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誌沉默了片刻,猶豫著搖搖頭。
“我給不了你任何的解釋,但是我隻能說以我對父皇的了解,此事絕對不是他在背後的所做作為。”
“你自己都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憑什麼讓筠瑤信服你的答複?
當初二哥接到消息,前去救我,一眼就認出了中途截殺我的人乃是大龍大內侍衛的十三太保。
若非那個神秘女子的解救,筠瑤早已經慘死亂刀之下了。
僅憑師兄毫無根據的三言兩語,就讓筠瑤放下當年差點慘死的芥蒂,未免有些不太現實了!”
柳明誌抿著嘴角,目光中露出了思索的深意。
“你確實是一個大才,放虎歸山對於父皇來說是並不希望見到的。
可是大龍瑞安五年,邊關互市正值如火如荼之際。
你這位草原的公主,對於維護邊關互市的和平來說有著重大的關係。
相比邊關互市三國貿易帶來的利益來說,你一位可能成為朝廷敵人的大才歸還草原,對比邊關互市所帶來的利益來說就有些微不足道了!
以父皇的心性來說,決然不會因為你回歸草原,可能成為大龍將來的勁敵就放棄邊關互市所帶來的重大利益。
不是為兄小覷了師弟你的身份。
對於當時的大龍來說,繼續積讚實力,以待完成接下來所籌謀的雄心壯誌才是正題。
隻要國富民強,你一位大才對於大龍要一統天下的趨勢來說並不算什麼。
暗殺你的事情一旦泄露,也就意味著短暫的和平不複存在。
對於大龍的損失來說太大了。
以父皇這個人高瞻遠矚的大局觀,絕對不會犯下這種錯誤。
再者,你當時在兵部任職,請辭回國的事情是吏部批示的。
父皇已經準許了,再暗中行伏殺之舉,一個不慎傳揚出去,不但會對大龍朝廷的顏麵,還會對父皇的顏麵造成損失。
父皇根本沒有理由做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行徑。
還有,你說你是在關外遭遇大內侍衛十三太保的伏擊襲殺。
為什麼會在關外呢,對於正常人的思維來說,呼延部落的公主在大龍境內遭遇刺殺,會成為兩國交惡的導火索。
在關外刺殺,縱然事情暴露了,大龍也可以一推二四六。
可是你想過沒有,以你的淺薄的拳腳功夫,為了確保萬無一失。
大內侍衛的十三太保完全可以讓龍武衛配合,在潁州城中斬殺於你,然後將你拋屍關外。
這對於大內侍衛來說,簡直是舉手之勞,而且還可以保證萬無一失,死無對證。
為何非要拖延到你出關之後,隨時可能遇到突厥斥候的時機再行襲殺呢?
這完全說不通的!
再說了,以我對大內侍衛的功夫了解,縱然你的坐騎是汗血寶馬,一瞬間的襲殺也不是你可躲得過的。
十三個大內侍衛一同出手,你卻依舊安然無恙。
隻能說其中有鬼了!”
呼延筠瑤神色陰晴不定的低頭思索了起來,良久之後呼延筠瑤目光閃爍的看著柳明誌。
“不是大龍皇帝在幕後指使的話,也就隻有老女....金女皇完顏婉言在幕後指使了。
畢竟突厥與大龍交惡,聯合金國抗敵,對於金女皇來說是極力希望看到的局麵。
她派人假冒大龍的大內侍衛暗殺於我,行栽贓陷害之舉,正好可以促成筠瑤與金國聯手抵抗大龍的事情。
如果依你所言,此事不是大龍睿宗李政所為,最大的嫌疑人就隻有金女皇完顏婉言了!”
柳明誌沉默了,望著呼延筠瑤閃爍思索的目光,無聲的歎息了一聲。
以自己對婉言的了解,這件事不是沒有可能是婉言在幕後指使的。
然而這件事真的是婉言在幕後主使的嗎?
隻是事到如今,是與不是又能如何呢?
如果是,能改變的了師弟呼延筠瑤執拗的決定嗎?
“沒良心的,小妖精,如果朕說這件事不是朕在幕後指使的你們信嗎?”
師兄弟兩人沉默間,女皇空靈的嗓音忽然從一旁傳來,引得兩人立刻轉眸看去。
隻見女皇身著一襲淡白色的雲煙裳緩緩地朝著柳明誌兩人走了過來,眉宇間也帶著思索的神色。
柳明誌急忙起身迎了上去:“婉言,你什麼時候來的?”
女皇纖纖玉指不經意的在柳大少腰間拂過,看著齜牙咧嘴的柳明誌,女皇皓目幽怨的白了柳明誌一眼。
“在你們對弈的之前就來了,本想看看你們商談正事的結果如何了,隻是恰好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一幕。
看你們師兄弟二人你儂我儂的模樣,實在不忍心打擾,便站在一旁等候了起來。
看來某人吃過蘿卜的後勁還沒有消失,既然如此,老娘不介意幫某人泄泄火!”
“嗯哼哼.........誤會,婉言,都是誤會啊!”
