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懷揣著千把塊，被一眾船工們簇擁到家後，他高興的第一時間拿了20塊錢出來給明天值班的兩個船工。

「明天加餐，買10斤肉回來給煮飯阿姨做紅燒肉。」

「啊，有肉吃了。」

「哈哈，今天他們拖網收獲的魚也不錯，明天又能補補油水了。」

「肚子有油，心裡不慌。」

「你們海膽收獲不錯啊？」

「還行，吃好一點，才更有體力，身體是本錢……」

整一個租住地通通都喜氣洋洋的，沒有下水的人也能混一頓肉吃，大家都很高興，10斤肉不加配菜都可以煮一大盆了，雖然不可能敞開吃管夠，但是也夠他們那麼多壯漢補充油水了。

他們這邊喜氣洋洋的，周圍其他村民聽說後也都麵露豔羨。

不是所有人的家裡條件都能三天兩頭吃得上肉的，而他們海邊日常吃的基本都是清淡的白煮海鮮，肚子裡誰都缺油水。

現在肥肉都漲到兩三塊一斤了，連五花肉都得兩塊一斤，一斤肉都能抵得上一般工人一天工資，沒誰舍得這樣霍霍。

反正日常他們吃喝也都不怎麼要錢，海裡的東西都是管夠，沒有油水，但也能填飽肚子，所有人的欲望都很低。

就像今天的晚飯，除了雜糧米飯，就是蔬菜跟魚蝦，全都不花錢，沒什麼油水，但卻也足夠飽腹。

葉父好奇的跟著他進屋問道：「今天賣了多少錢啊？還拿20塊錢出來買肉？」

「賣了980塊。」

「這麼多……」

「所以也給大家改善一下夥食。」

現在的人就是圖一口吃喝才拚命勞作，拚命乾活，畢竟誰都沒有買房買車的壓力，隻為了生活糊口。

他現在掙大錢了嘛，也給大家吃好一點，乾活才能更賣力一點，勞動的氛圍也能好一點，誰不想開開心心的掙錢？

葉父也是滿臉笑容，「好好好，第一天出去就開門紅，掙了這麼多，也好也好。」

「其他船今天拖網收獲咋樣？」

「馬馬虎虎，多少補貼一下，畢竟還沒開始大掙錢，都在那裡花錢。聽說好的也賣了二三十個，一般的也有賣個十幾塊錢，不說賣的錢，留回來的也夠吃喝了。剛剛聽他們在那裡商量，說明天不知道啥情況，打算夜裡出去拖網，然後到時候等天亮去海溝瞧，兩不耽誤。」

「哦，那也可以，沒有海蜇，起碼也能先拖網，不虧。」

「嗯，不過有的人情緒不太高，在那裡抱怨來早了。」

「不要管他們，說七說八的人到哪都有，又不是我們強迫人家來的。掙了錢了就笑嘻嘻的恭維，沒掙錢了就罵罵咧咧，正常。」

葉耀東無所謂，人性本就如此。

「唉，你大哥二哥前麵拖網回來，你那幾個堂哥就找上他了，罵罵咧咧鬨了一通，這叫什麼事，沾上了就甩不掉了。」

「怎麼說？」

一直沉浸在撈海膽當中，他也差點忘記，今天葉耀國幾兄弟可是沒有船帶著，他們隻能搖著小木船在沿岸周圍眼睜睜的看著大部隊跑了。

「還能怎麼說？讓你大哥二哥出海得把他們帶上，跟其他小船一樣。你大哥二哥哪裡肯，在家都說好了，沒收錢，隻順便把人帶過來，到時候帶回去，中間在這邊的時間他們自個想辦法打撈，掙多掙少與他人無關。」

「要是就一兩條船好說，他們五條船在那裡，誰有那個精力管他們？自己錢不賺，幫彆人掙？」

「後麵也說不下去，鬨了一通，他們也沒理，大家也幫忙說話，最後隻好捏著鼻子咽下去，後麵又找上阿生了。」

「阿生也說自己沒辦法，要是就順帶一條船，他也認了，誰讓是親兄弟，但是五條船他也真沒辦法。更何況他那個船還是租的你的，掙的錢都有你一半，哪裡還能擅自跟彆人合夥，幫彆人不顧自己。」

