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來人!郡主落水了!”一道驚慌又尖厲的女聲劃破天際
隨著慌忙奔跑的宮人帶去的消息,頃刻間,整個後宮亂作一團。
誰人不知熙寧郡主沈沐蕎乃是當今太後的親侄女,太後母家勢力龐大,這位郡主在宮裡的分量顯而易見,若是在她們灑掃的花園裡出了事,她們有一萬顆腦袋也是擔待不起的。
過去近一刻鐘,在一個接一個宮人不要命似的往下跳著救人的不懈努力之下,終於將人給撈了出來。
沈沐蕎麵色慘白的靠坐在湖邊的侍女身上,身上披著侍女匆忙拿來的厚披風。
雖說珧國的天氣並不算惡劣,但此時也已深秋,九月底湖水甚為冰冷,彆說呆一刻鐘,便是一息也是要緩上一緩。
“郡主!快喊禦醫,郡主暈過去了!”
沈沐蕎隻覺得天旋地轉,腦內一片混沌,眼前什麼也看不清。
沈沐蕎仿佛聽見有人在喊她。
沈沐蕎沒想到這湖水如此冰冷,她本是打算來附近埋伏著,今日收到了密報,二皇子已謀劃好,將在晚上的宴席散開後,在安清湖邊對太子動手。
“沈沐蕎…”
是誰?
誰在喊我…
“你為何能如此心安理得生活在這皇城中?你爹在前線對戰,你娘戰死沙場,你兄長與阿姐日日都在邊關提心吊膽,你怎麼敢活的這樣輕快?”
我沒有…
沈沐蕎動不了,她睜開眼,發現自己身處黃沙之中,眼前是將士們拚死守城的場景,耳邊充斥著刺耳的叫喊聲,她想堵住耳朵,但雙手卻沒有知覺。
越來越多的鮮血灑在黃沙之上,沈沐蕎看不見了,她仿佛被抽空了力氣,緊接著倒在一片雪地上,周圍的叫喊聲越來越大,聲嘶力竭,向她索要著並不屬於她的債。
那個聲音尤其刺耳,她掙紮起來,想要打破這不存在的束縛,告訴那個聲音她沒有向他說的那般做過!
劇烈的掙紮並不能改她仍然側倒在雪地的事實,這一瞬間沈沐蕎感到天地浩渺。
心中的不安與焦急被無限放大,她拚了命的抬手向前爬,想要借力站起來,但無論怎麼使勁都爬不起來……
突然,地麵塌陷,沈沐蕎不受控製的向下墜去。
哐啷——
一聲巨大的響動間,沈沐蕎猛的從床上坐起來,她大口喘著氣,額間儘是虛汗,心狂跳不止。
耳邊的聲音仿佛還未消散,沈沐蕎一時有些愣怔。
“郡主!”門外的侍女匆匆跑來,“哎呀,郡主怎的把水盆給打翻了。”
沈沐蕎扭頭看過去。
想起剛才的響聲,她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動作太大,將案頭的水盆打翻了,水潑了一地,如今還未入冬,卻已是深秋,雖然姚朝城的天氣並不像北邊那麼惡劣,但深秋的天也並不溫暖。
“郡主快彆動,是有哪裡不舒服嗎,我這就去喊太醫。”杏雲一邊招呼熙寧閣的灑掃侍女將水漬清理乾淨,一邊讓人向太後通傳。
“杏雲,現在幾時了?”沈沐蕎也沒急著起來,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塌上。
“郡主,已是酉時三刻了。”杏雲答道。
沈沐蕎看向窗外,是啊,明日,她心心念念的郎君,就要從邊關回來了。
“郡主,裴二小姐來了。”杏雲說著,院子裡便傳來下人引路的聲音。
裴宣的侍女挑開簾子,二人走了進來。
“桉桉,你可還好?”一進來,裴宣便焦急的尋問沈沐蕎有沒有受傷。
“宣姐姐彆擔心,杏雲,你帶倚珠去偏殿,準備些宣姐姐愛吃的糕點。”
沈沐蕎揮手讓杏雲帶著裴宣的侍女退下,擺明了是有事要談。杏雲也十分機靈,麻利的擺好茶點帶著倚珠退下了。
“姐姐可知,我為何要落入湖中?”沈沐蕎依然靠在塌上,看著坐在桌前的裴宣倒茶。
聽到沈沐蕎這麼說,裴宣倒茶的手明顯頓了一下。
