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誌輕輕地搖晃了幾下酒壺,剛準備朝著禦書房走去,腳步一停心底頓時一咯噔。
“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陳婕一襲寬鬆淡白色的宮裝,秀發被絲帶隨意的綁在一起垂至腰間站在殿門,挑在手裡的燈籠晦明晦暗。
聽到柳明誌有些磕磕巴巴的話語,陳婕沒有答話,雙眸目不轉睛的盯著柳明誌手中的酒壺一言不發。
柳明誌順著陳婕的眼神,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酒壺,裝作隨意的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慢慢的朝著陳婕走了過去。
心裡不停的質問自己,方才到底有多神遊天外,連陳婕這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何時到來都沒有察覺出來。
看到柳明誌停到自己身前,陳婕將目光轉移到了柳明誌的身上,眼底帶著淡淡的不敢置信之意。
“你裝的可真像啊,我為你守喪幾個月,原來你........
你在酒水裡下了什麼東西?是不是毒藥?”
“什麼毒藥?你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明白呢?”
陳婕聽著柳明誌一連否認含糊其辭的模樣,眼底水霧凝聚強忍著沒有滑落:“我問你,你到底在酒水裡下了什麼東西?這酒水是不是給曄兒準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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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彆這樣,你身懷六甲不能動氣,小心肚子裡的孩子。”
陳婕一把閃開柳明誌想要攙扶自己的動作,目光悲痛的盯著柳明誌愕然的神色。
“孩子?你心裡若是有孩子的話,又豈會讓柳家人給我送來藏紅花?
既然你心裡根本沒有在意過我跟孩子,又何必在這裡假惺惺的噓寒問暖。
我就問你一句話,你到底在酒水了下了什麼?
這酒水是不是給曄兒準備的?”
柳明誌望著陳婕黯然神傷的神色,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你打開藥包看了沒有?”
“沒有!”
“那你怎麼知道藥包裡麵真的是藏紅花而不是安胎藥?
那個時候在妻兒老小,幾十萬將士性命安危係我於一身的局勢下我不得不做出選擇,但是我絕對乾不出傷害你或者你腹中骨肉的狠毒行徑。
藏紅花隻是一個我將計就計的由頭而已,隻有讓朝廷知道我對你滿不在乎,他們才不會做出傷害你的行徑你知道嗎?
那裡麵真的是安胎藥!”
“朝廷?是曄兒才對吧,你這樣做就是為了讓曄兒無法拿我跟孩子的安危要挾你謀權篡位,是也不是?”
柳明誌感受著陳婕清冷的目光,抿著嘴唇沉默了良久,無聲的點點頭。
“是!可是你知道我那個時候已經沒有任何的退路了!”
“曄兒已經同意與你罷兵言和了,這件事你會不清楚?”
柳明誌抬手揉了揉太陽穴,一把扶住了陳婕的雙肩目光有些低沉。
“李曄既然去找過你勸我罷兵言和,你就應該清楚他的真實意圖是什麼。
罷兵言和不過是緩兵之計而已,他就是為了暫時安撫住我,待到雲老帥大軍班師還朝,就是我柳明誌死無葬身之地的時候。
風雲渡我已經被刺殺一次了,險些喪命,你覺得我還會第二次老老實實的等死嗎?
陳婕,你清楚我也清楚,隻要我跟朝廷和解,等待我的隻有死路一條。
剛一見麵你就如此質問與我,是不是在你的心裡,我的命與李曄的性命相比就如此的不值一提?”
柳明誌望著柳明誌盯著自己充滿質問的眼神,鳳眸躲閃的將目光看向了一旁。
“曄兒是我兒子,咱們之間是什麼關係,我當然更在乎我兒子的性命了!”
柳明誌笑了,他從陳婕的神色反應中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不枉自己一直牽掛她跟腹中胎兒的安危。
親口承認與否自己並不強求,心裡有了答案便已經知足。
“婕兒,無論現實中咱們處於什麼樣的尷尬身份,在我的心裡你是我的娘子!
