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沉!”和另外一個士兵一起抬著林東福的虎柱子抱怨道。
躺在擔架上的林東福又能說什麼?在虎柱子抱怨頭兩句的時候,他也隻能保持沉默。
可是這已經是虎柱子說的第四遍了,於是林東福也隻能說:“麻煩兄弟了。”
“誰**跟你是兄弟?”虎柱子賭氣囊腮的不樂意。
他喘著粗氣抬著這林東福前行,過了片刻卻是又叨咕道:“這槍傷哪有治?你都不如嘎唄一下——省著遭活罪!”
隻是虎柱子這句話才說完,在他身後就有聲音傳了過來:“你讓他嘎唄兒一下什麼?”
“就讓他嘎唄兒一下——”虎柱子接著後麵的那句話還要往下說呢,好在他即使反應了過來,那是營長商震的聲音,他終究沒有把東北人平時所說的那句“那嘎唄兒一下死了得了”說出來。
“營長。”虎柱子轉頭便看到了商震那張冷若冰霜的臉。
“把他放下。”商震冷冷的說道。
“啊?”虎柱子有些發呆。
雖然他虎,可是他也知道自己是不應當這樣對待傷員的,而且剛才自己跟林東福所說的話肯定是被商震聽到了。
“叫你放下。”商震再次說道。
“哦。”虎柱子應了一聲。
可是當他和抬著林東福的那個士兵把擔架放下來之後,張震抬腿一腳就踹在了虎柱子的小肚子上將他蹬了跟頭。
“滾!”商震罵道。
一瞬間,虎柱子蒙了,這卻是商震頭一回打他!
這時商震就走上前去,把那擔架上用綁腿做成的布帶子搭在了自己的肩頭,一哈腰就把那擔架擔了起來。
“營、營長!”擔架上的林東福有了受寵若驚的感覺,可是隨即他就得到了商震冷冰冰的一句話:“閉嘴!沒人抬你,我來抬你。”
行進之中鬨了這麼一出,本來他們就沒有多少人,所有人自然都看在了眼裡。
商震親自抬著林東福這個重傷員往前走了,其他人眼見商震這個營長親自去抬人了,那自然也得趕緊去跟著。
他們眼見商震這回真發火了,知道現在不能往跟前湊,他們這卻是頭一回見商震打人,他們現在往上湊,沒眼力見和的再挨上一腳那多虧呀!
這回就沒有人理虎柱子了。
虎柱子在地上坐著,看著大都夥往前走了,這個憋屈啊!
血心裡想,那我還抬人了,那些人還不抬呢,你怎麼不踹他呢?
他卻渾然忘了自己剛才是要說的是,讓那林東福嘎唄兒一下死了得了!
可是再怎麼虎柱子也不敢造商震的反,便也隻能從地上爬了起來拿著自己的步槍跟了上去。
路途漫漫,商震走了一段距離後到底還是楚天湊上去把商震替了下來。
虎柱子瞥了一眼商震的臉色,商震也看到虎柱子在看自己了,就沒好氣的哼了一聲,表示對他的不滿,儘管他內心也後悔動手踹了虎柱子一腳。
可要說是虎柱子自打服了商震以後,商震怎麼收拾他都是可以的。
他也看出來了商震這是對自己不滿了,便上前要去替楚天,想好好表現一下。
隻是誰曾想楚天卻也給了他一個字“滾!”
都惹商震生氣了,虎柱子這回也不敢跟彆人耍橫了就也隻能在後麵垂頭喪氣的跟著。
而這時商震就已經從這點小事上把思緒擺脫出來,他想的卻是如何能夠從孫寶兒那視若水火的爹那裡把膏藥的藥方與炮製方法要出來。
可是他想來想去也沒有想出什麼好辦法,那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曉行夜宿,商震他們由於抬了傷員還是步行的,卻是花了整整兩天時間才夠到達了孫寶兒他爹家所在的那個村。
隻是他們才出現時,村子裡的人看到他們就如避蛇蠍一般全都躲了起來,商震忽然就有了不妙的感覺。
想來孫寶兒用槍指著自己爹給自己男人要膏藥的事兒已經在村子裡傳開了,村子裡人怕孫寶兒那也是正常的,可問題是村子裡的孩子見到他們也不好奇了,竟然也全都往家裡跑。
就孩子們的那副神情讓商震不由得就想起了鬼子進村的情景。
都說日本鬼子能阻止孩子夜啼,難道自己這些人也像日本鬼子一樣凶了嗎?