“我不知具體原由,但想來是與如今風頭正盛的太子與二皇子有關吧?”裴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輕聲道。
“我來找你,也有一半是為了這件事。”裴宣繼續道,“前日我在爹的書房外徘徊,打探到了他們的決定,相國府,怕是要站在二皇子的隊伍裡了。”
“可太子才是儲君,他們的奪嫡之爭必然要牽扯到許多勢力。”沈沐蕎同裴宣討了一杯茶,邊喝邊說著。
“是啊,聽聞最近司顏過的也不好。”裴宣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花司顏?”沈沐蕎又喝了一口茶。
花司顏是花府的二小姐,平日裡最是蠻橫,與沈沐蕎的名聲一樣,在這姚朝城裡可謂是“臭不可聞”,出了名的嬌蠻。
但最近不知是哪裡刮的邪風,竟有民間傳言說花家二小姐花司顏與裴家大小姐裴瀾有染。原本街巷小道之說不足為信,但不知為何,這傳言竟越來越盛,對花府的彈劾如潮水一般,朝落夕漲。
花老爺大怒,打了二小姐板子,禁了足。而裴大小姐也再沒出現在眾人眼前,自此傳聞一發不可收拾。茶樓裡的說書人都編排過二人的緋聞。
“宣姐姐,裴瀾姐姐她…”沈沐蕎斟酌著用詞,想要問一問裴瀾如今的處境。
“阿姐被父親遣去了雲杭郡的莊子上。倒也不必擔憂,若是謠言,自然不攻自破。”裴宣麵色如常的說著。
“這麼一來,但凡與你們有牽扯,必然要受到言官彈劾,你們兩家也勢必交惡,謠言能穿的這樣真切,必是有人推潑助瀾,否則以你們兩家的能力,怎麼可能放任流言傳播。”沈沐蕎坐在裴宣旁邊,拿起一塊栗子糕,塞進嘴裡。
“不錯,是有人在逼我們站隊了。”裴宣一邊給沈沐蕎添茶,一邊回道。
“可是他又怎能確定,一定會讓你們站到他那一隊呢?”沈沐蕎果真被噎住了,端起茶水就是猛灌一口。
“我不知,你慢點吃,不著急,每次吃糕點都能噎住的也隻有你了。”裴宣溫聲道,“但我想,這應當是由花老爺的態度決定的。”
沈沐蕎順完了氣道:“怎麼說?”
裴宣卻搖了搖頭,不再說了。
“桉桉,你自小便聰明,也憧憬外麵的世界,可知道再多又有什麼用呢,我知道你心裡所想絕對不是呆在這城牆之中,但我們身為女子,在這不算太平的世道下,又能做些什麼呢?”裴宣輕聲說道。
沈沐蕎知道,這話是說給她聽的,也是裴宣說給自己聽的。她轉頭看向窗外,暮色四合,天暗了下來。鳥兒還沒全部飛走,如今便有兩隻停在窗外的海棠樹枝上。那是沈沐蕎最喜歡的花。
“宣姐姐,你知道的,一個人的本性是難以改變的,如果他天生是一隻兔子,他可以習慣被囚在籠中,接受每日按時的投喂,可他若是一隻狼,即便他被囚禁在籠子裡,暫時收起了利爪和獠牙,他的本性也依然是狼,蠻橫,凶猛,他會時刻尋找時機,衝破那道牢籠。”沈沐蕎說完,回頭直視著裴宣。
“桉桉…”裴宣想說些什麼,還沒開口,沈沐蕎就漏出了一個微笑。
“不過你放心吧,宣姐姐,我沒有那樣好的運氣,我天生就不是狼。我隻是想為我的家人求一個容身之處罷了。”
沈沐蕎送裴宣離開了熙寧閣,天色太晚,她是外來女眷,不該在皇宮過夜。這時天空中飄起了淅瀝的小雨,杏雲在一旁為自家郡主撐傘,想招呼沈沐蕎快些進屋,剛落了水又吹風,當心著涼。可沈沐蕎像是看天看入了迷,定在原地不走了。杏雲沒辦法,隻能擋在風口,儘量不讓郡主吹到風。
沈沐蕎在門口回望熙寧閣,分明是住了許多年的地方,如今看起來卻是那麼冰冷。
“熙寧閣”名副其實,是一個以閣樓為中心建成的院子,麵積不大不小,剛巧夠外麵的人看不見閣裡的情景,院牆之內,種滿了沈沐蕎喜愛的海棠,此時正直花期,晚風一吹,花瓣便隨之散落,落在不遠處的小湖裡,在水麵蕩起一圈一圈的漣漪。