「即使他同意，你這邊肯定也不同意。」

葉耀東點點頭，「對，沒錯，讓他們自行解決吧。」

「所以下午在那裡吵吵鬨鬨的，也鬨了好大一通，後麵他們也隻得自己另外也想辦法，沒轍的話，就隻能跟本地漁民一樣，就等旺汛來了，在沿岸周圍打撈。」

「也是因為上午我們把小船拖回來後，他們看著小船也沒收獲，空手而歸，心裡才平衡了，也沒有鬨的太難看，吵了一通，後麵就消停了。」

「其實在沿岸周圍打撈也不錯，一天也能掙不少，怎麼也比在家裡強。」他說的是實話。

海溝那邊漁船太多了，他都不敢想能捕撈幾天，僧多粥少，起碼沿岸周圍源源不斷的有海蜇飄進來，能持續好幾個月。

前兩年他們趕在中秋節回去的時候，當地人都還在打撈。

等海溝裡頭的貨撈完了之後，其他船照舊還得跟本地漁民一樣，滿大海的去找，去打撈，真說起來也強不了多少天。

葉父搖搖頭，「那也是沒得比的，再加上大部隊都一塊往那邊栽，他們跟不上，心裡肯定不舒坦。」

「不用管他們，他們自己解決就好了，先去吃飯，餓死了，你們吃完了沒有？」

葉耀東將錢都鎖進密碼箱，然後將密碼箱藏好後，也急匆匆的想出去吃飯，都餓死了。

「都吃過了，你們的飯菜有另外留起來了。」

「延繩釣做的怎麼樣了？」

「中午吃完飯所有人都跟著一起乾，基本每人都做完一整條釣線了，晚上趁著睡覺前，應該還能再弄一點。」

「效率還蠻高的。」

「那麼多人一起做，大半天做一條哪裡費勁了？」

葉耀東在心裡數了一下，「那晚上再做一批，不得有個三十幾條釣線，3000多個鉤。」

「下午在材料用完後，我又去買了一批回來，順便讓他們改了一下，反正就針對海溝裡的，一條釣線上的每一個分叉線上，我讓他們掛上了五六個鉤子，做的密集了一點。一條釣線差不多有搞了五六百個鉤子。」

「我擔心釣線太多的話，拉長出去海岸線就拉的太長了，到時候得開著船一直下水，一直來回的跑著收，太費勁了。」

葉耀東也想象了一下他爹說的，也覺得有道理。

他們這一回是針對海溝裡的帶魚，不是平常在海麵上放延繩釣，是有集中性的，延繩釣的線路拉得太長反而是弊端，倒不如改動一下，鉤子做密集一點，集中在一片區域釣捕，反正底下也是密密麻麻的聚集著。

「爹說有道理，就得這樣子改動，密集一點才能釣的多一點，免得海岸線拉的太長了，後麵得一直頻繁下水找好位置放，花了多少錢等會給你。」

「不著急，明天看一下情況。」

「知道。」

他已經開始期待起來了。

船工們一回來就扒光了，然後在周圍水井打了幾桶井水，隨便衝一下，光著膀子就都去吃飯了。

葉耀東到的時候，大家都搶著吃得噴香，而其他漁船的人也都紛紛跑過來問他今天海膽賣了多少錢。

他隻敷衍的說賣了幾百塊，又重點說了自己請了這麼多人，一天不吃不喝開銷都得100多塊錢，壓力也大，怎麼都得想辦法多掙點錢。

大家又忍不住問，啥時候海蜇數量能多起來。

「等個幾天吧，數量總是會

一天天多起來的，耐心一點，另外一撥鎮上的人都還沒來，廠裡都還沒開工，說明還沒到時候，不用著急。」

「就是想著趁著彆人還沒來，咱們先一步打撈了，誰知道數量那麼少。」

「真數量多起來，人早就到了，廠裡肯定也早就開工了，現在這樣說明是正常現象，還沒到時候。」

都問到他跟前了，他也耐心的安撫一下。

「你們下午怎麼在那裡做延繩釣？這個釣不了海蜇啊……」

「嗯，另外有用。」

「聽說在水裡發現帶魚群了，可是這臨時做有用嗎？等明天拿去放海裡，魚群早就遊走了啊……」

「死馬當活馬醫啊？可真是有錢就折騰……」

「沒有帶魚群，也能釣其他的魚，也還好吧……」

消息瞞不住，但是很多人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畢竟他也隻跟他爹跟裴父說過，還有打撈的船工知道，打撈的人也才剛回來，所以很多人隻知道他們做延繩釣是為了釣帶魚，其他的還不知道。

