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少默默的望著三子柳成乾臉上變得彷徨不安的神情,抬手提起酒壺為其斟滿了一杯酒水。
“爹,孩兒不敢煩勞你,孩兒自己來就行了。”
柳成乾急忙站了起來想要婉拒老爹的斟酒行為,卻終究是晚了一步,酒杯已經被倒上了酒水。
柳大少看著三子緊張局促的表情,苦笑著放下了酒壺,幽幽的長歎了一聲。
“唉!傻孩子,你讓為父我說什麼為好,你大哥和你二哥他們兩個是爹的兒子,難道你就不是爹的兒子了嗎?
那把椅子你如果真心的不想坐的話那也就算了,可是如果你想坐的話,那就自己去爭,拿出自己的行動去爭。
這麼多年來,爹從來沒有介意過你去爭那個位置,更沒有刻意的阻攔過你去跟你的兄弟姐妹們去爭那個位置。
孩子,爹可以明擺著告訴你,爹心裡從來不會去介懷將來誰去坐那個位置。
但是爹希望看到的是,適合坐那個位置的人最終坐上了那個位置。
至於將來是不是你能夠坐上,爹說的不算,彆人說的也不算,那就全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爹,孩兒沒有……我我真的沒想……”
“行了,不用解釋什麼的,你心裡的大概想法爹還是有所理解的。
爹可以開誠布公的告訴你,爹不止一次考慮過你心裡會有什麼樣的想法,會有什麼樣的負擔。
很久沒有談心了,這樣吧,咱們爺倆今天借機也好好的聊上一聊,把自己想說的話好好的說上一說。
說到了這裡,咱們先不說你的想法如何,咱們爺倆就先說說你的娘親吧。
成乾,在你的心目中你的娘親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啊?孩兒……孩兒。”
“不用緊張,也不用害怕,你也彆站著了,坐下說,為父有那麼嚇人嗎?”
“沒有,沒有。”
“既然為父不嚇人,那就坐下說。”
“是,孩兒遵命。”
柳成乾點了點頭,輕輕地吐了口氣再次坐到了石凳之上。
柳大少看著兒子還是有些緊張的表情,樂嗬嗬的端起酒杯遞到了柳成乾的麵前。
“來,陪為父喝一杯,也給你自己壓壓驚。”
“是。”
柳成乾急忙端起酒杯將姿態放到了最低,陪著老爹將杯中酒水一飲而儘。
“孩子,不用怕為父生氣,你今天就大膽地說,放心的說,無論你說什麼話語,為父都不會怪你的。
說說吧,在你的心目中,你的娘親是一個怎麼樣的?”
柳成乾欲言又止的默然了良久,轉頭看著老爹重重的呼了一口酒氣。
“爹,孩兒,孩兒想再喝兩杯酒水壓壓驚。”
柳大少淡笑著頷首示意了一下,直接伸手提起自己麵前的酒壺與二子柳承誌的酒壺一同放到了柳成乾的麵前。
“不用倒在酒杯裡了,直接捧起酒壺痛痛快快的喝上一場,什麼時候喝到了心裡不再擔驚受怕了再說。
今天你可以在為父的麵前開懷暢飲,亦可以暢所欲言,把想說的一切全部都痛痛快快的說出來。”
“是,謝謝爹。”
柳成乾回應了老爹一聲,雙手捧起桌麵上的酒壺直接朝著自己的口中送去。
一壺,兩壺,當第三壺喝了幾大口以後,柳成乾取下口裡麵的壺嘴大口大口的喘了幾下粗氣。
“嗝!”
“爹!”
“嗯?先坐下來緩口氣,想說什麼坐下慢慢的說就行了,為父不急的。”
“孩兒沒事,酒水剛剛咽了下去,真正的酒勁還沒有上來,孩兒腦子裡的思路現在還是非常清晰的,孩兒我知道自己想說什麼。”
“行,知道自己的酒量在什麼地方就行了,僅此一點,你小子的心性就決然不會太差,不管喝多沒喝多,先坐下來喘口氣吧。”
“哎,謝謝爹。”
柳承誌重重的坐在了石凳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爹,你剛剛問孩兒,在孩兒的心目中,孩兒的娘親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對吧?”
“嗯,沒錯!那麼你想好了要答複為父的答案了嗎?