整個院子的主閣也依湖而建,共有五層,據說是先帝當年為了討得美人歡心而一擲千金所建的“望月樓”,可惜美人福薄,意外去了,這樓的歸屬權自然也就落在太後手裡,有一次沈沐蕎不知與哪家的小姐拌了嘴,想要人給她摘天上的月亮來做糕吃,便向太後討來了這院子,從此改為“熙寧閣”。
沈沐蕎的房間在三樓,小樓的台階建在外圍,繞著樓建造而成,所用材料無不輕奢侈華,一眼望去仿佛是絲絲縷縷的煙雨霧氣,向上盤旋而形成的路,好不迷離。
而房間則是一整層樓,屋子裡用各種珠簾紗帳羅曼屏風隔開成一塊塊的區域,顯得靜謐卻又安心舒適。
沈沐蕎回到房間,屏退了下人,一個人在書架上挑書看。
屋子裡的燭火被吹滅了大半,明滅的火光照著牆壁,顯得房間裡越發昏暗。
少女斜靠在椅子的把手上,似乎是不舒服,又拿來了兩個墊枕。
許是書裡的內容太無聊了,沒過一會兒,沈沐蕎竟然捧著書睡著了。
離書案不遠的窗子外響起一陣風略過樹葉的沙沙聲,這時,窗子被扣響。
篤篤篤——
很有規律的聲音。
可惜屋子裡的女孩睡得太熟了,根本沒有要醒來查看窗外是什麼東西的意思。
窗外的人沒有再敲,等了一會兒發現竟然沒有人理,便徑自推了窗翻身進來。
來人是位少年,一襲乾練的黑衣,墨色長發用發帶高高束起,袖子上束著銀色護腕,反手關上窗子,便向書案走去。
少年不急不緩,先將少女捧著的書慢慢抽出,放回書桌,隨後便蹲在椅子旁,左手臂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另一手肘墊在扶手上,托腮看向靠著椅背歪頭睡著的女孩,仿佛在思考應不應該把女孩叫醒。
片刻後,少年突然歪頭輕笑了一下,站起身,雙手背後,俯身吻了下去。
沈沐蕎記得自己在房間裡翻看《遊列傳》,隻是這書好沒意思,沒一會兒就犯了困,不知怎麼就窩在椅子裡睡著了,但睡的十分不安穩,突然一陣冷風莫名的吹進屋,過了一會兒仿佛有緞帶般的東西掃過她的臉頰,緊接著雙唇間覆上一片溫熱。
沈沐蕎迷迷糊糊半睜開眼,便對上一雙清澈的眸子,這是一雙她十分熟悉的,很容易令人沉溺的眸子,微微上挑的眼尾旁是一顆細小的痣,眼眶裡好像盛了兩汪醇釀,醉人,卻也柔和。
月白色繡著暗紋的發帶挽著墨色的發絲掃過她的臉,向下垂去,仿佛落進人心裡一般,刮的心裡癢癢的。
周圍充斥著冷冽的雪鬆氣息,熟悉又令人放鬆,沈沐蕎不由自主的回吻過去。
那一刻,少年眼裡盛的佳釀好似突然變成了烈酒,烈性的氣息散發出來。
一吻綿長。
“怎麼才來啊,”沈沐蕎攤回椅子裡,略帶不滿的問到,“我都等的睡著了。”
“是我來的太晚,差點擾了郡主清夢,”少年做出一臉愧疚的表情,“不過我自然是聽從郡主的話,回去沐浴焚香,收拾乾淨。”
“哦,還有遞上拜帖。”說著,少年笑著從衣襟裡掏出一封拜帖,交給沈沐蕎
沈沐蕎一愣,隨及笑起來道:“沒想到我們征戰沙場的世子爺竟然能記住本郡主說的話,真是榮幸之至。”
這是很早之前沈沐蕎同宋墨溱在不知哪個宴會上拌嘴時說出的話,沈沐蕎沒想到,他竟是還記得。
“那是自然,我夫人說過的話,又豈能不上心,”這位少將軍,自然就是前些陣子剛打退了匈奴,收複了西域,並且明日就要凱旋回城的那位宋少將軍了。
聽到這話,沈沐蕎一笑,托腮道:“婚書都沒寫,管誰叫夫人呢。”
宋墨溱眯起眼睛笑起來:“婚書而已,夫人若是著急,我這便準備,我以為夫人很喜歡地下情,所以才玩了這麼些年,”說著又彎下腰來湊近沈沐蕎,“還是說夫人想與我進行更深一步的交流了?”說罷少年輕笑一聲,因為貼的太近,沈沐蕎的臉又紅了起來。
沈沐蕎一把推開眼前的人道:“好好說話,幾年不見,功夫沒見長,你這占女孩子便宜的功夫但是漸長啊?”