同樣,孫寶兒也感覺到了異常,她腳步便快了起來,而這時商震便催促道:“再快點!”
於是除了那幾個傷員,剩下的人在孫寶兒的帶路下就全都跑了起來。
一會兒功夫,孫寶兒就指著前方說道:“拐了彎兒就是!”
而當商震他們拐過屋角時,就看到幾十米外的院子前正有村民回過頭說著什麼。
偏偏這時商震和孫寶兒卻出現了,就被那個村民指了個正著,然後商震就看到那些村民卻是一哄而散,等到商震他們跑到近前時偌大個院子前已經沒有一個人了。
“警戒!”商震喊了一聲就往那院子裡闖。
他前腳剛進院門就跟一個正往外跑的老頭來了個對頭碰。
商震及時收住的腳,可是那個老頭由於驚慌閃躲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出什麼事了?”商震就問,而這時他就看到院子中間已經並排躺下了20多具大大小小的屍體!
那屍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這讓商震不由得心中一驚,同時就想的起了鬼子屠村的情形。
到了這時,意識到孫寶兒他爹家已經出現了意外的商震就往旁邊一閃,而他再看孫寶兒已是衝到了那些屍體旁,同樣是滿臉震驚與驚愕,不過要說悲傷?好像也不大像。
路上商震可是聽孫寶兒說的,她從小沒了親娘,她爹給她找了後娘,所以他的弟弟也就是這幾個已經變成死人躺在院子中的青壯年,那應當都是他爹跟他後娘生的。
孫寶兒自小又沒在他爹家長大那麼和這些人自然沒什麼親情,所以並不是很悲傷這也完全可以理解。
可是那些人遭了橫禍孫寶兒不悲傷,可她親爹死了她也不難過嗎
“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商震轉頭再問那個嚇坐在地上的老頭。
“俺、俺、俺——”這個老頭嘴吱唔著,可是由於害怕根本就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胡大伯,俺家這到底是怎麼了?俺爹呢。”這時倒是孫寶兒轉過頭來問那老頭。
“妮子你、你不知道嗎?”那老頭眼見孫寶兒問話,反而把話說順溜了,看樣子是認識孫寶兒的。
“俺知道個啥?”孫寶兒被那老頭給問糊塗了。
這時在商震他們這些人的注視下,他們看到那個老頭反而鬆了一口氣說道:“我覺得這事兒不能是妮兒你乾的嘛!”
至此商震他們才明白了一些,怪不得村子裡人看到他們就跑,那定是以為孫寶兒他家的滅門血案是孫寶兒帶人乾的!
可是同樣的問題有的人想得深有的人想的就淺,商震這時便意識到,殺了孫寶兒全家的不會是日本鬼子,否則人家為什麼會認為是他們這些東北人乾的?否則見他們進村又為什麼會怕他們?
“你爹正在屋子裡躺著呢,隻剩一口氣了。”那老頭回答了孫寶的問話,而這時才有力氣往起爬。
聽孫寶兒他爹竟然還活著,孫寶兒固然往屋子裡跑,商震當然也忙跟上,他可沒忘孫寶兒他爹手裡可是有著那種膏藥的配方與炮置方法呢!而他們這些人又是來乾什麼的,這還用說嗎?
“爹!你這是咋了?”當商震聽到孫寶兒這聲叫時,孫寶兒已是蹲在了床前,而床上正躺著一個身上有血的老頭,不用問了,那就是孫寶兒的爹。
站在孫寶兒身後的商震就見在孫寶兒的那聲“爹”下,那老頭本是快如死灰般的眼睛竟然有了神采。
可是接下來孫寶兒的那句話卻問壞了,因為孫寶兒又問:“爹,咱家膏藥的配方呢?”
然後商震就看到那個老頭也不知道是回光返照還是咋的,竟然奮力將本是平放在床上的手臂,舉起就指著孫寶兒艱難的吐出幾個字:“你、你——”
至於那老頭目光中所代表的含義,商震也搞不懂了,是對人世的不舍?是覺得自己誤解了自己的閨女的歉意?還是覺得果然如此,你和殺咱家的人是一夥的,你就是來搶咱家的膏藥的!
隻是那老頭卻已經沒有機會來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了,而就算他把膏藥的配方交給自己的閨女也不可能了。
因為那老頭那手指也隻是指了片刻後,手臂一垂便掉了回去,他腦袋一歪,竟然就這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