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國尚書房。
尚書房大殿內屏風後女皇平時小憩的床榻之上,柳大少唉聲歎氣的望著旁邊椅子上用金國話交流的女皇跟禦醫兩人。
他完全聽不懂女皇兩人嘰裡呱啦的在說些什麼,不過看女皇娥眉微微蹙起的模樣,心裡頓時涼了半截。
媽耶,不會廢了吧。
雖說留著也沒有多大的能耐,也比撞廢了強啊。
小可愛眼淚汪汪的忙前忙後給老爹端茶倒水,絲毫沒有公主應該有的端莊姿態。
女皇坐在椅子上靜聽禦醫的話語,不時的點頭一下。
片刻之後禦醫提筆在宣紙上書寫了一劑藥方交到了女皇手裡,含笑著對柳大少點頭示意了一下,對女皇還有小可愛行了一禮背著藥箱朝著殿外走去。
柳明誌看著女皇捧著藥方沉重的臉色心裡更加的彷徨了起來。
“婉言,你們嘰裡呱啦的說些什麼呢?本少爺沒事吧?”
女皇神色帶著欲言又止的模樣望著柳大少,輕輕地收起手裡的藥方走到柳大少身邊坐了下來。
“禦醫說,廢了,可能要去淨身房根除了!”
若是放在平時柳大少一準能發現女皇皓目中的促狹笑意,然而此刻的柳大少心神全在自己的命脈之上,哪有心思細看女皇的神色。
此刻的柳大少腦海中全被廢了兩個字給填滿了。
望著莊嚴的大殿帶著生無可戀的目光。
“廢了!”
“廢了!”
“再沒用也比廢了強啊!”
一旁端著茶杯眼淚汪汪的小可愛看著老爹的反應頓時慌亂了起來,仰頭茫然的望著女皇。
“娘親,爹爹怎麼廢了?月兒看爹爹好好的,一點不像成了廢人的樣子啊!”
女皇輕輕地拍了拍小可愛的肩膀,強忍著嘴角的笑意:“月兒啊,娘親告訴你,男人廢了不僅僅是殘廢這一種,也可能是彆的殘廢。”
“而這種殘廢,這個男人也不再稱之為一個男人!”
“啊?那是什麼?”
“公公!”
生無可戀的柳大少聽到女皇口中公公二字,整個人一哆嗦,佝僂著身子顫抖起來。
“本少爺這是造了什麼孽啊,沒死在戰場之上,卻廢到了...............”
“咯咯咯........”
望著柳大少捶手頓足的模樣,女皇再也忍不住的笑了出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柳大少這種心灰意冷的神色。
望著柳大少愕然的反應,女皇抬手拍了一下柳大少的肩膀,生怕給柳大少嚇出什麼心理陰影出來,女皇急忙解釋起來。
“看把你嚇得,婉言跟你開玩笑呢,就是一點輕傷而已,喝兩副藥修養一兩天就好了,彆弄得自己要進內侍監一樣。”
柳大少臉色一僵,嘴角不停的抽動著,望著女皇淡淡的笑臉心底鬆了口氣,連要命的疼痛都忽略了過去。
“真的沒事?”
“真的沒事,老娘給你開個玩笑而已,再說了東西在你自己身上,有沒有廢了你自己沒點感覺啊!”
柳大少一愣,靜下心來感受起來。
最初痛徹心扉的疼痛消失時候,除了有些不適之外似乎真的不像有太大的問題。
望著女皇充滿促狹意味的眼神,柳大少轟然倒在床榻之上,眼角不由得流出一行淚痕,那是失而複得的喜悅眼淚。
正所謂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柳大少並不覺得此刻這種情況當著女皇跟女兒流淚是一種丟臉的事情,隻有男人才明白,簡簡單單廢了兩個字要比天塌地陷還要可怕。
“完顏婉言,你個惡婆娘,有拿這開玩笑的嗎?你要嚇死我啊!”