“功夫怎麼沒漲?功夫要是沒漲,我怎麼能從城外溜進來,還能溜進皇宮?”宋墨溱又貧了一句,隨及趕快哄人,天知道哄得慢了又要出什麼事情。
“你今天來,不會就是為了偷親我吧?”沈沐蕎早已從書案邊離開,掀了簾子向床榻走去。
宋墨溱不緊不慢的跟著,手裡捧著沈沐蕎的茶杯,溫熱的茶水在少女發問的時候不小心被端著的人撒出來一滴,落在沒入腳麵的地毯上,瞬間沒了蹤影。
宋墨溱仿佛被戳中心事,輕咳一聲道:“桉桉,我怎麼會是那樣貪圖美色的人呢,自然是來問問今日墜胡一事,可有受傷?”
聽到久違的稱呼,沈沐蕎心裡輕輕顫了一下,撲到床上,頭埋進枕頭裡,過了一會翻身道:“唔,就是水有點涼,受傷倒是沒有,就那幾個小羅咯,杏雲都能收拾得了。”
宋墨溱輕輕舒了口氣:“我自然是知道你的,所以才會奇怪,你是怎麼掉進湖裡去的?”說著又笑起來,半開玩笑道,“難道是我這幾年不在,伯父又管你太鬆,身手都不行了?”
眼前的這個男人才剛剛及冠,笑容裡透著一股都城貴公子的痞氣,卻因在邊關呆了好些年,身上淩厲的氣質襯得整個人越發張揚。
果然…男人不能太好看,沈沐蕎暗自想到。
“怎麼可能,”沈沐蕎不滿的坐起來,看向放下茶杯又找了個離她近的圓凳坐下的宋墨溱,思考了半響,還是道:“其實是我自己跳的。”
宋墨溱正在倒茶,差點把茶杯摔了。
“停!你先彆說話,”沈沐蕎做了個打住的手勢,又擺出可憐兮兮的表情,“先聽我解釋,我這麼做是有原因的。”
“……”宋墨溱試圖憋了一瞬,終於還是沒憋住,“那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說完扶著額頭,還沒等沈沐蕎開口,又道,“你腦子呢沈桉桉,那些人就在一旁蹲守,你這次進宮就帶了個侍女吧?縱然是有你那位暗衛統領跟著,你也是…”
還未說完就被沈沐蕎打斷:“哎呀怎麼幾年沒見你變這麼囉嗦,那麼小的湖而已。”
少年沒繃住:“沈、沐、蕎 。”一字一頓道。
沈沐蕎閉了嘴,順便在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她感覺要是再說兩句可能這幾天都彆想要個好臉色了。
“墨溱哥哥,”沈沐蕎又拿出了不能打也說不過就賣慘掉眼淚的拿手活,從容的擠出兩滴眼淚掛在眼眶,“我知道這次是我不對了,可我這剛泡了涼水醒過來,還沒緩一會兒你就來凶我,我也好難過好難過啊”說著就要掉眼淚。
“……”宋墨溱再一次沉默,一邊思考今晚是不是不應該過來,一邊再一次思考今晚是不是不應該過來,“你真是我祖宗,”少年歎了口氣,“所以究竟是怎麼回事?”
沈沐蕎瞬間就收了眼淚,正色道:“這次是因為那兩位的人出了狀況,他們已經開始籌劃了。”
少年默了兩秒:“太子和二皇子?”
