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生(1 / 1)

金華河離這兒不遠,裴小妹歡天喜地的拿著東西跑在前麵,桑桑跟在後麵還跟不上她。

隻能氣喘籲籲的停了下來,她撫著胸口,有些著急的抬頭。

心臟劇烈跳動,喉嚨乾澀得要命。

“裴芷瑤,回來。”

身旁一道陰影落下,接著一道清潤冷漠的聲音響起。

裴芷瑤是裴小妹的大名,平日裴玉真不輕易叫。

一旦叫了,裴小妹就知道大事不妙,瞬間也不像撒歡奔跑的小獅子了,立刻乖乖的跑了回來。

“二哥哥,怎麼了?”

裴小妹乖巧的看著裴玉真,裴玉真冷著臉,沉聲道:“平日怎麼教你的,一出門就全然忘了,出門在外,女孩子應該怎麼做。”

裴小妹像是犯錯的孩子,低著腦袋,“應該跟在大人身邊,不要亂跑,不然會被拍花子抓走。”

裴玉真“嗯”了一聲,“回去抄十遍三字經。”

裴小妹立刻苦瓜臉,“知道了。”

桑桑看著裴小妹不高興的模樣連忙出聲,“今日高興嘛,小妹也不是故意的,就算了吧,也怪我身子太弱了,沒跟上...”

話還沒說完,桑桑抬眼就看到裴玉真不讚同的眼神,瞬間改口。

“好嘛好嘛,小妹也知道錯了,就不抄書了吧。”

裴小妹也在旁邊點頭,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兩個人,兩雙可憐兮兮的眼神都盯著他,一大一小。

裴玉真掀起眼皮,“下不為例。”

見狀,桑桑眉眼彎彎和裴小妹對視一眼,裡麵是藏不住的狡黠。

她突然反應過來,這個相處模式,怎麼那麼像在村裡看到的那些教自家孩子的夫妻。

剛冒出這個想法,桑桑就被這大逆不道的想法嚇到了,她晃了晃頭,暗道自己剛才是昏了頭。

有了方才的教訓,裴小妹乖乖的牽著桑桑的手,另一隻手則是牽著裴玉真。

裴玉真麵色冷漠,可握住裴小妹的手卻是小心翼翼的。

裴小妹繼承了裴家的好顏色,生的玉雪可愛,粉雕玉琢的模樣。

站在兩人中間,遠遠望去倒真是一副極為養眼的畫麵。

不少人的眼神都望了過來。

風箏昨日桑桑做了大概,現在隻需要將線軸纏上去就行了。

風箏線很細,日光下又有些反光,桑桑捏著線要不停的查看方位,脖子上愈合的傷口偶爾被拉扯到就是一陣刺痛。

她卻隻是微微皺眉,不說話,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我來吧。”

裴玉真蹲在她身旁,桑桑被嚇了一跳,剛準備拒絕,就聽到他說。

“你這麼纏下去,估計下午都放不起來。”

裴玉真也不容她拒絕,徑直拿過風箏線,自顧自的纏起來,不過三兩下就纏好了。

桑桑才知道是她拖了後腿,臉瞬間燒紅,也不再說什麼了。

顧忌著裴小妹人小,所以桑桑做的風箏也小巧,不同於傳統的模樣,是個小兔子形狀,很可愛。

加上她們一家子人長的又好,吸引眼球,不少孩童看見裴小妹手上的風箏都投來了羨慕的眼神。

鄭金寶原本也在玩風箏,餘光看到裴小妹手中的兔子風箏,陡然把手上的風箏扔掉了。

鄭母連忙湊上前,“金寶,這是怎麼了?”

鄭金寶被慣著長大,立刻理直氣壯的指著裴小妹的風箏道:“我要那個!”

鄭母對自家這個寶貝兒子一向是有求必應的,她溫聲哄道:“好好好。”

隨後她看向旁邊站著的鄭娣,沒好氣道:“沒聽見你弟弟的話嗎,還不快去拿來。”

鄭娣有些為難,“可那是人家...”

“哇嗚嗚嗚!”

鄭金寶撒起潑來,鬨聲尖銳又刺耳,“我就要,我就要!”

鄭母手忙腳亂的哄著,聞言更是毫不猶豫的踹了她一腳,惡狠狠道:“還不快去!我扒了你的皮!”

鄭娣慢吞吞的從地上爬起來,捂住作痛的腹部,迫於威脅也隻能硬著頭皮上去。

“小娘子,我想問問,你們這個風箏是在哪裡買的。”

鄭娣自認還沒有厚臉皮到要彆人的東西,她低垂著頭。

“阿鄭,是你啊!”

女子溫柔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這聲音...

鄭娣疑惑的抬起頭,正對上桑桑那張明媚的笑臉。

比今日的太陽還要刺眼,刺得她心底一痛。

她餘光看到站在桑桑旁邊的青年郎君,刹那間怔愣在原地,渾身血液瘋狂流動,心臟似乎要跳出嗓子眼去。

是裴玉真!

她握緊手,露出柔軟的笑容,帶著幾分可憐,以及看見熟人的欣喜。

“桑桑,是你啊,好巧!”

