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誌的心境亂了,僅僅隻是因為聞人政的一番話亂了。
以前也有很多人說過從自己的身上看到了李政的影子,自己卻從來沒有在意過他們說的那些話。
然而今天老爺子的這番話讓柳明誌有種振聾發聵,醍醐灌頂的感覺,難道自己真的被父皇李政給深刻的影響到了嗎?
默默不語的沉默了小半天,柳明誌霍然轉身看向了身旁的聞人政。
“老爺子,如果我的秉性真的被父皇他老人家所影響到了,那麼這種影響是好還是壞呢?”
聞人政將手裡那塊把玩了很久的玉佩捏在指尖遞到了柳大少的麵前,柳大少目光迷惑的打量著聞人政指尖的玉佩,有些不太明白老爺子此舉有什麼深意。
“老爺子,您這是何意?”
“這是幾十年前言和送給老朽的拜師禮,算不上什麼貴重之物,在各種名貴的玉佩之中甚至可以說是不值一提。
以老朽當年的身份,想要換上一塊價值連城的名貴玉佩不過是小事一樁罷了。
然而無論是言和尚在人世間的時候,還是他已經大行歸天了這麼多年,這塊玉佩老朽始終戴在身上,未曾更換過一次。
這塊玉佩雖然是言和所送,但是它畢竟代表不了言和,老朽之所以一直將其佩戴在身上,不過是保留一份念想罷了。
斯人已逝,生者當自惜。老朽想說的意思你明白了嗎?”
柳明誌目含思索之意的默然了許久,約莫小半柱香功夫左右柳大少眼前豁然一亮,伸手接過聞人政手中的玉佩打量了片刻又奉還了回去。
將玉佩還給了老爺子以後柳明誌自然而然的背起了雙手,昂首挺胸的凝望著天邊的霞光嘴角輕輕揚起一抹和煦的笑意。
柳大少全身上下沐浴在了暖洋洋的朝陽霞光之中,身上似乎散發著一股玄之又玄的出塵氣質。
“我柳明誌像誰與否並不重要,我就是我,以前是,現在是,將來是,永遠都是。”
聞人政望著氣質出塵的柳大少,蒼老的雙眸裡散發讚歎的目光。
“對,或許你像某個人,但是你終究不會是他。故而你就是你,永遠都是,這是誰也不能改變的事實。
反之來想,當你向一個你所欽佩的好人看齊,這又有什麼不好呢?”
柳明誌淡笑著點點頭,躬身對著聞人政行了一個好久都沒有行過的大禮。
“恩師一番話可謂是讓小子我撥開雲霧見天日,柳明誌受教了,多謝恩師解惑。”
“行了,起來吧,什麼解惑解惑的,不過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罷了。
其實隻要你靜下心來仔細思索一二的話,自然也是可以想通的,隻是有時候沒有人引導的話,你總是下意識的會陷入一個誤區之中。
老朽不過是說了一些彆人不敢說的話而已,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你的心性才德老朽從不懷疑,但是老朽希望你也不要太過自負了。
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朽更老朽了,而你也再不年輕了,長江後浪推前浪的道理你應該懂得。
有時候看待大局彆總是以自己為中心,也適當的接納接納彆人的想法,也許從中你會得到意想不到的的收獲呢!”
“是,恩師教訓的是,小子受教了。”
聞人政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轉身朝著原來歇息的涼亭走了過去。
“行啦,老朽要不是看在我那重外孫的麵子上,老朽才懶得跟你浪費那麼多口舌呢。”
“是是是,老爺子說什麼就是什麼。”
“問你一個比較冒昧的問題,你心裡更想讓誰繼承皇位?
不摻雜刻意的私情,純粹就是你覺得誰比較合適繼承皇位的前提下。”
柳明誌心裡猶豫了很久,四下掃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疾步走到了聞人政的身邊與其同行著。
“月兒這丫頭。”
“月兒?丫頭?哪一個……嘶……你說的可是金女皇完顏婉言所出的那個性格鬼靈精怪的小丫頭片子?
“對,就是這個臭丫頭,當初老爺子你也見過她很多次的,不知老爺子你對這個臭丫頭的印象如何?”
聞人政輕撫著胡須沉吟了良久,忽然樂嗬嗬的點著頭輕笑了起來。
“那個小丫頭可不一般呢!老朽雖然隻見過其幾次而已,但是對於這個小丫頭的印象還是相當深刻的。
這丫頭彆看隻是一個小姑娘,可是卻膽大心細、有勇有謀、行事果斷不按常理出牌、最重要的一點是這丫頭的秉性有一點跟你很是相似。”
“哦?哪一點?”