“是,”沈沐蕎答到,“我知道二皇子的人今日會提前在花園設伏,趁晚上宴會結束來湖邊放燈念福的時候動手,但我收到消息太晚了,便沒來得及與大家商量,隻能出此下策。”
宋墨溱又輕歎了口氣:“他已經開始有所動作了嗎。”
沈沐蕎頓了頓,“墨溱哥哥,你說的婚書…可是真的?”沈沐蕎突然冒出一句,冷不丁把宋墨溱刺了一下。
宋墨溱無奈道:“你怎麼糾結上這事兒了”
沈沐蕎瞬間就擺出楚楚可憐的表情,委屈道:“原來是騙我的嗎,我知道了,果然是得到的就不愛惜,”宋墨溱還沒來得及說話,又聽沈沐蕎道,“也是,分開了三年,誰知道我的墨溱哥哥還是不是原來那個隻對我一心一意的墨溱哥哥了,邊關路遠…也許隻是在路上看到山賊強搶民女便拔刀相助,也許隻是這姑娘無家可歸小鳥依人,也許那日她隻來得及與你說一聲多謝,可誰知道後來的故事,不是從這裡開始的呢。”
說罷沈沐蕎抽噎兩聲。
宋少將軍驍勇善戰殺敵無數,從軍僅僅三年,仍然戰功顯赫,在戰場後備的街頭小兒口中便是常勝將軍,但這個長勝技能到了熙寧郡主跟前仿佛被按了冷卻,從來沒有勝過,這一點少將軍百思不得其解,最終歸功於一物降一物上。
又是一聲歎息,少年道:“好了打住,都是沒有的事,彆亂說,這次就算了,好好休息,若是下次再有事情不跟我商量,還敢以身犯險…你知道的,我去跟伯父說就好。”說完少年笑了笑,漂亮的美人痣在眼旁跟著晃動,讓人不由自主的將目光追隨。
“我也得能找到人啊。”沈沐蕎小聲咕噥了一句。
“你嘀咕什麼呢?”少年在凳子上抱著臂,一腿伸長,一腿屈膝,靠在桌沿看向沈沐蕎。
“沒什麼,你聽錯了。”沈沐蕎趕忙道。
宋墨溱將信將疑,起身走到少女麵前:“另外,婚書的事,我早已準備好了,我承諾過你的,不會背棄誓言,但…現下不是時候,你知道的。”
少女殮去了裝出來的表情,順著話道:“知道知道…”她心裡一直都清楚,他們兩人的關係在這都城內不能被挑破,不然會有許多麻煩。
“嗯,”少年摸了摸她的頭,“我知道我們桉桉最喜歡熱鬨,也定是看不上簡陋草率的婚禮的,你且再等等,”說著,他單膝跪了下來,將沈沐蕎的手拉向自己,貼在領口處,那是離心臟最近的位置,“我要迎娶你,三書六禮,我一樣都不要少。”
少女一臉困倦的樣子:“可…阿宴哥哥,什麼時候才能等到我們所期盼的日子,你知道我爹他…如今朝中局勢不穩,陛下病魔纏身,太子代理國政卻無人能從旁提點,宦官當道,內閣軟弱無能,若非太學的學生們以命相搏,隻怕這江山早已淪為世家謀取權利的器物罷了。”你真的想好要站在哪邊了嗎。
話說了一半,沈沐蕎仿佛突然沒了力氣,再也說不下去,她不想與任何人分開,深居都城,她隻在五歲以前見過草原,見過大漠,見過塞外的風景,邊境的月亮,卻早已記不清是何模樣,她隻是想同家人在一起罷了,可如今陛下老了,再也不是那個一心隻為國事的少年郎了,深宮之內,滿是猜忌。
“對了,軍報不是說你們明日才到都城嗎?你怎麼能到這麼早。”沈沐蕎問道。
“自然是我著急見你了。”宋墨溱回道。
“行…你說的我都信。”
宋墨溱仿佛在沈沐蕎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無語,這個表情仿佛再說,夜闖皇宮居然是因為思念情人這個理由究竟有多不可理喻。
“你難道沒聽過,所念隔山海,山海皆可平嗎。”宋墨溱仿佛看穿了沈沐蕎的心思。
“沒關係,你開心就好。”
沈沐蕎雖然對這個行為並不認同,但不可否認,在今晚見到宋墨溱她是開心的,三年太久了。
“對了,給你個東西。”
沈沐蕎從櫃子裡捧出一個實木盒子,不大不小,像是尋常女子裝珠釵首飾用的盒子,宋墨溱拿到手裡發現並不重,問道:“是什麼?”
沈沐蕎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笑了一聲:“你猜呀,可以回去再看,不早了,快回去洗洗睡了吧,明天不是還有事要忙?”
“這麼著急趕我走?我們可是三年未見,人家都說小彆勝新婚…”
“不走你難道還打算在我這過夜嗎?”
“嗯…也不是不可以”
“你快走!”
最終宋少將軍是被郡主從窗口扔出去的。
————————
作者有話講:
各位觀眾老爺晚上好~^3^,墨跡是我的第一本長設,大綱是寫好的(但大家追的時候還是小心點)因為我可能會因為時間問題趕不上更新[雙手合十][磕頭],非常感謝大家的到來!!會努力的穩定接下來的更新,順便悄咪咪的說,沈沐蕎,小字桉桉,宋墨溱,字楠宴。這就是本文的男女主啦~話說大家喜歡這種青梅竹馬但是地下戀的設子嘛(反正我個人是喜歡的不得了)對了對了!剛開頭可能背景介紹會過多,所以大家請對我多點耐心[再次磕了],這本發出來其實完全就是為了給自己討個樂子,因為這個設其實寫好很長時間了,覺得不發太可惜~
最後再次感覺各位老爺!下一章和大家嘮彆的~(嘮幕後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