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3 章 春眠27(1 / 1)

商枝狐疑起來:“你去那裡做什麼?”

小紅說道:“這裡是西海魂族的青鋒城,我所修鬼道,自然是要去投奔三危山的鬼王了。”

西海魂族是鬼道的發源地,修鬼道再常見不過,商枝好奇起來:“那你不應該去長生殿嗎,為什麼要去三危山?”

“你覺得三危山不好麼?”

商枝搖頭:“倒也不是,三危山的鬼王是九品天人,但長生殿底蘊深厚,除了有九品天人坐鎮,說不定還會有八品七品的天人境高手,三危山是新崛起的勢力,底蘊還是稍差了一些,但這世界格局本就瞬息萬變,時代變遷,有人登台就會有人落幕,我還是很看好三危山的。”

小紅說道:“若是你,你是去長生殿還是去三危山呢?”

商枝立刻笑了起來:“我當然是去三危山了。”

“哦?”

“為何?”

商枝說道:“長生殿雖好,但派係林立,人際關係十分複雜,享福的差事和好的資源都給了那些有關係的人,我這種沒根基的去了那兒,就是一個炮灰打手,一輩子打苦工的命。”

小紅問道:“那去了三危山就不是炮灰打手了?”

商枝嘻嘻一笑,“也許我不用打架,隻給鬼王捧個煙鬥就好了,我和你說,這可是個肥差,離鬼王最近,那流水般的賞賜暫且不說,光是能吸到第一手的極品魂香就強過不少鬼兵鬼將了,像彆的鬼,他們吸的都是二手香。”

說著說著,商枝的笑容愈發猖狂起來。

“我和你說,還有那鬼王,雖然脾氣不怎麼樣,但長得可真不錯!”

她架著馬車,坐在一旁的小紅突然貼了上來,一陣幽香伴著微風襲來,微涼的嘴唇貼著商枝的耳朵,在她耳邊問道:“如何不錯?”

商枝抖了抖耳朵,說道:“像朵食人花,明知道有毒,但實在是太美麗,還是忍不住手欠想摸兩把。”

小紅點點頭:“如此說來,你早就垂涎鬼王美色?”

商枝一邊趕著馬,一邊心情很好地說道:“那倒沒有,那可是九品天人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隨便弄出個招式就會天崩地裂,威壓大的很,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對他有想法。”

小紅的手搭在商枝的肩上,悠悠說道:“真的嗎?我不信。”

“切,你愛信不信,我在鬼王那也有些熟人,等我們到了三微山,我就托人給你給你找個好差事,對了,你現在什麼境界?”

小紅說道:“剛入地鬼境。”

商枝詫異地挑了挑眉毛:“豁,那你挺不錯啊,那怎麼還招人暗算了呢。”

小紅歎了兩聲,“我瞧你身手也不錯,為何會中了屍毒呢?”

兩人早就坦誠相對,商枝的胸口上還留著他的吻痕,她身上那些蔓延的黑線自然逃不過他的眼睛,大家同修鬼道,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自然知道這是屍毒。

商枝說道:“我厲害,那總有人比我

更厲害唄,不修到九品天人境,就隻有挨打的份,隻有站在最高的位置才能不被人壓迫,才能過著風一樣自由的日子。”

小紅說道:“登高跌重,隻會更慘。”

商枝眨了眨眼,猶豫了會兒,還是安慰他:“你是說你自己嗎,我瞧你也是富貴人家的公子,你身上的衣服料子我雖然不認識,但我摸了兩把就知道貴得很,你那一身細皮嫩肉也不是南風館能養出來的,一朝淪落到風塵之地,想必也是遭遇了重大變故。”

“但你也不要灰心,人生嘛,就是很無常的,有人從高處跌落,有人在低穀中崛起,最重要的是有一顆堅定不移的心,無論遇到什麼困難都絕不退縮,勇往直前就對了。”

剛說完,下巴就被人捏住了,小紅又湊過來說道:“你這小野豬,我還以為你就會在我身上亂啃亂咬呢,不曾想說起貼心話來竟然如此暖心動聽。”

商枝尷尬起來,扭了扭頭,甩掉他的手。

“我跟你說正經事兒,你卻總來逗我,”

馬車繼續行駛,小紅說道:“咦,前麵躺著個小孩。”

商枝摸了摸兜裡的銀子,猶豫了會說道:“多大的小孩?”

“五六歲的樣子。”

“這個年紀的小孩吃不多,行吧,我救一下吧。”

馬車越駛越近,商枝模模糊糊地看見了一點,就把那孩子抱上了馬車,放在車廂裡,小紅給那孩子喂了水,又摸了摸脈搏,對商枝說道:“沒什麼大毛病,饑餓交加昏過去了。”

商枝說道:“也不知道是誰家孩子,等他醒了問問他。”

隨後她駕著馬車繼續行駛,從上午到晚上太陽落山,她和小紅趕了一天的路,馬兒也累了,商枝的屁股也被並不柔軟的墊子硌疼了,又給那小孩喂了點水,晚上烤野兔時,香味飄到馬車裡,那小孩終於醒了。

那小孩見到了商枝,哇的一聲就哭了。

商枝皺眉,伸手摸了摸臉,轉頭問小紅:“我現在的樣子很嚇人嗎?”

