裡!
他伸手將八哥抓在手中,還不及八哥叫出聲,那人便向它施了咒,僅一瞬,八哥的眼神不再明亮,兩隻眼睛也不能夠聚焦,軟趴趴地伏在他的手上,毫無掙紮之勢。
“帶路”
清冷而又不失力量感地吐出這二字後,八哥聽話地飛起,搖搖晃晃地在前麵給那人帶路。
他抬腳跟上,走入了客棧內部,邊走淩厲的目光邊觀察著這客棧,在這偌大的空間,僅僅擺放了幾張方桌,幾把方凳,在每個窗子底下都放置著一盆不死草——這幾兩銀子的小草怕是這一層最值錢的物什。那人輕皺眉,
雖是在荒郊野外,但畢竟是一個客棧,怎會布置的如此寒酸?
大袖在空中一揮,果然,乾淨無塵的天花板暗藏玄機,那人端詳了會,很快,便邁開長腿將那些看起來雜亂無章的方凳中抽走其一,
“現!”
那人大喝一聲,眉心的仙印儘顯,眸子中儘是沉穩冷靜,下一秒,這屋頂、方桌、方凳和那不死草連成降妖陣,散發出陣陣銀光。
還不及那人反應,便“砰”的一生,八哥竟落在地上,陣法消失,桌凳爆破,不死草原本嬌豔的紅色也失去光澤。破損的桌凳殘骸忽地向著那人飛去,看起來破舊不堪的木塊此刻卻如利劍般,在空中留下殘影。
那人心中默叫不好,輕輕闔眼,右手在空中迅速畫符
“靜止術,定!”
終於,門外呼嘯的寒風消寂,空中飛馳的木塊定格,不死草的盆栽也不再震動——周圍一切的一切都陷入了靜止之中。他伸手拍掉了近在咫尺的木塊
幾百年了,她的功力倒也有了些長進。
忽然角落的木梯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
“師兄好功法!”
嬌媚卻毫無溫度的誇讚聲傳入了他的耳中,與幾百年前每瞧見他都滿心歡喜的她截然不同。
“你怎的…”
他轉身看向從角落陰影裡走出的她,明明自己的陣法還沒有破,她怎會在這陣法中走動?可話未說完,就被她一身鬆垮的紅衣驚住
“師兄想問我,為何能在你這靜止術中走動?”她彎腰撿起地上的八哥,掌心輕撫它背,那八哥便恢複如初,飛回了自己的籠子中“難不成隻許你封念君成仙,卻容不得他人修煉?”
封念君仿佛並未聽到她口中所言,而是問到:“你,已嫁做他人為妻?”
言輕環身形一頓,紅唇微勾,轉身紅袖一揮,一軟塌便橫在麵前,她肆意地躺在榻上,本就鬆垮的紅衣便向下滑落,火紅的衣裳襯得她皮膚愈加白皙,那柔軟的發絲隨意地落在軟塌上、眉眼間,無處不顯的風情,隻她麵色冷漠。
“師兄,”言輕環斜睨著封念君,並沒有回答“你我隻是同門是兄弟,並無上下之分,若是尊重我,把你那鬥笠摘去。”
封念君聽到後毫不猶豫地將鬥笠摘下,言輕環這才用手撐著頭看向他
“嘖,師兄的魅力可不減當年呢”幾乎一瞬間,言輕環便瞬移至封念君麵前,食指輕挑起他的下巴,在他驚愕之際,輕語道“我已嫁他人有怎的?師兄這是要興師問罪?可師門並無不準弟子嫁娶的規矩吧,嗯?”
一股慍怒湧上心頭,封念君拍開言輕環的手,道
“你明答應會等我回來,可現在不僅不在師門,更是已經嫁做他人為妻!師門是沒有這規矩,可你怎能這般魯莽行事!”
“這般生氣作甚?師兄這是要做給誰看?再說,師兄是氣我什麼呢?我不就在這,怎不算的等你回來?就算我不在,隻要是師兄想,又怎會找不到我?如今我在這山下不回師門,我想師兄最是清楚原因的。這些可都算不得你生氣的由頭”言輕環被拍開手後也不惱,看了眼成了碎片的方桌,無奈搖了搖頭,又幻出一套檀木茶桌椅,獨自坐下開始沏茶“若並非這些,師兄便是氣我嫁與他人?我已是不小,早就該尋得良緣,此番下山恰好覓得良人,且他待我極好,師兄說,這怎嫁不得?”
封念君聽後心如冰封,她都已成為彆人的夫人,他又怎能對她說出自己的心思!
“那我”封念君聲音有些沙啞“可否見他一麵?”
“那可真是不巧了”言輕環咯咯一笑“夫君去給我買蜜餞還沒回來,師兄這時間一靜止,他一時半會怕是來不了了。”
聽到從她口中叫彆人夫君,封念君的心裡妒火中燒而又無可奈何,他瞧著言輕環,試圖從她的眼中挖掘出一絲說謊的痕跡,可惜,言輕環此時的表情真誠不已。
“他可是凡人?凡人僅僅八九十載的壽命,他陪你不久。”
“我自然知道。”
封念君垂下眼眸,將情緒儘收眼底。
“你既然都明白,我也無需多言。我先回師門,你,也早些回去。”
“師兄,不喝杯茶再走?這倒顯得我待客不周了。夫君尋得的上好的茶,師兄也來嘗嘗。”
聞言,封念君已經轉走的身子又折身回來,那聲“夫君”讓他聽的咬字額外清晰,抬手將杯中茶一飲而儘,瞥到這客棧簡陋的布置
“條件這般簡樸,他若是賺不得銀兩,怎的給你好的生活?”
“師兄何時變得這般勢利?一樓不過是用來抓些小妖玩玩,擺那麼多的物什,打鬥的時候破了可不是賺心疼?上頭二樓是夫君精心布置的幾間小房,師兄來看看?”
“不必。”
封念君回話後,便轉身大步流星的走出客棧。
門外風的呼嘯聲又起,不死草隨風擺動,一切都恢複了原狀,他果真走了。
“阿環看起來不太開心,”從地下冒出一個小女孩,是生前被父母溺死在河中的“阿環怎麼了?”
言輕環擠出了個笑容
“小涕,我看起來不開心嗎?”
小涕搖了搖頭
“小涕覺得阿環現在和我在水裡一樣難受。”
言輕環輕歎口氣,怎麼會不難受?在愛他最深的時候,將她如物什般想抱起就抱起,想丟棄就丟棄,將她傷得體無完膚,這過了兩百年,她終於能夠釋懷,他卻又突然出現,像無事人般對她這番盤問!
“沒事,小涕去找小淚哥哥習字,待會阿環要檢查哦。”
“嗯嗯,小涕一定好好習字,阿環不要不開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