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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置身事外。

沈謙益拿著沈承孝著人送上來的拜帖,略帶幾分苦惱:“先生,你說我要不要稱病?”

沈承孝此舉擺明了是想拉攏他一起對付沈明恒,他是傻了才會主動送上門被利用。

對麵的謀士撫了撫長須,笑得高深莫測:“不,殿下得應下來。”

“為何?”沈謙益不解地問。

“殿下,明哲保身是行不通的,章、尹不會容許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情況出現,你若是作壁上觀,難保他們不會先聯手針對我們。”許裴淺淺歎了口氣,“再者,科舉一事非同小可,若是這局章家又贏了,便會極大助長他們的氣焰,介時人人自危,無人敢與章家為敵,我們或許再無一爭之力。”

“但若是與五皇子聯手,有七成把握能廢太子,斷章家一臂。殿下,這是最好的機會。”

“可……”沈謙益仍有遲疑。他這方的勢力比起沈承孝來還是弱了許多,這樣的合作無異是與虎謀皮,一著不慎就把自己搭了進去。

許裴很輕易看出了自家主君的想法,他笑了笑:“殿下,不必妄自菲薄,旁人都以為如今是章、尹二家相爭,實際上,在其中攪弄風雲的,還有第三方勢力。”

沈謙益愣了一下,他想了想,磕磕絆絆地問:“先生,你說的第三方,該不會是我們吧?”

沈謙益心中苦澀,他有幾斤幾兩自己還不知道嗎?先生實在不必這麼昧著良心安慰他。

“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但此屆舉子倒是極為信服周時譽,四處的茶館客棧都在議論,說是若周時譽未得狀元,他們定要討個公道,血染大明殿也在所不惜。殿下你猜,這是誰的功勞?”

許裴忽然換了一個話題,似乎前言不搭後語,但沈謙益已經很習慣這種聊天方式。有本事的謀士嘛,講話奇怪一點也很正常。

沈謙益冥思苦想許裴的言外之意,半晌試探地問:“先生是說,這是周時譽的計策?”

“周時譽最近與尹家走的頗近,如今天下民怨沸起,無人不知傅良這會元來的奇怪。”許裴微微頷首,目光中有淡淡的欣賞。

“可是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沈謙益想起之前的一顧茅廬還有些氣憤。

許裴無奈地搖了搖頭:“殿下,周時譽千方百計引起民怨,就是想以此威逼章家,威逼章家就是威逼太子,他分明是要置太子於死地,怎麼可能會像你說的那樣?”

“……先生說的有道理。”沈謙益尷尬地笑了笑,而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眼睛一亮:“先生,你說這是不是他們在考驗我?”

高人從不輕易出手,總會先用一些莫名其妙的辦法折騰,譬如什麼扔鞋子撿鞋子,撿完鞋子穿鞋子,書上明明都有寫,他怎麼就忘了呢!

不得不說,雖然沈謙益這個猜測聽起來有幾分荒唐,可是確實有道理啊。

連許裴聽完都有幾分恍然大悟,“定然如此,此舉用處有三,一是從殿下對太子的態度可窺殿下生平誌向,是否真如殿下所說那般嫉惡如仇;二是考驗殿下是否能發現其中端倪,抽絲剝繭明辨是非,有識人之才;三是……三是看殿下被冒犯之後是否還能禮賢下士。”

許裴倒吸一口涼氣,“不愧是周時譽,不愧是他們三人,英雄出少年啊,我不如,我不如也!”

大抵全天下的謀士都對“三”這個數字情有獨鐘,無論如何都要湊夠三個出來。

於是沈謙益和許裴一主一仆你唱我和,感歎自己居然才看出來,實在是才疏學淺、蒙昧無知、愚不可及……

客棧裡的周時譽連打了三個噴嚏,趕緊去廚房要了一碗薑湯。

很快有一場硬仗要打,關鍵時刻他可不能生病。

*

趕考之前,想必所有學子都沒有想到,他們居然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二進春闈。

周時譽走出考場,轉身回頭看,落日西斜,巍峨的宮殿在陰影中猙獰如惡獸,他忽而便察覺一陣茫然。

贏也好,輸也好,科舉到底成了一場權貴的遊戲。

考場外人群熙攘,學子們的腳步匆忙,無喜無悲,滿是麻木的諷刺。

從此以後,無人信科舉。

宋景年與文黎走在他身邊,見狀也是歎氣。

宋景年沉聲道:“科舉需要一場改革。”

“再怎麼改都沒用,製度再好,落到歹人手中,一樣是禍事。”周時譽收回目光,悵然道:“我們需要的,是明主。”

文黎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回去吧,還有事情要做。”

重考隻是開始,這件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周時譽知道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他們三人的答卷將傳遍長安城,朝野之內爭相傳頌,將他們誇得猶如文曲星下凡。他們的才能越是顯赫,傅良這會元便越是可笑。

宋景年神情嚴肅了幾分:“你們這些時日要小心些,重考後便是殿試,難保傅良不會再次狗急跳牆。”

他有些猶豫:“要不……我去請求太子殿下,給你們安排些人手保護?”

周時譽翻了個白眼:“這是炫耀來了?”

宋景年也沒有被戳穿的心虛,坦然道:“是有一點。”

“我們不出客棧就是,傅良還不至於眾目睽睽之下動手。”文黎提醒:“倒是宋兄,你要提醒太子殿下小心,我怕章家會拿殿下當棄子。”

宋景年朗聲笑了笑,得意道:“這你們就放心吧,殿下智珠在握,早就防著章家呢。”

三人邊走邊鬨,周時譽氣得追著他作勢要動手:“有完沒完?不就是先我們一步效忠嗎?宋景年我告訴你,日後指不定誰是最受殿下信重的謀士!”

年紀最小的文黎反倒最穩重:“好了好了,宋兄,周兄,有客人,彆讓人看了笑話。”

沈謙益依然一身低調的小廝裝扮,也不知在客棧門前等了多久,見到他們三個回來頓時熱情地向前迎了幾步,拱手笑道:“先行賀過三位先生諸事順利,名揚天下。”

“多謝公子,不過世事無絕對,公子賀早了。”周時譽謹慎謙和了許多,他可不敢再小看那些混跡官場多年的老狐狸。

沈謙益不置可否,他側了側身:“人多眼雜,可否進屋詳談?”

文黎覺得挺沒必要的,他幾乎可以預料到他們仍舊會因為太子殿下之事不歡而散。

周時譽覺得談談也沒關係,多了解點競爭對手總沒錯,等太子處理完章家尹家皇帝五皇子,總會輪到三皇子的。

宋景年很自覺地提出避嫌,他淡笑道:“公子不知,在下已披肝露膽於太子,一仆不侍二主,謝過公子厚愛,在下便先告辭了。”

周時譽一聽就知他又在炫耀,氣得咬牙切齒。

沈謙益聽完隻覺得是暗示,他歎了口氣,心疼道:“宋先生以身飼虎,在下佩服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