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客棧?”他們自宮中離開後便馬不停蹄找上了沈謙益,確實沒來得及回去。
“孤給你們送了東西,還有一封信,你們看到就知道該怎麼做了。”沈明恒輕飄飄地說,像是篤定他們會聽令行事,哪怕那時他們還沒來走這一遭,還沒來得及說效忠。
周時譽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殿下想要我等做什麼?我們已經在這兒了,殿下不能直接說嗎?”
沈明恒想了想,覺得也可以,他說:“孤給你們送了兩箱金子,這些金子的用處景年知道,後續他會告訴你們該如何做。”
他又看向沈謙益:“這錢挺多的,大抵用不完,你若是有需要也可儘管去取。”
“那皇兄你呢?”沈謙益急切地問,他也有了隱隱的不安,總覺得沈明恒將錢全部拿出來並且分給他的行為透露著幾分不詳的意味。
“孤用不上。”沈明恒語氣隨意得像是敷衍,“你們沒事就回去吧,小心待久了被發現……景年留下。”
周時譽深深地看了宋景年一眼。第一個謀士在殿下心目中的分量果真會不同,可是沒關係,日子還長著,他定要向殿下證明,他比宋景年能乾。
知道沈明恒並非沒有後手,眾人也就稍稍放下心,順從地退了出去。
外麵打更人的鑼鼓響了三聲。
沈明恒問:“景年,你覺得沈謙益怎麼樣?”
“不足為懼。”宋景年不假思索,“殿下是擔心他會透露今晚之事嗎?三皇子勢弱,他若是想與五皇子一爭高下,暫時與我等合作是唯一的出路,他不會那麼傻,何況如今殿下被幽禁,三皇子便首當其衝。”
尹則誨暫時不會動沈明恒,卻不會放過沈謙益。
宋景年頓了頓,又說:“再者,我覺得,三皇子不是那等小人,就如同殿下對柳首富堂堂正正使明謀而他仍願者上鉤一樣,三皇子知道了殿下所為,隻會助您一臂之力。”
雖然感覺在主君麵前誇彆人家的主君有些奇怪,但這確實是宋景年的真實想法,他不想說謊,他也相信沈明恒不會在意。
“聽起來你對他評價很高,”沈明恒含笑問道:“那你願意輔佐他嗎?”
宋景年神色頓時僵住,“殿下何意?”
“如你所言,沈謙益品行端正,寬大為懷,他會是很好的帝王。”沈明恒不帶一絲玩笑神色,認真地說:“以你的才學,不論在哪都能受到重用,沈謙益求賢若渴,更加不會虧待你。”
宋景年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殿下是想趕我走嗎?”
“話也不要說得這麼難聽。”沈明恒嘟囔了一句,又說:“如果你願意,孤會給你留下足夠的籌碼,即使有朝一日兔死狗烹,你也能脫身,不枉你我……”
宋景年冷冷地打斷:“我不願。”
他咬牙切齒:“三皇子算什麼,也配要我效忠?”
沈明恒確實不在意他對沈謙益的溢美之詞,可他還是後悔了,他就不該誇沈謙益半個字!
“可是……”
“殿下。”宋景年雙膝跪地,平靜地說:“一仆不侍二主,擇一人儘忠,剖心坼肝方為謀士之德,殿下要陷我於不仁不義之地,不如賜我一死。”
沈明恒目光愕然,呆愣在原地,半晌才神色複雜地說道:“對不起,孤以後不會了。”
他自詡為宋景年好,可終究還是他太過狹隘,太過自以為是。
第16章 囂張跋扈的草包太子(16)
沈謙益和趙裕璋都沒回府,他們沉默地跟在周時譽等人的身後一起回了客棧,目標明確地直奔宋景年的房間。
果不其然,他們看到了兩個巨大的箱子。
沈明恒其人,看似不著調,實際上再知分寸不過,他不會未經允許進其他人的房間,可宋景年是自己人。
認識到這一點多少讓人有些挫敗,周時譽垂頭喪氣地打開箱子,而後瞳孔驟然一縮。
在場幾人自認都不算愛財,但呼吸都還是忍不住急促了幾分。無他,實在是這筆數額太過驚人,沈謙益目測至少能養得起一支十萬人的軍隊一年時間,而這居然僅僅隻是沈明恒打劫了章、傅兩個世家的結果。
他們既然舍得拿出兩千兩,就說明他們擁有的遠不止兩千兩黃金。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將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
周時譽心跳加速地將書籍字畫重新放好,把箱子蓋上,隻從其中拿出了沈明恒的親筆信,他一目十行地看完,不由得苦笑一聲。
“周兄,殿下寫了什麼?”文黎迫不及待地問。
“殿下說,他和某些富商做了交易,每隔一月,他會給他們送一批金子,他們則要給燕丘送一批糧草補給。”
周時譽將信紙取出一張放在桌上,歎息似地說道:“這是名單。”
在他們還困宥於錦繡長安的軟紅香土時,沈明恒的目光已經越過大漠,看向了失落的故土。周時譽難以形容此刻的感動,他以為沈明恒是大周的一座山嶽,原來還是小看了沈明恒,高看了山。
“所以,殿下是想要我們繼續後續的交易?可一月之後的事,殿下為何不自己來?”文黎皺了皺眉。
這樣隱秘又重要的事情,按理來說該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沈明恒自己又不是做不到,還告訴他們就很奇怪。就算是出於信任,也完全可以等一月之後,何必急在這一時。
文黎話音剛落,一道赤紅的火光搖曳著攀上了窗欞,耳畔傳來人群雜亂的奔走呼喊聲,隱約可以聽見“走水了”幾個字。
在場幾人同時察覺到一陣難言的驚慌,心臟劇烈跳動,讓他們的腦子一片空白。
周時譽倉皇失措地撲到窗邊,推開了窗戶。
濃煙滾滾,火焰灼灼燃燒,染紅了半角天空。
那是太子府。
他們剛從那裡離開。
*
廢太子沈明恒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大多數人都不覺得沈明恒還能活著,太子府的大火直到天明才被撲滅,雕梁畫棟尚且化為焦土,更何況肉體凡胎?
可禁衛軍沒有在裡麵發現屍體。
就連一具“麵容被毀,身份難辨”的屍體都沒有,大理寺丞原還打算去查查牢裡的死囚有沒有少,如今也隻好停下腳步。
被燒毀的地方隻有沈明恒的書房。
能在禁衛軍的重重看守下把人擄走再囂張地放一把火,這樣的勢力一隻手數都嫌多。章振章老國公極為哀慟,為了給外孫討個公道,拖著病體請求聖上治尹則誨的罪。
人們對死人向來多幾分寬容,更彆提因為科舉之事沈明恒的風評好轉了許多,在讀書人中多了幾分聲望,尹則誨一時間真有些焦頭爛額。他認定是章家下的手又故意嫁禍他,卻苦於沒有證據,畢竟尹家支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