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誌平淡的問題,讓本來就被老爹盯得的心中發毛的柳承誌哥倆,下意識的相視了一眼。
以往他們還能根據柳大少的喜怒哀樂來判斷老爹的心情如何,可是眼下老爹這種古樸無波的平靜神色讓哥倆心裡實在沒底。
尤其是老爹竟然能直白的問出自己兄弟姐妹們七個還沒有稟報的情況,更讓哥倆有一種在老爹麵前沒有絲毫秘密可言的不安感。
“承誌,你是哥哥,你先說吧。”
柳承誌本能的身體一繃,呼吸略顯紊亂的思考了片刻。
“就是……就是當時有些難以適應那些官員的妻兒老小跪在孩兒麵前苦聲哀求的眼神,然而按照我大龍律來講,那些官員死上十次都不過分。
可是看著一些跟孩兒年齡相仿的官員子女,孩兒承認自己當時動了惻隱之心。”
柳明誌緩緩的倚靠在椅子上,手指輕輕地叩擊這桌麵。
“既然動了惻隱之心,那你為何還要堅持本心的將這些貪汙受賄的官員處以死刑了呢?”
“孩兒當時看到百姓群情激奮的樣子,就知道這些官員死不足惜。
其次朝令夕改難以服眾,且這些官員按律確實當斬。
孩兒當時一咬牙,就將這些犯官下令斬首了。”
“那些犯官的口供呢?”
柳承誌急忙從袖口取出幾張折疊好的宣紙遞到了柳明誌的麵前:“在這裡,請爹過目。”
柳明誌接過柳承誌遞來的幾張宣紙,輕輕地放到了書桌上。
“先擱著吧,待會看。
成乾你呢?你二哥說完了,該你說了。”
“孩兒——孩兒跟二哥一樣,看著那些官員懇求的眼神不由得動了惻隱之心。
至於為何還是堅持將他們斬首示眾,那是因為孩兒在那裡嘗到了苦頭,與百姓感同身受。
那些犯官他們的家人難受傷心,可是他們貪贓枉法之時那些受了牽連的百姓的家人一樣也會難受,而且隻會更加的難受。
證據確鑿之下,不殺他們,不足以平民憤。”
“口供呢?”
“在這裡,請爹爹過目。”
柳明誌接過柳成乾遞來的宣紙看向了老大柳乘風:“乘風,你也動了惻隱之心?”
“是……是的。”
“你們哥仨都動了惻隱之心,可是你們哥仨隻有你一個真的饒了那些官員一命,說說你的想法?”
“爹,孩兒拿到了那些犯官的口供之後仔細暗訪了一下,發現孩兒調查的那些官員隻是貪汙受賄而已,並沒有徇私枉法草菅人命的惡行。
故而孩兒想著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如饒了他們一命讓他們為百姓們做點實事。
孩兒雖然沒有按照大龍律將他們就地正法,但是卻暫時革去了他們的官職,讓他們戴罪立功。
並且把他們貪汙得來的家產抄沒之後,散發給了當地還算貧苦的百姓手裡。
孩兒給了他們這些犯官兩年的時間,兩年後他們轄下的百姓隻要有八成的官百姓承認他們是為民做主的好官,就可以官複原職。
這是那些犯官貪汙受賄的供詞,請爹過目。”
柳明誌若有所思點點頭,端起茶水潤了潤喉嚨。
“嗯!放下吧!”
“是。”
柳明誌放下茶杯樂嗬嗬的看著柳依依,柳菲菲,柳夭夭姐妹三個。
“依依,菲菲,夭夭你們姐妹三個都去了一個好地方啊,雖然當地主官有小小的不足之處,但是政績還算不錯。
深受百姓愛戴的感覺如何?”
“回稟爹爹,心情激動不已,就因為知道我們是爹爹的女兒,當地的百姓就對我們可好了,也特彆的恭敬。
我們一路上幾乎沒有花費多少銀錢,百姓們給的好吃的都吃不完了。”
“夭夭也是,夭夭回京的事情不知道怎麼的傳了出去,百姓自發的組織起來送了夭夭好幾十裡路,全都托夭夭給爹爹問安呢!”
“如此就好,你們也算體會了一番民生艱苦了,對你們的成長有很大的幫助。”
柳明誌說完從桌案上拿起一本文書翻看著,不時地抬眸瞄上一眼笑意盈盈的長女柳依依。
“依依,你沒有什麼話要跟爹爹說的嗎?”
柳依依一愣神色迷茫的沉吟了片刻,對著柳明誌怔怔的搖搖頭。
“沒有啊!”
“是嗎?青州段家,段金宏段公子的事情也不打算給爹爹講一下嗎?”
柳依依嬌軀一顫,俏臉刷的一下紅了起來,偷瞄了一眼老爹急忙低下了臻首。
“女兒……女兒跟段公子有些誌趣相投,除了相處的時間多了一些而已,沒有其它的事情發生。
真的,爹爹你要相信女兒啊!”
柳明誌看了一眼柳依依麵帶紅暈,嬌羞不已的俏臉,幽幽的歎息了一聲。
自己為了女兒的身體安危著想,雖然有意不想讓女兒那麼早出閣嫁為人妻,可是女兒終究是到了情竇初開的芳齡了。
孩子們漸漸地長大了,有些事情該來的終究是會來的,自己想攔也攔不住。
隻是女兒的眼光實在不怎麼樣,所遇非良人呢!
