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時序的慧眼識珠下,第二基地裡的所有人都在手表上設置好了自己的汙化倒計時。
其中最久的一個，居然有29481個小時的倒計時，能活足足三年多。
沈時序對此很有經驗：“這樣的劇情設定裡,你一般會有兩種路線，要看編劇怎麼安排。第一種，你很有幾率進化為喪屍王,從此苦苦掙紮在本能和人性之間。”
這個長命NPC聽得津津有味，甚至還很捧場地追問：“那另一種呢？”
“另一種,你覺得自己可以為全人類……哦不是,全星球做貢獻,於是自願成為實驗體，希望研發出能讓所有人受益的免疫藥物。”沈時序道,“不過，研發的過程中會困難重重，甚至，你連抵達實驗所都很難。”
長命NPC提心吊膽地摸摸自己手上的腕表：“但如果我真的讓其他人都得到幫助的話，這也是值得的。”
“但其實最後藥物也研發不出來啦。”沈時序說。
“啊？為什麼？”
“而且最後一路陪伴你的養父還會被高爾夫球杆打死。”
“可我沒有養父啊？？”
“失去了養父的你會燃起熊熊複仇怒火,一路追殺仇人的親朋好友。”
“我會嗎？？？”
“但最後還是選擇放下屠刀原諒對方,放過自己,海闊天空,世界和平。”
“救世主大人,您的表情看起來不太和平……”
沈時序拍案而起,發出超大聲的抗議：“這種狗屎劇情我決不允許出現第二次啊！！！”*
“是是是，您消消氣,喝杯水。”
最長的那個很長，但最短的一個隻剩下14小時。
短命NPC連夜總結自己的工作，進入隔離區自願成為實驗體。
“我們其實一直沒有機會近距離觀察汙化的過程。”暴脾氣NPC解釋道,“汙化一旦真正發生，周圍的空氣都會攜帶上危險性，所有人都必須儘快遠離，風險太大了。”
“錄像？”沈時序問。
“錄像也有很多限製，比如距離，比如角度。”另一名工作人員說，“但現在，在擁有確切倒計時的情況下，我們就可以嘗試一些之前的猜想，看看是否能延緩汙化的過程——這都是您的功勞。”
全透明的隔離間裡，自願入內的NPC笑著朝沈時序揮了揮手。
沈時序歎了口氣。
好了好了，《第二人生》，不就是想給我點緊迫感，讓我快點去做任務嗎？你贏了。
她掉頭往外走，沒幾步就被暴脾氣NPC趕上來拉住了：“去哪裡？”
沈時序打開任務看了看：“程城。”
暴脾氣NPC的眉毛皺得更緊了：“一個人？”
“不要拖油瓶，不要拖油瓶。”沈時序連忙拒絕。
玩家自己跑去刷怪點是一個難度，帶著幾個不知道會做出什麼的NPC一起去可是另外一個難度。
“……”暴脾氣NPC道，“但程城很大，而且進入一定範圍之後，汙染會非常嚴重，你的倒計時可能在找到孔眼之前就會被消耗完。”
“什麼，還有超級加倍？太陰險了。”
“所以，你需要向導。”暴脾氣NPC說。
“在哪裡！”
“在這裡。”暴脾氣NPC抱起手臂，微揚下巴，“你麵前站著的就是目前唯一一個進入過程城的活人。”
沈時序直白道：“你太菜了。”
暴脾氣NPC：“……”
“沒關係，你很快就不是唯一了。”沈時序自信滿滿地豎起大拇指。
這種“從來沒有人進入XXX後還能活著出來”的fg對玩家怎麼會適用呢，不如說完全就是反fg嘛。
不過問路也不是非要帶著NPC本人才行，視頻通話不就可以現場指路了？
沈時序掏出通訊儀：“加個好友。”
暴脾氣NPC掏出一台有半塊磚頭那麼大的通訊儀，和沈時序交換了聯係方式。
沈時序看著這台非常古早的通訊儀……不，簡直應該可以稱呼其為大哥大了，該說幸好這裡的明還沒有倒退到隻能用無線電的程度嗎。
“——你確定這能視頻通話？”沈時序質疑。
暴脾氣NPC一挑眉：“少操沒必要的心，救世主大人。”
很好，暴脾氣NPC這個傲嬌終於也成為了玩家的崇拜者，哼哼。
應付完NPC那無用的關心後，沈時序哼著小調開著鋼架雪車就出了基地。
——因為找不到基地大門朝哪兒開，最後還是收起車、爬牆翻出去、再把車掏出來重新上路的一套降智操作。
列表裡還躺著不少任務，沈時序準備在前往汙染源的路上七拐八繞出一條完美路線，既能把其他支線任務全部做完，又能完成主線的調查任務。
一口氣交十幾個任務的爽感是隻有肝帝才能體會的獨特快樂，休閒玩家永遠不會理解的。
至於99999個小怪的任務，沈時序已經完全理解了一切：肯定是到了汙染源後就會有源源不斷刷新的怪，一秒變成肉鴿模式，隻有打不完的怪，沒有累不死的玩家。*
不然遊戲公司為什麼要安排玩家去調查那個怪物巢穴呢？
