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隻是阿母女婿,喪服用不著穿的如此的隆重。”
青蓮接過了柳明誌遞來的喪服以後,這才發現自己夫君所要穿戴的喪服,明顯已經超過了一個女婿應該穿戴的規格了。
她先是愣了一下後,急忙提醒了柳明誌一聲。
柳明誌見到佳人俏臉上那疑惑的神色,抬起手放在了佳人的麵頰上麵, 目含柔情的道:“蓮兒,阿母她老人家隻有你和白芍姐姐兩個女兒,而且白芍姐姐她又……
為夫身為她老人家的女婿,與兒子沒有什麼區彆。
她老人家如今駕鶴西去了,理應為夫這個女婿來為她披麻戴孝。”
青蓮神色感動不已的看著柳明誌,目光猶豫的沉默了片刻, 最終卻還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夫君, 妾身知道你的好意,也知道你的孝心。
可是, 妾身還是不能讓你如此穿戴,畢竟咱們這邊還有爹爹和娘親他們二老呢!
到時候他們二老若是知道了這件事情,妾身不好跟他們交代。
夫君,你先稍等一下,妾身馬上去給你更換彆的喪服。”
青蓮著著,抬腳就要繞過柳明誌朝著房外走去。
柳明誌聽到青蓮的言辭神色無奈的搖了搖頭,一把攥住了佳人的手腕,製止了她想要離去的動作。
“夫君?”
“蓮兒,這件事情為夫先前就已經做好決定了。
昨天阿母她老人家咽氣了之後,原來為夫正準備跟咱們老頭子一我要為她老人家送終的事情呢!
結果為夫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老頭子他卻先一步給為夫提及了這件事情。
老頭子直截了當的告訴為夫,她阿母她老人家的膝下沒有兒子,便由為夫這個女婿來操辦阿母的後事了。
老頭子都這麼了,那娘親她肯定也不會有什麼意見。
他們二老都不在意什麼,你還有什麼好在意的?”
青蓮聽完柳明誌的解釋之後,俏臉微怔的問了一句:“真的?真的嗎?”
“想什麼呢?為夫會拿這麼重要的事情騙你嗎?”
青蓮聽完夫君嗔怪的話語, 紅腫的雙眸不由自主的凝現出一絲絲水霧, 淚光不停的在眼眶中打轉著, 眼看著就要順著麵頰滑落下來。
柳明誌見到青蓮又一次泫然欲泣的模樣,馬上從袖口裡掏出了手絹在佳人的眼角兩側擦拭了起來。
“好蓮兒,不哭,不哭。
你還記得為夫跟你的那些話嗎?不管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為夫都會陪著你的。
相信我,隻要有為夫在,我就絕對不會讓你受到一丁點的委屈。
除非”
青蓮等到夫君為自己擦拭了好了眼角的淚光,更咽著點了幾下臻首。
“除非什麼?”
“除非為夫死了,再也不能保護你了,不能保護你們姐妹所有的人了。”
“呸呸呸,不許胡八道。
以後你再這種話,妾身就不理你了,也讓韻姐姐她們一切不理你了。
咱們不這種不好的話了,妾身先服侍你更換喪服。”
柳明誌輕輕地點點頭,走到青蓮的麵前張開了雙臂。
“嗯,換吧。”
青蓮轉身將手裡的喪服放在了梳妝台上,然後傾著柳腰開始為柳明誌寬衣解帶。
青蓮給柳明誌褪去了外袍,拿起桌麵上的喪服為夫君穿戴了起來, 同時櫻唇輕啟的喊了一聲。
“夫君。”
“人?怎麼了?”
“抽空的時候,幫蓮兒謝謝爹爹和娘親他們二老。”
“傻瓜, 咱們夫妻二人在一起都這麼多年了,你還不了解老頭子和年輕他們兩個人的脾氣嗎?
這件事你要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他們二老反而不會在意什麼。
你要是真的跟他們兩個了什麼,他們的心裡反而會不自在。
到時候他們會覺得,你這位兒媳婦跟他們見外了。”
“這……那還是不了吧。”
“這就對了嘛,一家人之間,哪有什麼謝不謝的。”
不一會兒,青蓮仔細的為柳明誌係好了腰間的白綾。
“夫君,好了。”
柳明誌微微頷首,看著青蓮疑問道:“按照你們苗疆的規矩,咱們第一個該去給什麼人報喪?”
“先去白苗族的族長那裡,然後便是諸位長老了……”
“知道了,那咱們過去吧。”
“嗯,夫君請。”
“一起,一起。
對了蓮兒,寨子裡麵現在的族長是什麼人?為夫我見過嗎?”
