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己衝進那片樹林,那麼自己將看到那些東北軍敗類的背影。
這是商震可以預見的情形,隻是他並不知道此時就在他持槍往樹林裡前進的背影卻是出現在了一支步槍下。
持槍之人在幾百米外向商震瞄著準,他手指已經扣在了扳機上,可是就在他即將勾動扳機的刹那卻又猶豫了一下。
現在他已經可以穩穩的逃跑了。
可如果自己不能把前麵的那個家夥穩穩打死,那是不是自己還會受到沒完沒了的追殺?
隻是正因為他這一猶豫,傷進身體前方商震的身影一閃便已經進了樹林了。
那個人歎了一口氣,終究覺得自己的命更重要,這才說道:“咱們走吧!”
商震自然不知道在自己的戰鬥生涯中,自己再一次與死神擦肩而過。
當他往樹林裡深入了幾十米之後,便看到了那些正在舉槍頑抗的東北軍士兵的背影。
在這一刻商震的心思有些複雜,可隨即就被他拋諸腦後,然後他就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而接下來的戰鬥實在是乏善可陳,商震一頓快槍就斃掉了好幾名東北軍的敗類。
當那些東北軍士兵發現自己被前後包圍之時,商震就喊道:“一排向左二排向右,把他們圍起來一個也不能讓他們跑了。”
這是他所能想到的辦法,也來自於他所會的一個成語叫“虛張聲勢”。
而這時前方就傳來了陳瀚文錢串兒他們的喊聲“繳槍不殺!”
必須得承認商震手下士兵的槍法要準的多,之前劉道銳手下的士兵與陳瀚文他們對射時就已經被斃掉了十多個。
而商震的快槍又讓那些士兵有了腹背受敵的感覺。
打仗並不一定就是兵力多的一方一定會贏,否則在內戰當中有時一個班會俘虜一個連那怎麼算?
而在後來進行的一場對印反擊戰中,中國人民解放軍的三個士兵攆的數百名印軍雞飛狗跳不說,甚至還向後趕過來的軍官報告說“敵人非但不投降,竟然還敢還擊”!
以上這都是以少勝多的戰例。
戰鬥中有很多戰術,給敵人製造出被圍困的鐵牆鐵壁的錯覺,可其實呢?若是強攻己方也會遭受重大的損失。
那麼這個時候網開一麵讓敵人突圍逃脫,然後再銜尾追擊。
那時被者就沒有了頑抗時的同仇敵愾,再逃跑時那可就是個人顧個人了。
當看到了生的希望,反而就沒有了鬥誌,這是人之通病。
而現在陳瀚文錢串兒他們所用的戰術也是如此。
當然了,這種戰術是他們跟八路軍魯南遊擊隊學來的。
繳槍可以不殺,既然鬥誌已失,那麼誰還反抗?
很快有“我們投降”的聲音在樹林裡響起。
有的士兵直接用雙手把槍舉起,有的則把槍直接扔在了地上,這時商震和他的士兵們就從前後夾擊了過來。
“你們連長呢?”商震審視著這些俘虜的麵容問道。
“連、連長已經跑了,讓我們在這裡打阻擊!”就有被俘虜的士兵回答。
“往哪個方向跑的?”商震急問
“就往那頭。”有士兵伸手指出方向,而那個方向正是剛剛商震繞過來的後麵。
商震皺眉了:“啥時候跑的?”
“剛進了樹林,他讓我們留下來擋著你們,然後他就帶了幾個人跑了。”那個士兵又回答。
聽那個士兵這麼說,商震心裡則是有了一種不妙的感覺。
從他迂回到這裡到他們圍攻樹林裡的這些士兵,現在可是過去四十多分鐘了。
就在這段時間裡那個劉道鏡肯定已經跑得很遠了,就自己這點人能在那漫山遍野之中找到劉道銳嗎?這已經不可能了。
陽光從樹林外斜射了進來,由於有點小風,那樹木的枝條便輕輕晃動著,顯得商震臉上陰晴不定。
一時之間樹林裡很靜,沒有人再說話,所有人都在關注著商震的表態。
看樣子那個劉道銳是追不上了,可是剩下的這些不到三十個俘虜怎麼辦?