葉耀東肯定不會多嘴，但是飯後，阿正小小來問時，他倒沒有藏著掖著，就老實的說。

聽的兩人都遺憾極了，紛紛感慨，自己要是也有這麼一套裝備就好了，或者當時也跟著他一起下水，一起發現，還能跟阿光一樣，沾一回光。

現在即使想叫東子帶他們，他們也趕不出延繩釣。

大晚上的也沒地方買材料，明天再趕著做，他們人少也做不了多少釣線，做出來也隻能放在後天使用，指不定後天海蜇就多起來了，也用不上了。

「一步晚，步步晚。」

「隻能說沒這個財運，沒這個運氣。」

「總感覺阿光成了你妹夫後，天天跟著你後麵撿便宜，啥好事都能分一杯羹。」

「是啊，這一趟過來撈海蜇又能掙一大筆中介費……」

「都給他掙老多錢了，應該叫他給你分錢才對……」

葉耀東解釋道：「去年他也有給我包紅包，隻是我沒要而已，今年他有說了，主動分我。」

「今年有分那倒還好。」

「哎，啥好事都給他趕上了。」

倆人一人一句的吐槽，其實心裡羨慕不已。

聊了一會兒，看到阿光來了後，他們也就不說這個了，畢竟都是好朋友，雖然隻是吐槽，但是給聽到了也不是很好。

他們都很有默契的聊起來其他的話題。

「東子，你說那裡海蜇數量啥時候能多起來？」

「不知道，不好說，反正海蜇廠明天就開工了，大概也收不了多少貨，看那情形怎麼都得過兩天，等著吧。」

他現在一點都不著急，希望汛期越晚越好，讓他海膽跟帶魚多撈一點，不然等旺汛期來了他就乾不了了。

其他的村民們也都湊到他們這裡聊海蜇，順便乘涼，誰讓他們這裡的隊伍最為龐大，其他都是零散分布的，大家吃完飯後都想要聚集在大部隊這裡，起碼這裡人多，知道的事也能多一點，也熱鬨一些。

夜晚也沒什麼事乾，大家都邊乘涼邊聊天，就聊今天的捕撈情況，而葉耀東的人手頭也在忙著做延繩釣。

今天帶回來的海蜇血也已經煮出來，都在門口晾曬上了。

阿光那邊的人手也坐在自己家門口做延繩釣，他們緊挨著不遠。

本地人看到他們門口這麼大一幫人也都能遠離的，儘量遠離，儘量不跟他們拉扯上關係，畢竟這麼大一幫漢子，真有什麼事都，也是不好惹。

不等第二天，夜裡那些漁船都紛紛出海拖網了，都不想閒坐著等。

隻有幾條小船跟東升

號和豐收號還停留在碼頭。

第二天天蒙蒙亮，葉耀東就將所有人都叫了起來，簡單的吃了個早飯後，留下兩個人守著這邊，就讓人將昨晚上做好的所有延繩釣都一筐一筐的抬上了船。

白天隻有十幾個人做，但是到了晚上後，他們30個人都邊乘涼邊一起乾活，效率賊高，延繩釣也讓他們整了10筐出來，要不是葉父買的材料有限，還能做得更多。

雖然跟家裡他之前放的數量是一樣的，但是每一條釣線上麵的鉤子多了五六倍，以前家裡的一筐是100個鉤子，十筐是10條釣線1千個鉤子，現在總數卻是五六千個鉤子，不可同日而語。

還好他手頭的人多，根本不愁乾活的人，現在隻嫌活少。

而那些小船的人也早早的跟著起來，也到了岸邊，偏偏又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開船出去。

汛期還沒有到，僧多粥少，連拖網漁船都隻能去近海拖網糊口，他們小船隻能跟本地的漁船一樣，搖著櫓出去海麵上碰運氣。

本地人都還有手拋網可以撒，收一點貨，而他們有點人卻沒有準備，壓根就沒帶過來，一心隻帶著撈網跟菜刀等家夥，準備撈海蜇大賺錢。

現在抓瞎的隻得出去碰運氣，不然在家裡坐著也是坐著。

也不好求人帶出去，不然帶上也隻會像昨天一樣，出去逛一圈，還得求著人帶回來。

其他葉耀國等兄弟雖然有些不甘心，但是想到昨天其他被帶出去的小船也照樣空手而歸，今天也都跟他們一樣留守岸邊，心裡也平衡了不少。

葉耀東開著東升號，另外一條船他爹夜裡也開出去拖網了。

而阿光跟裴父也隻開著拖網漁船跟著他們後頭，豐收號今天被留在了岸邊，因為吃油厲害，先不準備開，他們可不是葉耀東，一天能掙千把塊，又是海膽，又是帶魚，他們隻為了放延繩釣捕帶魚，所以開一條小船也綽綽有餘。

他們照舊來到海溝，也由於隻有他們兩條船出來，沒有帶著大部隊，昨天大部隊也都沒什麼收獲，所以也沒有引起本地人的注意。

到達海溝附近的時候，周圍除了零散漂浮著的海蜇，也沒有其他漁船的影子。

剛過來，他們當然也不能放過海麵上漂浮著的這些海蜇，這些數量比起昨天他們出來時看到的多了一倍，目測也有一兩百個了，雖然還是稀稀拉拉的，但是怎麼也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今天的數量還多了一點，看樣子要不了兩天，浮上來的會越來越多。」

