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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入曠野 夏晚喬 3485 字 11個月前

宋白榆一口氣跑到周今樾身旁,如同碰見救星,“能麻煩你送我一程嗎?”

深夜的街邊,停著零散幾輛車,周今樾靠在車旁,緩緩吐出最後一口煙圈。

他把煙掐滅後扔進垃圾桶,起身往駕駛位走,“上車。”

宋白榆拉開車門坐了上去,朝路邊看了一眼。

她脊背緊繃著,“不好意思,本來想叫車的,沒司機接單。”

周今樾懶得聽她客套,發動引擎,在導航上點了下午宋白榆給她的地址,“回這?”

“不是這個。”

“你不回自己家?”

“我平時住在公司附近。”宋白榆伸手輸入和郡公館幾個字。

車子開出去一段路程後,宋白榆才完全放鬆下來,像是逃離了一場可能發生的意外,她鬆了口氣。

周今樾側頭看她這副模樣,輕笑一聲,還不算太傻。

車內氣氛安靜,周今樾放了首歌,隨口問道,“你朋友呢,剛才怎麼不坐他車走?”

“朋友?”

宋白榆反應過來,他在問酒吧認識的男人。

她不想如實回答,自己一個人進酒吧散心,和搭訕的男人拚桌,走到門口又臨陣脫逃了,顯得很慫。

“我跟他不同路,不好意思麻煩彆人。”

“好意思麻煩我?”

“我跟你認識,跟他不熟。”

周今樾莫名笑起來,他挺好奇,看起來家境不錯的乖乖女為什麼總想裝出一副放得開的樣子。

“跟我就熟了?”周今樾今晚說話有些咄咄逼人。

宋白榆被他問得一愣,她跟周今樾確實算不上熟悉,隻能老實回答,“最起碼我們有共同朋友。”

車子在這時偏離導航,拐進一條漆黑的巷子,街道昏暗,道路兩旁的店麵都已經打烊。

周今樾有意逗她,“是嗎?我跟許景澤吧,關係也就一般。”

說完這句話,車停下來,宋白榆心裡一驚,“是.....走這裡嗎?”

周今樾沒回答,他熄了火,悠閒靠在椅背上,側過頭來,“要不先不送你了?去哪聊會兒。”

宋白榆抬眼跟他對視,眼前的男人目光裡透著野,嘴角勾起,一臉輕佻的笑。

算起來,宋白榆和周今樾隻見過三次。

她之前跟他搭訕要聯係方式,今晚又主動上了他的車。

如果周今樾現在想要對她做點什麼,似乎也不意外。

宋白榆壓抑著緊張的情緒,故作鎮定地問他,“你想去哪?”

周今樾下巴朝窗外抬了抬,眉頭輕挑。

宋白榆往外看,這是條老街,處處透露著衰敗。

不遠處路邊有個粉色招牌,上麵幾個字發著幽暗的光:XX情侶酒店。

這問題的答案太過明顯。

宋白榆這下是真怕了,手攥著包帶不知道該說什麼。

見她沉默,周今樾作勢要去開副駕駛的車門,他傾身而來時,手被宋白榆一把抓住。

兩人距離很近,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

周今樾的眼神帶著侵略性,幽幽看著她,“聽說這家裝修不錯,你不想看看?”

“不想。”宋白榆脫口而出,滿臉驚慌失措。

男女之間力量懸殊太大,宋白榆再怎麼使勁,周今樾都一動不動,她被完全禁錮在座位上。

身形差距讓宋白榆覺得,她要被眼前的人吞噬了。

她的手抓在周今樾手背上,掌心出了汗,腦子裡閃現出無數個犯罪畫麵。

周今樾被抓疼了,繃不住笑出聲,“你掐人也太疼了。”

他撤回身體,重新發動車子,旁邊的宋白榆瞪大了眼睛。

從巷子裡開出來後,周今樾才慢悠悠開口,“導航上提示旁邊在修路,我就繞了一下。”

至於那個情趣酒店,是個巧合。

說完後,車廂內半晌沒有聲音。

紅綠燈路口,周今樾轉頭看了眼宋白榆,這姑娘手還攥著拳,眼睛紅了。

“剛才害怕了?”