“是烏格大哥,當年夫君你見過他很多次的,隻是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他。”
“烏格,烏格。”
柳明誌喃喃自語了幾下,眯起雙眸回憶了起來。
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一個體格健壯,虎背熊腰的苗家漢子的身影便浮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記得,記得,為夫記得。
當年咱們有了夫妻之實以後,你離開了江南回到了苗疆,跟你去成都府柳家商號借糧食的人裡麵就有他。
後來咱們那幾次來看望阿母的時候,也是他出麵帶領著寨子裡的一眾苗家兒郎招待的咱們一行人。
哦~為夫想到了。
我烏山裡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的耳熟呢?當時跟在烏格大哥旁邊的那個壯小夥子好像就叫烏山裡。
為夫想起來了,山裡這個小夥子好像就是烏格大哥他們家的老大吧。”
青蓮聽到侃侃而談的言辭,忙不吝的點了點臻首。
“嗯嗯嗯,就是他,夫君你的記性可真好。”
“你呀,就彆恭維為夫了,真的,蓮兒你要是不給為夫提醒的話,為夫還真不一定能記得烏格大哥。
幸虧為夫提前問你了。
不然的話,待會咱們見到了烏格大哥後,他一下子認出了為夫,而為夫我卻認不出來他。
那為夫我可就尷尬咯。”
“那有什麼可尷尬的,畢竟夫君你已經多年沒有來過苗疆了,一下子想不起來某個人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彆夫君你了,前幾天妾身與韻姐姐她們剛一回到寨子裡的時候,乍一見到烏格大哥也是愣了好一會才反應了過來。”
“這倒也是,幾年不見一麵,猛地一見到認不出來彼此的身份,確實沒有什麼好尷尬的。
蓮兒,你先大致的跟為夫一在苗疆這裡操辦喪事上麵的一些規矩唄。
省的為夫見到了烏格大哥他們後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
“大致的與咱們那邊沒有什麼區彆,主要是某些細節上麵與咱們那邊不太一樣。
具體的一些事情,有妾身跟烏格大哥他們就行了。”
“蓮兒,為夫心裡麵的想法是,我知道了苗疆的規矩後,看看能不能跟烏格大哥他們爭取一下。
爭取按照咱們那邊的風俗習慣,來操辦阿母她老人家的後事。
阿母就你一個女兒,也隻有為夫一個女婿。
為夫想要阿母她老人家走的風光一些。”
青蓮的腳步忽然一頓,側身朝著柳明誌看了過去,抿著櫻唇沉吟了許久,她目光複雜的望著自己的夫君輕輕地搖了搖臻首。
“夫君,妾身希望能夠按照苗疆的規矩,來操辦阿母她老人家的後事。”
“你的意思。”
“夫君,你希望阿母的喪事能夠風光大辦,這是你身為女婿的孝心,妾身自然能夠理解你的好意。
可是,咱們阿母她始終是一個苗人,一個從苗疆長大,從苗疆終老的苗人。
阿母她老人家這一輩子,攏共也沒有離開過苗疆幾次。
僅僅這一點,便足以明她老人家的心是係在苗疆十萬大山這裡的。
因此,妾身決定用苗疆的風俗習慣來操辦她老人家的後事。
夫君呢!
若是按照咱們漢家的風俗習慣,固然可以將阿母她老人家的後事操辦的風風光光。
然而這未必是她老人家在天之靈想要看到的。
苗疆的習俗或許有些簡陋,卻為未必不是她老人家的在天之靈想要看到的。
咱們有這份孝心,對於她老人家而言就已經足夠了。
可是呢,妾身覺得還是依照苗疆的規矩來更妥當一點。
畢竟,阿母她出身在苗疆十萬大山裡麵。
咱們倘若因為孝心的緣故而越俎代庖了,未必就是好的。
夫君,你以為呢?”
柳明誌怔怔的見到青蓮滿是詢問之意的目光,在心裡麵細細的思量了很久,看著佳人默默的點了點頭。
“蓮兒你的沒錯,是為夫我考慮的太過片麵了。
還是你考慮的周到,咱們有孝心是好的,可是孝心的想法,卻未必是好的。
為夫聽你的,就按照蓮兒你的意思,用苗疆的風俗習慣來操辦阿母她老人家的後事。”
“夫君,多謝你能夠理解妾身想法。”
“夫君。”
“夫君,你和蓮兒姐姐站在那裡什麼呢?”
“大哥。”
“爹?”
