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震他們在全力對付山上的日軍，他們不能也沒功夫關注山下的戰鬥。

就在他們把手榴彈砸後的片刻功夫裡，王老帽帶著警衛連也對山下的日軍小隊發起了攻擊，而攻擊的方式依舊是手榴彈！

如果說黑夜算一種道具，它卻是最能彌合中日雙方軍力差距的一種道具。

什麼槍法、拚刺、火力、戰術，基本用不上，隻要一點，那就是不怕死，隻要中國軍隊能夠欺近日軍到可以投擲到手榴彈的距離。

山上商震他們做到了，山下王老帽他們卻是同樣做到了。

商震他們能夠做到那是因為他們是一支小分隊，短小而精悍，身手又極其不錯。

而王老帽他們能做到那卻是因為他們有著那個懂日語的通信兵。

王老帽用屬於東北胡子的血腥手段直接讓那個日軍俘虜內心崩潰了，便也問出了日軍夜間的口令。

於是當他們在靠近日軍時被黑夜裡的日軍哨兵發現時，那個通信兵成功的用口令騙過了日軍的哨兵，他們同樣摸哨成功！

而當他們再次被日軍發現時，他們就已經距離日軍很近了。

王老帽一聲斷喝之中，黑暗的夜色裡誰知道有多少顆手榴彈甩了過去。

於是就在那手榴彈爆炸之際，日軍屯兵之處已是一片爆炸的閃光，那情形不由得讓人想起過年時被胡亂點起來的掛鞭，到處都是白光的閃耀。

而那爆炸的氣浪又將地上青草枯草吹飛，無數紅色的火星向空中吹逸而去。

一時之間，天上的繁星不見了，入眼皆為火星！

而這時，日軍的槍聲終究響了起來，終究有手榴彈的威力不能到達的地方。

尤其是一挺日軍的輕機槍，或許日軍也有著夜戰的準備，那機槍裡打出來的竟然還有曳光彈。

曳光彈拖曳著長長的尾巴，向黑暗之中正蜂擁而上的中國官兵打來。

機槍一響，殘存的日軍在那曳光彈的引領下便也紛紛舉槍射擊。

警衛連有士兵臥倒不及中彈倒下，可是隨即日軍的機槍便遭到了集火打擊。

王老帽同樣是老兵，進攻那是要講層次的，前麵的人投完彈便就地臥倒了，後麵的射擊便開始了，於是那無數條淡淡的紅線平行於地麵飛出，那挺日軍機槍隨即就啞了下去。

“再給狗日的來一撥！”前麵的投彈手中有人高喊，他就頂著敵我雙方的飛逝交錯的槍彈爬了起來向前一躥，卻是又把一顆手榴彈甩了出去。

那是虎柱子。

必須承認，虎柱子虎，可虎柱子卻是天生的戰士，他從不畏死。

一支部隊在沒有主官的情況下很可能“放羊”成為散兵，可是虎柱子卻絕對是第一個向敵人發起進攻的那個！

虎柱子一聲喊，激得前麵投彈手紛紛起身。

於是虎柱子扔出去的那顆手榴彈仿佛也隻是那引爆用的雷管，接下來前方就又有數道白光閃過，空氣中彌漫著嗆人的硝煙味卻是比過年炮仗聲最濃時所產生的火藥味要強了若乾倍。

而此時此刻，旅長劉成義就在進攻隊形的後麵看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他忽然覺得，商震是對的，主動打出去總比死守陣地要強，就這一仗肯定就能把日軍打痛了。

隻要日軍一開始圍堵他們，那他們的斷後掩護計劃也就完成了。

劉成義正想著呢，他就聽到正北方向也傳來了密集的槍聲。

今夜的戰鬥分成了三個作戰地點，山上、山下、山的北麵，這三個點上的戰鬥那基本上就是同時進行的。

按照商震的設想，山上和山下那打的是殲滅戰，就算是不把那裡的日軍都打死那也得差不多，而他們在對山上山下發起進攻之後，原本在他們身後的680團這時已經在這座山的北麵了。

根據那名日軍的口供，這座小山下麵的日軍是最少的，而就在這座山的北麵那裡卻是有日軍一個中隊的。

劉成義並不圖大，他可不想用自己的一個團去和日軍的一個中隊拚。

縱使他能給日軍造成重大的傷亡，可是以日軍的戰鬥力打完了這場仗隻怕他的這個團也會變成一個營了。

“通知咱們的人，按原計劃行動！”劉成義大聲命令道。

有士兵應了一聲勢，跑開了，片刻功夫後不遠處就響起了“滴滴嗒嗒”的軍號聲！

號音尖銳而又嘹亮，在黑夜裡聽起來是那樣的清晰，就是那槍炮聲卻也不能將之壓住。

用軍號進行傳令這也是在戰鬥之前他們設計好的。

本來就是想與日軍摸黑作戰，那麼戰鬥撤出時就是派傳令兵出去也沒有用，這當然是因為到處黑黢黢的，己方部隊又沒有固定陣地，信號兵也不大可能找到下麵的指揮官

如此一來，這號音反而就成了最好的通知方式。

隻不過參謀長李想卻特意提醒過那個信號兵，當讓你吹號的時候，你絕不可以在旅長的身邊吹。

日本鬼子又不傻，他們雖然聽不懂這號音的含義，可是他們卻也能猜到那是中方指揮人員在發號施令。

萬一黑夜裡有殘存的日軍向號音處射擊，或者用擲彈筒來上幾顆榴彈，旅長豈不是有危險？

聽到號音響了，劉成義略略的鬆了一口氣，在他看來，至少目前一切進行的很正常。

可也就在這時，就在那雜亂的槍聲爆炸聲中，他忽然看到在北麵有一顆“流星”被射到了天空之中，待到升入高天之時便變成一團明亮，登時夜空之下一片雪亮而天上的群星便已消失不見。

劉成義當然知道那是什麼？那是北麵的日軍終於打出了照明彈。

而現在看，那顆照明彈所照亮的區域，正是680團阻擊日軍的位置。

不用問，這是眼見中國軍隊黑夜來襲，日軍摸不清虛實不敢貿然出擊，所以才打出照明彈來判明戰場態勢。

可是一顆照明彈顯然不算完，緊接著卻是又接連又有兩照明彈被日軍射入到了高天之中。

雖然劉成義所在的位置離那裡比較遠，由於地勢的阻擋，他看不清那裡的戰鬥情形，不過也可以想見680團定然是暴露在日軍的視線之中了。

劉成義皺眉了，看來自己的人想脫離這場戰鬥，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日軍的照明彈一般都是用迫擊炮射出來的。

由於迫擊炮的射程相當的遠，那麼日軍就可以躲藏於黑暗之中，像被照亮的區域瞄準射擊，如此一來，680團就處於劣勢了。

“欒正武，走，跟我去680團！”劉成義大聲命令道。

欒正武，正是他的那個貼身衛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