要知道這可是評價你娘親的言辭啊!如果短時間之內你沒有想清楚的話,為父可以再給你一些整理思路的時間。
直至你真真正正的想清楚了自己想要說什麼,想要告訴為父你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為止。
為父今天有的是時間,你可以放心大膽的說。”
“謝謝爹,孩兒沒有喝醉,也非常的清楚自己的心裡想說些什麼。”
“好,那你就儘管暢所欲言吧,今天你說的所有話,出於你口,入於我耳,為父保證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的,尤其是你的娘親。”
柳承誌的話音一落,觀景台的四周響起了一些不自然的風聲,短短的刹那間又消失不見,給人一種仿佛隻是錯覺而已。
“孩兒……孩兒的娘親是一個蕙質蘭心、善解人意、知書達理、溫柔體貼的好女人。”
柳大少不置可否的點點頭:“你說的這些為父就代替你的娘親受下了,因為她確實當得起這些美譽。”
“是,爹說的沒錯,但是……但是……”
“嗯?儘管說。”
“但是在孩兒看來,娘親卻又太沒有主見了,她的這大半輩子好像永遠都在圍著爹你和孩兒的姨娘們打轉。
從孩兒懂事的那一天起,從娘親教導孩兒讀書認字的那一天起,她教導給孩兒的永遠都隻是孝順,忍讓,寬容,親情,平常心這些內容。
十幾年了,十幾年來永遠都是那麼的一成不變,娘親她不想爹你不開心,更不想孩兒惹到爹你不開心。
在娘親的心裡,始終都是爹爹你高高興興的就好,孩兒安然無恙就行,在她看來,僅僅這些模樣,她的心裡就已經非常的滿足了。
尤其是關於大位的問題上,從小大大娘親她教導孩兒的隻有一句話。
不要忤逆你爹的意思,踏踏實實的聽從你爹的安排,不要跟你的哥哥弟弟們去爭奪什麼,更不要跟他們鬨得不愉快。
在娘親的心裡,仿佛孩兒我就該任勞任怨,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似得。
所以孩兒我心裡很難受,總想著去跟娘親去證明點什麼,總想著讓娘親看看孩兒不是她想的那麼無能,那麼……嗨……
我……孩兒……孩兒,孩兒就是想給娘親證明一下,孩兒其實很棒的,也很厲害的。
可是在孩兒的印象之中,娘親她似乎從來沒有誇獎過孩兒什麼,有的永遠都隻是警戒孩兒的話語。
除了這些還是這些,她從來都沒有誇獎過孩兒什麼。
爹你也說,孩兒跟大姐,二姐,大哥,二哥,夭夭姐,月兒姐,正然弟弟,芸馨妹妹……我們都是你們的孩子。
可是為什麼,他們都被姨娘們誇獎過,隻有孩兒麵臨的永遠都是娘親告誡的話語!
無論爹你信不信,孩兒都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爹您,孩兒確實想去爭奪那個位置,真的很想去爭奪。
然而孩兒想去爭奪那個位置的緣故,不是因為貪戀權利,而是因為孩兒想證明給娘親她看看。
讓她老人家看看,她的兒子,她跟爹您的親生骨血沒有那麼的窩囊,更沒有那麼的一無是處,孩兒就想讓娘親高看孩兒一眼。
爹,孩兒一直以為自己夠聰明的了,也夠籍籍無為的了。
可是孩兒想不到,想不到孩兒終究還是沒有瞞過您的法眼,被你給看出了孩兒自己心裡真正的想法了。
如果爹你想懲罰孩兒什麼的話,孩兒心甘情願的受罰。”
柳明誌看著三子低沉的神情,用力的眨巴了幾下眼睛,一把端起酒杯迅速朝著口中送去。
“孩子,為父為什麼要懲罰你?難道僅僅因為在你不是嫡長子的身份下意欲染指那個位置嗎?
為父說了,為父從來不會介意你們兄弟姐妹裡麵的任何一個人去爭奪那個位置。
但是,最後能不能坐到那個位置上,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這一點為父不會乾涉你,同樣也不會幫助你。”
“爹!我……”
“行了,你想說什麼我心裡清楚的很,心裡是不是很亂?”
柳成乾猛然挺直了身子,頷首低眉的沉默了許久默默的點了點。
“嗯!是有些亂。”
“呼——唉!利州雪災的文書是你批的吧?”
“是,是孩兒批的。”
“今年的新春佳節就彆在京城度過了,為父想讓你去利州走一趟,你怎麼想?
如果你願意的話那就治安好不過了,如果你不想去的話,為夫自然也不會強求,更不會因為這點芝麻綠豆大的事情對你有所不滿。”
“孩兒聽爹的,爹讓孩兒去哪裡孩兒就去哪裡。”
“既然你沒有意見,過幾日那就啟程去利州吧。
為父對你的要求不高,希望你能夠在利州有所建樹。
路上見識大千世界,途中認清自己長短。
但願此次利州之行,能夠讓你有所感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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