我柳明誌雖然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我是一個多情的人。
不止是你,我家中很多娘子我都沒想到過有朝一日會與她們情投意合,喜結連理。
可是當有些事情發生了之後,我隻能帶著對韻兒的歉意去彌補你們所有跟我有關係的人,不做到虧欠你們任何一個人。”
陳婕聽到柳明誌鄭重其事的話語身體輕輕地顫栗了一下。
“娘.....娘子!”
“對,娘子!
孩子怎麼樣了?快讓我看..........”
柳明誌說著說著朝著陳婕的腹部摸去,然而平坦微胖的小腹讓柳明誌的目光為之一怔,愣愣的看向了陳婕:“孩子.......孩子呢?”
“是你.......是你讓人送來的藏紅花!”
柳明誌看著陳婕躲閃的目光,腳跟一軟踉蹌倒退了兩步,目光呆滯起來:“你.......藏紅花!”
陡然柳明誌目光變得陰沉了起來,重新走到陳婕麵前神色激動的抓住了陳婕的雙肩搖晃了起來。
“你個瘋女人你到底乾了什麼?孩子呢?”
“你不是已經有了答案了嗎?”
“不可能,你在騙我的對不對?孩子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骨肉,你怎麼能這麼狠心呢?”
陳婕看著柳明誌瑕疵欲裂的神情目光有些慌亂,柳明誌如此瘋狂的模樣自己見所未見,就連昔日他在太子舊府對自己用強的時候都沒有如此的瘋狂過。
“我再問你最後一次,孩子呢?”
“沒....沒了!”
“你........”柳明誌猛然揚起了手掌,看著陳婕神色慌張閉上的雙眸手臂顫抖著遲遲沒有落下。
啪的一聲悶響,巴掌重重的落在了柳明誌自己的臉上。
“蛇蠍心腸!蛇蠍心腸!孩子,我的孩子!陳婕,你好狠的心啊,我看錯你了!”
陳婕微微睜開眼睛,看著柳明誌臉頰上紅腫的掌印,目光有些複雜。
“酒壺裡到底是什麼?”
柳明誌陰沉著臉朝著桌案走去,一把提起桌上的酒壺:“什麼都沒有!”
“我不信,我明明看到你往酒壺裡放東西了,你是不是要給曄兒喝毒酒?”
“你看錯了,宮裡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你現在不該待在宮裡麵,孩子沒了,對你的身體也有很大的影響,你先回太子舊府養身子吧,忙完了我再去看你!”
陳婕看著柳明誌陰沉的臉色,抬手就要去奪柳明誌手裡的酒壺。
“既然你什麼都沒有下,你讓哀家喝一口我就信你!”
“你是不是有病?剛剛小產就喝酒,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回太子舊府去!”
“你不讓我喝,就是在裡麵下毒了,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毒死我的兒子!”
“那你怎麼狠心把肚子裡的孩......”
柳明誌重重的呼了口氣,提壺將手裡的酒水對著口中倒去,痛痛快快的咽了下去。
“現在你可以放心了吧!”
陳婕心神一晃,急忙朝著柳明誌小跑過去,抬手急忙按壓著柳明誌的腹部。
“快吐出來,快吐出來。”
柳明誌看著陳婕驚慌失措的舉動,心裡一暖,可是對於她竟然把孩子給打掉的事情依舊無法釋懷。
掙脫了陳婕的攙扶,提著壺略過陳婕朝著禦書房的方向走去。
“柳明誌!曄兒如果出事了,我也不會苟活的!”
“酒裡沒毒,我雖有金剛手段,亦有菩薩心腸!
你先回去養身體吧!”
柳明誌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之中,陳婕軟坐在地毯上無聲的哽咽起來。
一道身影從後殿的拐角處抱著一個繈褓神色謹慎的走了出來,急忙去攙扶坐在地上的陳婕。
“娘娘快起來,地上涼,剛剛產子完你身體萬一留下隱疾可就麻煩了!娘娘為何不把孩子的事情告訴他呢?”
陳婕神色低落的接過高瑾懷裡的繈褓,看著繈褓中酣睡的嬰兒。
“他沒給哀家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