“不拘小節,臉皮厚。”
“那是必須的,也不看看月兒是誰的……額……額……”
柳明誌本來還以為聞人政是在誇獎自己父女二人,下意識的‘謙虛’了一下,繼而才回過味來老爺子那番話似乎不是在誇獎自己。
不拘小節還是極為符合的,可這臉皮厚從何說起啊?
本少爺出了名的謙遜有禮,仁義無雙,就差把正人君子四個字刻在腦門上了,怎麼會跟臉皮厚掛上鉤呢?
誹謗,妥妥的誹謗。
聞人政瞥了一眼柳大少苦巴巴的神色,輕笑著搖了搖頭,柳大少心裡現在再想什麼他不用猜就知道了。
不出意外的話,肯定又是什麼自詡好人或者正人君子之類的這些跟其八杆子打不著的內容。
也不管柳大少具體在想什麼,聞人政繼續說道:“你膝下雖然兒女眾多,但是唯獨這丫頭最像你。
其餘的兒女雖然心性也不錯,可是跟這丫頭一比就稍微落了那麼一丟丟的小下風了。
因為這丫頭夠腹黑,表麵上看起來笑嘻嘻的,可是算計起人來能把人折騰個半死,或許跟她從小到大的成長環境有所關係吧。
還有就是老朽剛才說的那一點,臉皮厚。
有些時候臉皮厚不見得是什麼壞事,臉皮太薄了容易吃虧,尤其是在滿朝文武這些老狐狸麵前,臉皮薄了根本不行。
想要壓製住他們這些老狐狸,那就隻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想要做到這一點,還必須就得臉皮厚了才行。
臉皮厚在普通百姓看來不是什麼好詞,可是在朝堂之上卻再正常不過了,甚至沒有最厚,隻有更厚。
這丫頭不但臉皮夠厚,而且據老朽所知在她十歲左右的年齡之時就曾經有過監國理政的經驗。
十歲左右就能代帝監國,這不是什麼稀奇事,自古便有之,但是十歲左右的年齡,卻能憑借自己的本事將國政治理的井井有條,那可就非同小可了。
此女的心性與本領超乎常人或者同齡人不是一星半點,妖孽也。
這丫頭要是繼承了皇位,不出兩年的磨煉,保準能把朝堂上的文武大臣給收拾的服服貼貼的。
一群老狐狸都能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何況是未來的一乾後進之士了。
這丫頭要是能夠繼承皇位,確實是一個極佳的人選,可是……可是……可是這丫頭終歸是一個女兒家。
女兒家終究是要嫁人的,一旦將來她嫁人了,將來大龍的江山社稷該姓誰名誰啊?是繼續姓柳,還是姓某一氏?
就算這丫頭可以不嫁人,一生都將奉獻給家國社稷,可是繼她之後的後繼之君又該由誰來挑起重擔呢?
一個處理不好,怕是又將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咯。
而且這場腥風血雨必定是在你柳家內部子孫之中掀起的,原因自己是為了那個位置。
看來這丫頭繼位也並非是萬全之策,難呢!”
柳明誌眼神凝重的歎了口氣,眼底的不停的閃露著擔憂之色。
“老爺子,這正是小子的憂慮之處,小子不怕月兒這丫頭將來會嫁為人婦,更不怕她將來會將皇位傳給自己的兒女。
小子真正害怕的恰恰正是老爺子你方才說的那番話,就是月兒繼位之後,柳氏一脈與將來月兒的那一脈會不會因為皇位的原因大打出手。
萬一將來小子的子孫因為皇位的緣故與月兒的子孫鬨得不可開交,最終發展到刀兵相見的地步,那麼小子我就是死也不會瞑目的。
所以小子的心裡明知道月兒這丫頭就眼下而言更適合繼承皇位,卻也始終沒有做出最終的決定。
到時候無論是誰傷到了誰,身上流的不都是我柳明誌的骨血嗎?”
“唉,如果換做老朽是你的話,隻怕不會比你強上多少,這種選擇確實太難了。”
“所以,小子還在考慮,一直想要找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有大致的計劃了嗎?”
“承誌,成乾他們哥倆都不錯,可是就是他們哥倆都不太上心儲君之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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