柳明誌夫婦聽到齊韻他們一眾人的招呼,立即招手對著也已經穿戴好了喪服的他們一眾人回應了一下。
“來了,來了。”
“韻姐姐,夫君我們這就過去了。”
兩人回應著齊韻他們一眾人,抬腳朝著他們走了過去。
“夫君,諸位姐妹,烏格大哥他現在住在寨子裡麵最高處的那間竹屋裡麵,咱們過去吧。”
“依依,菲菲,乘風,瑟琳娜。”
“娘親。”
“你們彆忘了為娘我昨夜交給你們的那些規矩。”
柳依依他們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異口同聲的道:“娘親,你就放心吧,孩兒是不會忘記的。”
“夫君,諸位姐妹,你們隨我來。”
一眾人朝著寨子裡最高處的竹屋攀登而去的時候,齊雅,聞人雲舒姐妹兩人湊到了柳明誌的身邊,屈指輕扯了幾下她的衣袖。
柳明誌察覺到姐妹兩人的動作,轉頭朝著兩位佳人看去,神色疑惑的輕聲問道:“雅姐,舒兒,怎麼了?你們倆有什麼事情嗎?”
聞人雲舒見到夫君不解的表情,抬起藕臂指了指身後正牽著大哥柳乘風衣袖的兒子柳正文。
“夫君,昨天因為阿母的事情,妾身沒有來得及問你。
你怎麼把正文這孩子也給帶過來了?”
齊雅亦是順著聞人雲舒的話語問道:“夫君,咱們趕來苗疆之前,你不是除了依依,乘風他們姐弟幾個,不再告訴其它的孩子的嗎?
現在怎麼又?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柳明誌看著姐妹兩人俏臉上疑惑的神色,轉頭看了一眼腰間係著白綾的柳正文,苦笑著搖了搖頭。
“你們姐妹彆胡思亂想,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事情是這樣的,前些日子為夫與柳鬆剛要啟程趕來苗疆的時候,忽然想要了一件老爺子當年交代的事情。
為夫慎重的考慮了一番,就又回到府中把正文這小子給帶上了。”
夫君口中的老爺子是什麼人,齊雅姐妹兩人的心裡自然清楚明了。
聞人雲舒抿著櫻唇思襯了片刻,美眸複雜的看著柳明誌嬌聲問道:“夫君,爺爺他給你交代了什麼事情,方便跟妾身一嗎?”
“這有什麼不方便的,舒兒你可是老爺子的親孫女,為夫自然不會隱瞞你什麼。
情況是這樣的的,幾年前老爺子最後一次離開咱們家之前,曾經跟為夫聊到了關於舒兒你父母的事情。
老爺子告訴為夫……
事情大抵就是這樣了,所以為夫才會把正文這孩子一起帶到苗疆來了。”
聞人雲舒看著夫君臉色那唏噓不已的神色,用貝齒緊緊地咬著櫻唇沉默了起來。
許久後,聞人雲舒目光傷感的看著柳明誌,櫻唇輕啟的道:“夫君,妾身爹娘的脾氣妾身了解。
咱們去登門拜見的時候,他們二老若是……若是……
希望夫君你不要介意。”
“舒兒,你放心吧,不管到時候結果如何,為夫都不會往心裡去的。
希望正文這孩子的出現,能夠化解舒兒你和嶽父大人,嶽母大人他們二老之間的那些矛盾吧。
同樣,為夫也希望他們二老,能夠接納為夫這個女婿。”
“嗯嗯嗯,謝謝夫君。”
夫婦兩人交談將,一行人總算是趕到了烏格所住的院落外麵。
當柳明誌他們停在院落外之時,烏格正在神色苦悶的在不大不小的院落裡來回的踱步著。
“烏格大哥。”
“青蓮妹……
不不不,白苗族族長烏格,見過聖女。”
“烏格大哥,你太見外了,快快免禮。”
“謝聖女。”
“烏格大哥,想來你應該已經知道了阿母她老人家仙逝的事情了。
小妹與夫君,還有姐妹幾人前來你這裡,是來給烏格大哥你報喪的。”
烏格將目光移到了青蓮旁邊的柳明誌身上,毫不猶豫的跪拜了下去。
“草民苗疆白苗族烏格,參見皇帝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柳明誌整理了一下一比,俯身將烏格攙扶了起來。
“烏格大哥,快免禮。”
“謝陛下。”
“烏格大哥,你不用如此見外,稱呼我一聲柳兄弟或者妹夫就行了。”
烏格聽到柳明誌話語,頭立即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
“草民不敢,草民不敢。”
“烏格大哥,俗話百善孝為先,阿母她老人家而今已經駕鶴西去了。
現在站在這裡隻有阿母她老人家的女婿,沒有什麼當今的皇帝陛下。
你若是如此的見外,阿母她老人家的在天之靈會不高興的。”
“這,草民遵命。”
“嗯?”
“額!大哥知道了,大哥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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