宋白榆不說話,緊緊抿著唇,她明白過來周今樾在嚇唬自己,委屈和生氣悉數而來。

“你大半夜在酒吧跟陌生男人喝酒怎麼不怕?”

“當時聊得來。”宋白榆聲音哽咽,又把眼淚憋回去。

“聊得來,意思就是看對眼了,喝完酒去開個房,睡醒後誰也不認識誰,酒吧裡很多這樣的事。”

宋白榆看了眼周今樾,他手隨意搭在方向盤上,路燈昏黃,罩在他臉上,竟透著一絲柔和,似乎剛才使壞的人不是他。

“你也這樣?”宋白榆被戲弄了,打算反擊。

周今樾沒直接回答,“我不經常來酒吧。”

他的圈子裡聽說過這種事,在酒吧認識了姑娘就灌醉帶去酒店,第二天拍拍屁股走人,甚至有惡劣的行徑,他覺得惡心。

周今樾雖說談戀愛時沒多深情,但從來不做下流事。

*

車子快開到和郡公館時,宋白榆的手機震動了幾下,她拿起來,是父親的消息。

宋衛峰很少給宋白榆發信息,這麼晚還沒睡,不用想,肯定在為她分手的事發愁。

“白榆,訂婚的事你再仔細考慮考慮,婚姻大事,不要兒戲。”

宋白榆沒回,關掉屏幕,按下車窗吹風,她討厭這種語重心長為她好的口吻。

路邊的車呼嘯而過,混著風聲,周今樾扭過頭,看見宋白榆靠在窗邊,長發被風吹亂,臉上是或明或暗的光。

宋白榆五官很好看,冰肌玉骨的一個人,此時皺著眉,滿臉惆悵。

她迫切想要放縱的情緒太過明顯,周今樾忍不住問了句,“分手了?”

宋白榆沒否認,分手確實是事實。

周今樾眉頭挑了挑,這答案一點也不難猜。

宋白榆渴望蛻變,不再被選擇被安排,而是去過被自己掌控的肆意人生。

可一個人的變化並沒有那麼快,她甚至還沒思考清楚自己要怎麼做。

在那個陌生男人去開車時,宋白榆就慌了。

周今樾是挺不理解宋白榆的,感情不是他生活的必需品,在他以往二十七年的人生中,還沒有因為哪次分手徹夜難眠過。

為了個男人就這樣,至於嗎?

當然,周今樾並不清楚宋白榆內心深處在掙紮什麼。她不僅僅是因為分手難過,她更難接受的是原來父母的愛是有條件的。

“分個手而已,不至於。你還是彆玩了,你玩不起。”

宋白榆本來就情緒低落,被他幾句話說的來了氣,“我怎麼就玩不起了?”

她看著溫柔,也不是沒脾氣,“我隻是不喜歡亂玩。”

“不喜歡亂玩你跟人拚桌,還打算跟人走?”

“我後悔了不行嗎?”

周今樾撇她一眼,不再說話,對方玩不玩跟他有什麼關係呢。

車開到小區門口,車裡的音樂也播完了。

剛才的對話不算太愉快,宋白榆冷著臉解開安全帶,下車時還是說了句謝謝。

她走進小區後,周今樾發動車子,回頭看了眼,宋白榆背影單薄,肩膀微微動了動,像是哭了。

*

宋白榆的生活圈子裡未曾遇到過周今樾這種類型的男人。

上學時,她身邊都是好學生,禮貌,說話溫文爾雅。

工作後,認識的男性也都是泛泛之交,彼此保持著距離。

前男友江文皓性格斯文,說話妥帖,從來不會讓她感到不適。

而周今樾不同,他言語鋒利,身上帶著攻擊性,看起來很會玩,好像什麼都不會放在心上。

洗臉時,宋白榆想起周今樾晚上的話,後知後覺,明白過來他嚇唬自己是出於好意,其實人並不壞。

哭過之後,她身心舒暢,沉沉睡了過去。

*

大抵是晚上喝了酒,宋白榆第二天睡醒時頭痛欲裂,她洗了把冷水臉,匆匆趕往公司。

清晨,城市中穿梭著為生活奔波的人,迎著微風,宋白榆在路上回憶起昨夜的事,思緒慢慢清晰。

她沒有複雜的想法,隻想以後事事先遵從自己的內心。

此時的宋白榆並不知道,不久後,她的人生軌跡變化得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