紅外視角瞥見幾個活物在九點鐘方向行走，沈時序毫不猶豫地打死方向盤，一個瀟灑的漂移偏離原定路線，朝著這幾個怪就衝了過去。
大多數時候，汙化體都是稀稀拉拉自由活動的，蚊子雖小也是肉，沈時序哪怕特地繞個大彎也會特地去撿幾個擊殺數。
但這一次，沈時序半個身體從車裡探出去把這幾個似人非人的怪乾掉後，居然又在不遠處看見了一小撮怪。
鍥而不舍地追過去乾掉第二撮怪後，沈時序又在不遠不近的距離處發現了第三撮怪。
就這樣殺了七八堆小怪後，沈時序陷入了沉思：等一等，這樣的場景好像有一點熟悉。
上上一次，好像是大劍香蕉；上一次，好像是雞腿漢堡……
哎？不會又是陷阱吧？這些怪看起來一臉狂野，實際上的智商都這麼高了嗎？
但即便明知道是陷阱，玩家也不可能止步的；不如說，更興奮了好嗎！
沈時序一腳踩死油門，在顛簸的破路上狂飆十三公裡，打死了上百個小怪，最終抵達一群黃名NPC身旁。
是的，黃名。
這幾個渾身上下都帶著傷的黃名NPC被國慶景點似的怪堆圍在中央，儘管實力不錯、奮勇殺敵，但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這比例他們恐怕得一挑幾千才能乾完。
問玩家為什麼能看見被成千上萬小怪圍在中央的幾個黃名NPC？
因為她突然看見有一棵好高的樹孤零零矗立在路當中，雖然麵前怪山怪海，還是忍不住接受了一下樹的勾引。
樹上啥也沒有，連團發光的葉子都沒有。*
沈時序生氣地從光禿禿樹頂上跳了下來，在風聲呼嘯中一滾落地，邊拔刀邊朝著那幾個NPC去了。
“這是您‘尋找失蹤的偵察隊’的任務目標。”大眼做出判斷。
“你怎麼知道？”沈時序隨口問。
“人物體征麵容與資料庫匹配。”大眼說道。
沈時序揣摩了兩秒這句話裡的意思：好家夥，你已經把人第二基地的資料全摸透了是吧。
當沈時序靠近怪山怪海的外圍後，有一些小怪便因為根本擠不到中心而機靈又愚蠢地掉過頭來打她了。
沈時序憐憫地手起刀落全部切掉換成擊殺數，搖頭：還不如繼續和前麵的同伴一起劃水呢，說不定能活得更久一點。
雖然等一會兒還是全部要死的，哈哈。
一旦進入肉鴿模式，任務裡的擊殺數立刻飛快刷新。
【已殺死汙化體：3984/99999】
【3991/99999】
【4003/99999】
中間還夾雜著大眼默默用機械臂撿道具的提示。
【汙化魚尾*1】
【腐爛的橘子*1】
【汙濁的銀項鏈*1】
【刻著名字的臂章*1】
雖然少了連續擊殺這個設定，但沈時序還是殺得熱血沸騰：看看，看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入怪物巢穴怎麼完成任務！
送材料的老鄉啊，多來點，再多來點！
——
在幾天前因為一場預料之外的戰鬥而失去載具和通信設備後，2-4號偵察小隊麵前就隻剩下了一條路：徒步趕回最近的無人補給站，從那裡和基地取得聯係。
這原本應該隻是一場單純的例行偵察取樣活動，但在他們熟練又謹慎地靠近程城時，汙染源突然發生了異常的暴動。
大量汙化怪像是磕了藥似的衝出程城，打了2-4小隊一個措手不及。
不僅如此，它們的攻擊性、感知力甚至都比以前更強了。
2-4小隊且戰且退，苦苦周旋，和補給站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卻始終未能到達。
汙化體太多了，那幾乎是遮天蔽日的架勢讓人光看一眼就能落入絕望深淵。
高強度的戰鬥讓人人身上都帶了傷，最嚴重的一個甚至已經開始向汙化體轉變。
這種轉變一旦在體征上開始之後，進展便相當迅速，最多一分鐘就會完全失去理智，最快的記錄甚至隻需要四秒鐘。
2-4小隊的幾人隻是稍稍沒有注意，他們的一名夥伴的全身就已經覆上了黑色。
瞥見這一幕的隊員大驚：“刺蝟！”
人人都知道，這時候最優解是在同伴完全轉變之前便將其殺死，保全對方最後的尊嚴，但對日夜並肩作戰的同伴豈是這麼容易下手的？更何況還是在被圍攻這樣的高壓環境之下。
幾個同伴才剛剛麵露掙紮之色，一個白色的人影已經從汙化體的頂上蹦躂著跳了過來，一刀把他們附近的汙化體攔腰砍斷了大半。
——這“大半”，也包括剛剛轉變的同伴。
來人爽朗地豎起大拇指道了聲“不用謝”，就提刀風一般地卷走了。
2-4小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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