鄭娣一臉驚喜的看著桑桑,甚至一把抱住她,一副開心壞了的模樣。

桑桑被鄭娣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嚇住了,以為是好久沒見,便也接受了。

下一刻,鄭娣好像看到了旁人在場,有些不好意思的鬆開桑桑,疑惑的看向旁邊的裴玉真。

適時的露出不解,圓溜溜的眼睛裡麵有著好奇。

“這位是?”

與桑桑嫵媚多情的桃花眼不同,女孩眼睛是圓潤的杏眼,看著無辜,長相可愛,任誰看都是一個清秀單純的姑娘。

可裴玉真看見了她從頭到尾的眼神變化,她分明是認識他的,卻在桑桑麵前故作不知。

他冷眼瞧著桑桑在旁邊不設防的介紹著,心裡笑她真是蠢得可憐,身邊人都看不清。

不過也是,若她不蠢,那她上輩子就應該明白和人私奔的下場會如何。

“這是我小叔裴玉真。”

桑桑到底沒有底氣正經的介紹,隻能含糊過去。

鄭娣看著桑桑的樣子,嘴角扯出笑意,衝著裴玉真和善一笑。

“原來是易言大哥的弟弟啊,你叫我阿鄭就好,玉真哥哥。”

鄭娣話剛出口,就捂住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裴玉真。

“我平常喊易言大哥,一時習慣了,不好意思,如果你在意的話我就換個稱呼。”

鄭娣這招平日裡都是百試百靈,她生的雖然沒有桑桑那般狐媚子,可也是個小家碧玉的長相。

她慣知道男人們喜歡看什麼,下意識的在裴玉真麵前使了出來。

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裴玉真。

看著麵前這雙故作可憐的眼神,裴玉真不由得想起桑桑那日淚眼朦朧的模樣,荒山野嶺中,可憐極了。

讓人恨不得捧在手心中,不教她受半分委屈。

如此對比下來,鄭娣這招便是像東施效顰一般。

他掃她一眼,眼底情緒極淡,像是看出她底下的算計。

鄭娣不由得害怕的縮回眼神。

裴玉真沒理她。

這個結局有些難堪,連桑桑都發現了,她連忙笑著打圓場。

“我們家小叔性子有些怕生,話少,但他沒有彆的意思的。”

說這話的時候,桑桑是低著聲音說的,裴玉真在他身後,她還有些心虛,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

發現他沒回頭,以為沒聽見,心下才鬆了一口氣。

鄭娣知道桑桑是在安慰她,往日百試百靈的招數在裴玉真這裡居然失效了,她不免有些挫敗和羞恥。

但轉眼就被拋之腦後了,若裴玉真上當,豈不是跟那些男人沒有區彆。

如此一想,鄭娣更加躍躍欲試,想要將這個男人拿下。

她知道裴玉真的,裴家第二子,在鎮上的麓山書院讀書,許多夫子都誇他,名氣早就傳遍了。

加上他長的也好,不少人都在猜測今年春闈他定榜上有名。

隻要抓住裴玉真,那她嫁過去就是官家娘子,誰敢看不起她,想到鄭家的人,她心裡恨毒了。

等有朝一日出了頭,她要讓他們都付出代價。

不過靠近裴玉真,那她最好的台階就是桑桑。

鄭娣看向一旁的桑桑,明明死了相公,卻半分不見憔悴,反而長得更水靈了,她暗暗咬緊牙。

再如何,也不過是一個寡婦,她以後可是要做官家娘子的。

如此想著,心裡那被比下的嫉妒心才略微好受些。

“桑桑,我...”

鄭娣咬著唇看向桑桑,話未說完淚先流。

桑桑連忙握住她,“怎麼了,怎麼還哭了?”

鄭娣哭得淚眼滂沱,可憐巴巴道:“你是知道我家的,我,我娘和金寶今日也出來了,方才看到你們的風箏,我...”

剩下的鄭娣沒有說下去了,隻是一個勁的哭著。

桑桑順著她的眼神看了回去,正對上鄭金寶得意洋洋的樣子。

定然是鄭金寶要風箏,差使鄭娣來尋的。

她與鄭娣也算是好友,年前她因為在山裡迷了路,還是鄭娣救她出來的。

後來時不時的往來,她也知道了鄭娣家中的情況。

前幾日忙著發喪,一團亂麻,要不是今日忽然遇見,桑桑還不知道她的情況。

若是平日裡,桑桑定然就給了,可那是她給小妹做的,桑桑有些為難的皺緊眉頭。

“阿鄭,那是小妹的風箏,我怕是也無能為力了。”

這還是桑桑第一次拒絕她的請求。

鄭娣心中憤恨,裝什麼啊,明明是她一伸手就能幫到的,分明就是不想幫罷了。

想起鄭母的手段,鄭娣打了個寒顫,麵上越發可憐了。

“桑桑,你是她嫂子,這有什麼的,我隻有你了,你要是不救我,我就真的要被打死了。”

她哀哀的懇求著,就差跪下去求桑桑了。

桑桑左右為難,“不若我先去問問小妹,畢竟是她的...”

“桑桑!”

鄭娣忽然甩開她的手。

“你是不是就是想看我挨打?”

鄭娣的表情有些哀怨,像是桑桑欠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