“好了好了,人家也不是有意的嘛,就是看你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怕你難受,調和一下沉重的氣氛。”
柳大少默默的歎息了一聲,不想跟女皇再爭論什麼,閉上眼睛默默的調動內力,舒緩著不適的感覺。
小可愛一臉茫然的在老爹跟娘親身上徘徊者,她聽不懂兩人之間關於大人話題的討論,但是不代表她不會察言觀色。
畢竟代替女皇處理朝事那麼長時間,小可愛從女皇還有老爹的臉色上就明白了老爹應該不會有多大的問題。
不過小可愛還是不放心的扯了扯娘親的衣袖,撲棱棱的大眼睛眨呀眨。
“娘親,爹爹沒事了嗎?”
“當然沒事了,讓你爹先休息一會,咱們去給他準備點藥膳補補身子。”
“好的,月兒親自去膳食間安排,娘親再會,月兒先去了。”
女皇望著小可愛飛跑而去的小身影,回眸望了望周身內力湧動的柳大少蓮足微微朝著屏風外走去。
女皇眼中透露著柔和的笑意,或許這就是百姓口中傳頌的人倫之樂吧。
沒良心的回來不到短短一個時辰,就讓寂靜平和的後宮充滿了喧鬨的人氣。
多少年了,似乎自從父皇母後大行之後,顏玉出嫁,飛熊去了大龍之後,後宮之中就再也沒有這樣鬨騰過了。
一個在鬨,一個在笑,還有一個小不點在一旁蹦蹦跳跳。
人世間的一切榮華富貴隻怕都比不上短短半個時辰帶給自己快樂更多。
女皇回眸望了一眼屏風後,褪去自己的牛皮織錦雲履,赤著白嫩的腳丫走到龍岸前跪坐了下來。
望著龍案上霜兒送來的一摞子奏折,女皇靜了靜心翻看了起來。
這些奏折都是小可愛下朝之後帶回來的,本該小可愛自己處置,可是現在小可愛的身心都在老爹的身上,哪有心思去處置這些奏折。
不知道過了多久,女皇將最後一本奏折批閱完成,放下了手裡的朱筆,皓目帶著疑惑之色的朝著殿外望去。
“慧兒怎麼還未回來,難道中途出了什麼變故不成?”
女皇自言自語的嘀咕聲剛剛落下,慧兒的身影適逢其會的出現在了尚書房之中。
“陛下,慧兒已經...........”
“噓!”
女皇給了慧兒一個噤聲的手勢,起身朝著屏風後麵走去。
望著床榻之上呼吸均勻一動不動的柳大少,女皇輕輕地退了出去。
剛剛退了三步左右,女皇腳尖一點朝著屏風後麵飛躍而去,望著依舊一動不動的柳大少女皇這才轉身朝著慧兒走去。
“殿外說!”
“是!”
兩人行至殿外,慧兒目光謹慎的掃視了一下周圍、
“陛下,柳大少入金國效力的傳言弟兄們已經去操作了,不出五日就會傳遍三國。”
“辦的不錯,都城中的可疑人物搜查的如何了?”
“還沒有發現太過有問題的人,弟兄們正在繼續搜查著!”
“好,你讓查哈帶著金吾衛在城中加派巡邏衛士,一點可以離開的機會都不能留給沒良心的。”
“慧兒明白了!”
“你先忙去吧,朕有事再傳你!”
“是,慧兒告退。”
女皇回頭望了一眼身後寂靜的尚書房,遲疑了一下朝著左側的宮苑走去。
女皇離開之後,殿中酣睡的柳大少眼眸微微眯縫開來,隱晦的掃視了一眼殿中大梁上的十二處位置又閉上了眼眸。
這十二處房梁之上都有人存在的氣息,柳明誌翻了個身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般,嘴角掛著意味深長的笑意真正的酣睡了起來。
婉言,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柳明誌沒有那麼真正的無情。
隻是現在還得等,等一下良機。
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