若非有自己在幕後把關,這個傻丫頭怕是被人賣了都不知道呢!
也許是怪自己,怪自己把她們保護的太好了,隻想著讓她們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長大成人,卻忽視了她們有可能會因此失去了辨彆善惡的能力。
看來以後自己的韁繩該鬆的時候,也是該鬆開一些了,省的這些傻丫頭們出閣之後在婆家受了欺負。
“依依。”
“啊?爹爹?”
“來爹爹這裡。”
“是。”
柳依依乖巧的點點頭,蓮步輕移著羞答答的朝著柳明誌走了過去。
柳依依越靠近老爹,麵頰上的紅暈便越發的明顯,頷首低眉的停在柳明誌身邊,蔥白玉指緊緊地纏繞在一起,不敢去看老爹的目光。
柳明誌看著女兒被識破心事之後羞赧的模樣,苦笑著站了起來,看著女兒已經到了自己鼻尖的修長身段,抬手輕輕地撫著柳依依直垂腰際的披肩秀發歎了口氣。
“乖女兒,真的已經長大了。”
柳依依臻首落的更低了,輕輕道了一聲:“爹爹。”
“依依啊!你是一個聰明的孩子,也到了情竇初開的妙齡了,爹爹不反對你想找一個心儀之人。
但是你卻不能被情愫迷惑了自己聰明的心智。
你的身份是當朝長公主,不比尋常百姓家的姑娘,有些人接近你並不見得是真的喜歡上你了,而是彆有用心。
那麼這種人非但不值得你托付終身,反而罪該萬死。
你知道嗎?”
“啊?爹爹此言何意?”
柳明誌輕歎了一聲,拿起書桌上的文書遞到了柳依依麵前。
“傻女兒,好好看看段金宏段公子的輝煌事跡吧!”
柳依依嬌羞的目光中閃過一絲疑惑之意,伸手接過老爹遞來的文書微微傾下柳腰湊到燭火前審閱了起來。
隨著時間的消逝,柳依依俏臉上的紅暈逐漸褪去,繼而漸漸地變得有些煞白,嬌軀更是不受控製的輕輕顫抖著。
片刻之後,柳依依手中的文書悄然朝著地麵滑落而去,怔怔的盯著眼前閃爍的燭火愣了一會兒,柳柳依依顫抖的嬌軀猛然撲在柳大少懷裡失聲更咽了起來。
“騙子,這個大騙子,卑鄙小人。
爹爹,依依真傻,竟然相信了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柳乘風他們六個見到大姐倏忽間的變化,麵麵相覷的對視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宣紙上到底記錄了什麼內容,竟然令大姐如此的傷心難過?
柳明誌聽著懷中乖女兒更咽著的委屈話語,伸手輕輕地拍打著女兒脊背柔聲安慰著。
“傻孩子,不哭不哭,多大點事,不就是遇到了一個隻會花言巧語的混蛋玩意嗎?把他當成一個屁放了就行了。
以後你一定會遇到真心實意對你好的如意郎君的。
不哭了,不哭了。”
“依依好難受,依依以為他真的對依依一見鐘情了呢!
我沒想到他竟然是無意中看到了依依住客棧付錢時露出的金牌才有意接見我的,更沒有想到他竟然是如此一個齷齪下流的紈絝子弟。”
“乖女兒,不哭了,不哭了。爹爹怎麼會看著你被人欺負呢?放心吧,爹爹已經給你報仇了。”
“真的?爹爹是不是傳令當地的官員杖責了那個卑鄙小人了?爹爹,必須把那個王八……卑鄙小人打的三個月不能下床才行?”
“三個月下不來床?那也太便宜他了。”
柳明誌收起了拍打柳依依脊背的大手,對著房門輕輕地拍了幾下。
片刻之後,柳鬆身後跟著十幾個手中捧著木箱子的下人井然有序的走進了書房之中。
“參見少爺,參見諸位小少爺,小小姐。”
“免禮。”
“是!”
“把給依依的禮物打開。”
“打開,給依依小小姐過目。”
“是。”
柳依依聽到爹爹竟然給自己準備了禮物,下意識的抬頭朝著柳鬆他們看去。
當柳依依的目光看到了十三個盒子裡竟,然全部裝著石灰封存起來的人頭,尤其是其中一個模樣年輕的人頭自己還是那麼的熟悉之時不由得愣了一下。
回過神來之後柳依依尖叫一聲,又將臻首埋在了柳大少的肩膀上。
柳乘風兄弟姐妹六個猝不及防之下之下也是嚇了一個趔趄,退到了一旁望著那些木箱子裡的人頭不停的吞咽著口水。
“爹爹一生殺孽造的太多了,本來我想著隻誅首惡的,可是你爺爺他見不得自己的乖孫女被欺負了。
那些隻要跟段金宏一起與了密謀算計你的段家人,他們的首級也被你爺爺派人連帶著一並帶回來了
就為了給乖女兒你解氣。
爹爹的乖女兒公主肚裡能撐船,就彆跟死人計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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