女皇看著柳明誌悻悻的神色,手指又隱晦的劃過柳明誌腰間,這才施施然的朝著呼延筠瑤走了過去。
柳明誌齜牙咧嘴的揉著腰間的軟肉,神色委屈的跟了上去。
女皇低眸瞥了一眼棋盤上上步步殺機的局勢,屈膝緩緩地跪坐在了棋盤的中間,仿佛一個裁判一樣。
“小妖精,老娘當年也曾聽聞過你被暗殺的事情,隻是礙於國內的政務繁忙,加上此事確實非老娘幕後所為,也就沒有將心思放在此事上麵。
老娘敢作敢當,沒做過的事情就是沒有做過,做過的事情也絕不會推三阻四的不敢承認。
我說,此事跟老娘沒有關係,你信嗎?”
呼延筠瑤沒有去看重新盤膝坐在對麵的師兄,目光幽幽的盯著女皇毫不躲閃避諱的眼神沉默了良久。
“真的不是你?”
“不是!”
女皇說完,皓眸剜了柳大少一眼,目光中的哀怨之意不言於表。
“當年老娘漸漸察覺到邊關互市不過是這個沒良心的跟李政合謀一起,以友好貿易之名,暗中弱我金突兩國民生的毒計之時。
心急如焚的想方設法的恢複我金國百姓對邊關互市的的依賴,讓百姓自力更生脫離大龍的掌控,自顧尚且不暇,根本沒有機會去關注你跟李政之間的恩恩怨怨。
此事若是老娘做的,老娘不會不承認。
此事不是老娘做的,老娘決然不會背黑鍋。”
呼延筠瑤目光疑雲重重的看向了柳明誌:“師兄?”
柳明誌輕輕地吐了一口氣:“師弟,雖然父皇大行多年死無對證,可是師兄還是敢肯定的說,此事絕對不是他幕後所為。
他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呼延筠瑤望著柳明誌鄭重的神色,神色糾結的攥著手中的棋子:“那.....處於當時的局麵之下,除了大龍跟金國之外,還有什麼人會無端端的在途中襲殺悄然歸國的我?
除了大龍,金國,還有什麼勢力有如此手段的情報能力,對筠瑤的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
有,伯父柳之安麾下的柳葉!”
柳明誌猛然彈直了身子:“師弟,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我家老頭子吃飽了撐的對你出手。”
女皇皓眸一眯,拿過柳明誌的酒水輕啄了一口,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小妖精的話不是沒道理,為了使三國陷入混亂之中,讓你可以有機可乘的快速積蓄軍方的實力。
你家老頭子這麼做也無可厚非。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扯淡,我家老頭子雖然有時候不是個東......咳咳.........不是君子了一些,可是也不至於對師弟出手!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女皇幽幽的看了柳明誌一眼:“你爹不是個省油的燈,話可不要說得太滿了!”
柳明誌臉色一僵,也不由的遲疑了起來。
難道真的是老頭子在背後操作的?
沒道理啊!
“不對,不對,師弟煩勞你把當年的情況仔細的跟為兄說說,為兄看看能不能從中發現點蛛絲馬跡。”
呼延筠瑤遲疑了一會,美眸中露出了回憶的神色。
“當年筠瑤在大龍京城天然居與師兄辭彆之後...........後來筠瑤壓下了心底的憤憤不平,在部落各部統領的擁戴下自立稱汗,立了泰昌東王庭!
這件事你們也都清楚!”
柳明誌聽完呼延筠瑤回憶的內容,下意識的想捧起旱煙袋來上兩口。
摸索了幾下才反應過來,自己三人皆不是隨身攜帶那玩意的人物。
默默的站了起來,輕撫著下巴上的胡茬,柳明誌閉著眼睛踱步起來。
跪坐一旁的女皇不時地喝著柳明誌的酒水,皓目中也露出了思索的神采。
時間無聲的流逝著,酒囊中的酒水逐漸見底,女皇還是一無所獲。
在河邊徘徊的柳明誌,猛然睜開了雙眸,眼底閃露一絲精光。
“師弟,若想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我建議你回王庭去問問你的二哥呼延玉,呼延兄更好!”
“什.....什麼?問我二哥?”
柳明誌微微頷首:“雖然很不想跟你說,但是為了全局,為兄也隻能這樣說了。
問了你二哥後,當年你在關外遭遇伏殺的真相也許就能大白於天......”
“不用回王庭問了,人是我派去的!”
柳明誌毫不意外的看著獨臂牽著馬韁,背負樸刀朝著河邊走來的呼延玉輕輕一笑。
“呼延兄,你還挺能沉得住氣!”
女皇,呼延筠瑤兩女急忙起身,轉身愕然的看著牽馬走來,神色有些低沉的呼延玉,臉上的愕然之情遲遲沒有回神。
呼延玉緩緩停了下來,眼神痛苦的看著望著自己冷冷發呆的呼延筠瑤。
“小妹,暗殺你的人確實是二哥我私下派去的!”
呼延筠瑤櫻唇發顫的看著突然到來的二哥呼延玉。
“二.........二哥,是....是......是你派人伏殺筠瑤的?
為什麼.......為什麼是你?筠瑤一直最相信你了?
為什麼會.....會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