那些俘虜自然不敢問商震,不過他們放棄抵抗時,可是聽到商震他們喊“繳槍不殺”了的。
現在他們把武器都交了,生殺大權就全在商震他們手裡了。
這個時候誰再沒有眼力見兒的去問,再把商震惹惱了,真把他們給斃了,他們豈不是自尋倒黴?
而接下來他們所要承受的是什麼樣的結果,那就要看他們所造的是什麼樣的因了。
情知再抓劉道銳已是無望的商震終於下令了。
他讓自己人把那些俘虜四個人一組抽出到旁邊問話,而陳瀚文則是拿出筆紙進行記錄。
就在商震對他們進行審問的時候,那些俘虜一個個表情大同小異,可是誰在打什麼小算盤也隻有他們自己知道。
商震問的很簡單,士兵們回答的也很快,所以這個過程並沒有用多長時間。
可是當審問完畢,商震把那些俘虜分成兩堆的時候,樹林子裡就變得喧鬨起來。
有些個士兵已經直接就大喊起來,他們所喊的無外乎“某某某你他娘的坑我”,“長官我沒殺人”,“長官,我冤枉啊”,諸如此類吧!
甚至還有俘虜撒丫子就想往樹林外跑,可是這個時候槍聲響了起來,剩下那30多個俘虜倒是有一大半被商震他們用槍直接擊斃!
商震看著那些屍體臉色鐵青,沒人能搞清食言而肥也就是說話不算數的他是什麼樣的心情,他手中的盒子炮開火所產生的硝煙也隻是剛剛消逝在樹林的空氣中。
過了片刻,商震他一轉臉就對向了剩下的那七八個俘虜。
“我可沒殺那一家子人了,我根本就沒往前湊合。”親眼目睹了曾經活蹦亂跳的同伴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地屍體,有膽小的士兵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有一個士兵跪下了,其他自然就有跟著的,而最後唯有兩個個士兵與眾不同。
一個就那麼站著,儘管他的小腿肚子也在發抖了,而另外一個則是“撲通”一聲坐在了地上,既不哀嚎也不求情。
“你為啥站著?”商震拿著自己的槍指著一個士兵問道。
“報告長官,我沒有殺人,我問心無愧!”那個士兵大聲回答。
“那你又為什麼坐著呢?”商震轉臉又問另外一個。
“我沒有殺人,可是我腿肚子軟,我站不住,但是我覺得我不應當跪著。”那個士兵用顫抖的聲音回答,他所回答的內容卻是實話實說。
“那你覺得你什麼時候應當跪著?”商震又問。
“我就想,要是有一天能回老家,我給爹娘上墳的時候就跪著。”那個士兵小聲的回答。
這是一個戳東人心窩子的回答,打回老家去已經成為了時下東北軍官兵遙不可及的夢想,也成為了永遠的痛。
在場所有人因為這個士兵的回答臉色都微微一變。
“哼!”商震的表情變的憤怒起來,“回老家給爹娘上墳說什麼呢?說你們在關內禍害了多少個良家婦女?還是說你們上至80歲老人下至三歲的孩子殺了多少個?然後等你們的祖宗十八代氣得直接從墳裡爬出來”
商震這話就是誅心的話了,剩下那幾個俘虜儘管誰都不會承認自己殺了無辜百姓,而事實上他們是否真的殺了,那也隻有他們自己清楚。
可是他們聽了商震的話,臉上卻都露出了慚愧的表情。
而這個時候商震就已經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
他看著地上那些被自己人打死的同為東北軍同伴的屍體就變得意興蕭索起來。
“你們幾個走吧,該乾啥去乾啥去。但是你們兩個留下來,還是塊打仗的料!”商震說道。
儘管他沒有用手去指,可是所有人都聽懂了。
下跪了的都被商震放走了,唯有那個站著的和坐著的士兵被商震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