「我現在倒是想要汛期往後推一推了，等我把海膽跟帶魚儘可能的多撈一點。」

「那倒也是……」

「先撈了，撈完後，我再找好位置下水。」

他們一大一小的兩條船一衝進這一片區域後，就開始刮分海麵的海蜇，等全部一掃而空後，小船照就跟著大船後頭。

等東升號一停下來，阿光也開船靠了過去，然後爬上了東升號。

看著葉耀東已經在穿戴裝備了，他也跟著拿過另外一套穿起來。

「等會我也跟著一塊下水，幫你打撈海膽，跟著你們一塊輪流，順便把延繩釣一起放下去，給你多一個免費勞力。」

阿光想的好好的，借用他的裝備下水找好位置放延繩釣，順便再用多餘的時間幫他打撈海膽，以勞力償還借於。

葉耀東點點頭，「可以。」

昨天是一塊下水發現的，雖然是借用的他的裝備，也是想著帶他下水轉一圈，滿足一下他的好奇心，但是怎麼也說算是一塊發現的，那麼多帶魚他肯定也撈不完，給阿光沾個光也沒什麼，也不是外人。

現在多一個勞力幫他打撈也還行。

他又提醒了一下，「我數量比較多，我們得放得分散一點，免得打結。」

「我知道，那一條海溝也蠻寬的，而且也看不出來有多長，等會兒放的時候，也得下水找好位置。漁船說不定也得挪動，不然那條空氣管太短了，在海底下能遊出去的距離有限。」

「嗯，放一條釣線下去先看看，我跟著下水，把鉤子整齊的對準海溝，你快一點，我準備好了。」

稍微等了一下阿光，等他準備妥當後兩個人都跟著下水了。

而延繩釣已經先他們一步放下去了，他們下到水裡後，隻要跟著各自的延繩釣往底下潛，然後找好海溝的位置，把延繩釣拉到海溝裡。

也由於每一條分叉線數量不少，他們就在水底下遊動拉扯。

也還好他們釣線做的少一些，分叉線的鉤子放的密集一點，所以拉的戰線也會稍微短一些，隻有中途上岸讓漁船往外偏移了一些後，再下一趟水就都搞定了。

而漁船在他們上來後也沒有再移動了，葉耀東考察過了，放好釣線的位置，那一片海溝密密麻麻生長著很多的海膽，距離他們昨天挖空的位置遠了一點，今天又能大撈特撈了。

底下那一條海溝長不知多少米，他兩趟上下水沿著海溝移動，兩邊的崖壁都是海膽擠擠挨挨的，照舊一眼望不到儘頭。

而底下的銀白色緞帶也一整條都在那裡發光，不知道密布多少米，除了海蜇飄上來時能看到空出來的黑洞，其他時候都是聚集在一塊發光，像一條平鋪的白色的道路。

等他乾活上來，他已經累得喘氣了，上來又下去的兩趟太耗費體力了。

阿光他釣線數量少一些，比他先一步上來躺甲板了。

延繩釣搞定後，剩下就是其他船工的事了，兩人把裝備脫下來後就交給其他人接著下水打撈海膽。

「這下到海底還挺耗體力的。」

「肯定的，水底有壓力，有壓強。歇一會兒，帶魚群就在溝裡，應該很容易就咬鉤，等歇個半天，中午試著收一條線上來看一下。」

「好。」

葉耀東也將身上濕漉漉的上衣跟褲子都扒掉，隻穿短褲坐在那裡休息。

船上其他還沒輪到下水的人也都坐在那裡聊天，邊上阿光的船也都閒在那裡，一船的人都站在那裡無聊的吹風，看到有海蜇冒上來，他們才動起來。

說實在的，也用不上那麼多人，兩三個人出來放延繩釣，收延繩釣就可以了，不過父子倆都打算跟出來瞧一下可不可行，所以除了留守的人，其他人他們也就順便都帶出來了，反正有沒有乾活都是要算工資。

等休息夠了，葉耀東也站起來觀察海麵，他覺得估摸著汛期也快了，今天海蜇上浮的數量比昨天多多了。

阿光等休息夠了後也跟著輪流下水，差了一個人，他就也跟著湊數，一塊組隊下去。

12個人輪了兩趟也到中午了，除了第1趟他們得時間放延繩釣，總共也下水打撈了11趟海膽，甲板上堆了滿滿當當。

大家的發揮也趨於穩定，都熟練了後，每一波下水上來，兩個人都能收獲個200斤左右，光這兩輪他們就收獲了2000多斤。

而他們延繩釣也放下去半天了，裴父他們早就在那裡就等著收了。

葉耀東也想看一下魚鉤密集投放的效果，算好了半天時間，就喊阿光一塊收一條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