小紅說道:“你俊的很,喜歡都來不及,怎會嚇人。”

他那張嘴跟抹了蜜似的,語調雖然不正經,聽著像敷衍她的玩笑話,但商枝依舊挺開心。

她咧了咧嘴,正要對小紅笑笑,卻聽著小孩大哭著說道:“你不是被人架在火堆上燒死了嗎,怎麼還活著?”

商枝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這一瞬間,她臉部的每一寸線條都被凍結了,就連眸光也變得冷而硬,她灰蒙蒙的瞳孔凝視著那孩童所在的方向,似乎有怪物的猙獰觸角從她的瞳孔中攀爬出來。

那小孩被她猙獰的表情嚇得臉色發白,哭聲哽在喉嚨裡,看向一旁的紅衣男人。

那男人朝他招手,那小孩迷迷糊糊,好像被無形的線牽著似的來到他麵前。

紅衣男子的聲音很好聽,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烙印在男孩的腦中:“小孩,你叫什麼名字?”

那小男孩忘了哭,乖乖說道:“我叫小豆子。”

紅衣男子指了指那個擺陣的人,問道:“你認識她?”

小豆子眼神發直,恍若夢遊般點了點頭。

“你是如何認識她的?”

“地震了,我們被埋在山裡出不去,她擺了個陣,把山鑿開,她是擺陣人。”

“擺的什麼陣?”

“十八陰門鬼殺陣。”

小男孩呆呆的,看見紅衣男子的長眉微微挑了起來,訝異地看了那擺陣人一眼,那紅衣男子繼續笑眯眯地問他。

“後來呢,發生什麼事了?”

小豆子說道:“出了山洞,外麵是好大好大的霧,霧中有個人對我們說,隻要燒死她,我們村民就不用被鬼吃掉,所有人都能活著。”

“哦?”

“那你們都活下來了嗎?”

小豆子呆呆的,卻有兩行眼淚落下來。

“都死了,地震了,大家都在跑,又有好多影子跟著我們,吃了很多人。”

商枝仰起頭,倚著樹乾深深吸了一口氣。

一隻柔軟的手拂上她的臉,味道香香的,小紅又湊了過來,微涼的手指在她臉上輕輕撫摸,附在她耳邊問道:“小鬼,是不是很傷心?”

商枝搖頭,開口說話時嗓子莫名有點啞:“沒有傷心,隻是有點失望。”

“隻有一點麼?”

商枝聳了一下肩膀,無奈地笑了一下:“對,隻有那麼一點,可能是我的心變硬了吧,你知道的,鬼道很多陣法都需要人命填上去,我一直束手束腳,顧慮這個顧慮那個,總施展不開。”

“教我鬼道的老頭子對我說,當將軍的出去領兵打仗,手下的士兵哪有不死的,他說我,你不能因為害怕士兵死,就不去打這場仗。”

“我知道他說的是對的,那些修到天人境的鬼道強者,隨便一個陣法就地動山搖的,一個地震,能埋三五千人,死傷最少也得數百,人家有自己的地盤要管,有自己的人要護,哪有空管彆人的死活。”

商枝發出一聲深深的歎息,說道:“小紅,你剛入地鬼境,距離天人境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你不會懂我的痛苦。”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我那時候上小學一年級,經常望文生義,理解錯了意思,以為天地看待萬物是一樣的,把所有東西都當做狗。”

“後來我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是天地無所謂仁慈,任憑萬物自生自滅,你看那些九品天人,一個陣法能顛覆一座山,揮出一劍能讓江水分流,山裡的人和鳥獸,江水裡的船和魚兒,這些他們都不在乎。”

“就像一條路,走的越遠見到的黑暗越多,而且這條路根本不給人休息的機會,一個背負太多行囊的人如果想走遠,注定會被身上的重量壓死在路上,所以隻能不斷拋下那些行囊,當達到終點的時候,你說他們還剩下什麼呢?”

“所以我覺得,每一個九品天人都很可怕。”

小紅沉默了,就連撫摸商枝的手都放下了。

商枝苦笑:“我就是發發牢騷,你聽聽就算了,也許我到了天人境,就不在煩惱這些事情了,我會失去一些東西,但也許會得到更多。”

小紅說道:“想不到,你居然還是個多愁善感的小鬼。”

他伸手捏了捏商枝的鼻尖,又開始逗弄她,商枝說道:“你彆鬨,這裡還有小孩呢。”

小紅說道:“他已經睡了。”

商枝好奇地問道:“怎麼睡這麼快?”

“你若能看見,就知道他中了毒,被人做成了疫屍,再過一些日子就會死掉,引發一場空前絕後的瘟疫。”

商枝想起了原著中的趕屍客結局,那個趕屍客被豔鬼扔進羽朝皇宮的水井裡,讓羽朝爆發了一場大瘟疫。

她忽然覺得身上有點冷,忍不住抱緊了身邊的小紅,汲取他身上淡淡的體溫。

“幕後的人為什麼要這樣做?”

小紅說道:“可能在選繼承者嘍,很多鬼道天才都是這麼發掘出來的,難道你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