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年關的臨近，鎮上也越發熱鬨，葉耀東剛一走到街上，就擠的不行，人來人往，不要說騎車了，人都要走不過去。

他擔心自行車隨便停在路邊會被偷，乾脆在附近找了一家小店鋪，把自行車寄放在人家店門口，鎖起來，給個一毛錢拜托店主看著點，他速去速回，隻要拿個照片就行。

可是他沒想到，一進一出，自行車是保住了，但是兜裡零散放著的兩塊多沒了。

原本還想買兩副春聯的，還好照片太大張，又多，幫他兩個哥哥的也拿了，口袋放不下，一直拿在手上，不然白照了，底片都一起用報紙包著，拿在手上。

他將手上的照片放到自行車的籃筐裡，並且罵罵咧咧的，“踏馬的，這過年小偷太猖狂了，就拿個照片才幾分鐘，錢就被偷了。”

店老板也附和著，跟著罵，“就是說，最近小偷小摸的太多了，我這一攤子每天都有小東西被摸走，不是沒一疊尼龍襪，就是沒了一雙鞋墊，要麼沒了幾張手帕，差點沒氣死，全家人都來盯著，都避免不了。”

葉耀東也隻是發句牢騷而已，隨便應了一聲後，就騎上自行車回去了。

大過年的，太混亂了，前麵經過幾個巷子時，都還看到有人打架，還看到有人明目張膽的將人拖到巷子裡敲詐。

雖然今年嚴打的厲害，但是這種事還是屢見不鮮的，平常可能收斂一點，過年就猖狂了。

算了，年前不出來了。

到時候請人寫一副對聯好了，手寫毛筆字也不差，比印刷的好，中國的傳統文化精髓之一。

林秀清知道去了一趟鎮上後就沒了兩塊多，都鬱悶了，這可不少錢啊。

“你口袋裡就是不能放錢。”

“我口袋裡也沒有過錢啊，錢不都在你那裡嗎？就昨天買豬肉剩了兩塊錢……啊，不是……”

葉耀東趕緊住嘴，但是發現已經晚了，話已經脫口而出了。

“你不說都買肉了？還學會藏私房錢了？拿了20塊買肉，剩兩塊，你這利潤也不低啊！”

他尬笑，“嗬嗬，這不是想著剩個兩塊放口袋裡買個煙，或者給兩孩子買點東西吃嗎？我原本還想著都上街了，順便買副對聯回來的。你看！我都用在公家上，沒有藏私，不過隻是被偷了而已。”

林秀清見他諂媚的將腦袋低下來，討好的說話，想笑也不敢笑，隻瞪了他一眼，就撇過頭去。

“誰知道你要買對聯是真是假？反正你口袋裡就是不能放錢，一放錢就容易沒了，不是花了就是掉了。”

倆孩子站在一旁，看看他爹，又看看他娘，葉成湖還在那裡偷笑。

林秀清拿食指戳了一下他額頭，“出去玩，在這裡礙事。”

“我要看照片！”

葉耀東也同時解釋：“你都不知道臨近年關的鎮上的人有多少？比去年還多，街上人來人往的，擠都差點擠不進去，走路都靠挪的……”

“彆解釋了，趕緊把照片給我看一下。”

“呐，拍的還挺好的，就是可惜是黑白的，要是描成彩色的，老貴了，都能拍十幾張了。”

林秀清喜滋滋的打開外麵包著的報紙，並且說道：“黑白照已經可以了，乾嘛要彩色的？多浪費錢。”

“給我看看，給我看看……”

“我也要看……”

倆孩子一人一邊的踮起腳尖扒拉著她的手臂，結果一不小心，她手上的照片都散落一地。

兩小子瞬間皮都繃緊了，都退一步，異口同聲的道：“我不是故意的……”

林秀清瞪了他們一眼，趕緊俯身去撿，“一邊去，就會礙事，幫倒忙。”

老太太笑著拍拍他們的肩膀，“沒關係，撿起來吹一吹就好了。”

兩人都鬆了口氣，昨天阿海哥跟人炫耀吃豬油渣把碗打碎了，被大伯母打的可慘了，他們看了都覺得屁股疼，由不得他們不慌。

“幫你大哥二哥的拿回來了嗎？”老太太問葉耀東。

“順手幫忙拿了，還有阿光他們的，都在籃筐底下，等會兒給他們送過去，也省的他們再跑一趟。其他人就沒管了，萬一弄掉了咋辦？”

“哎，這個全家福應該拿個相框裱起來……”林秀清看的滋滋有味，邊看邊評論。

“不夠大張，等過完年再去，讓他洗一張大張一點的，讓他裱起來，拿回來掛在牆上，現在照相館太忙了，我早上去的時候都人滿為患。”

“大過年的，很多人都舍得拍一兩張，紀念一下。”

一家子圍坐在桌邊，絮絮叨叨的說著話，在那裡討論著照片拍的好不好？

葉大嫂葉二嫂在門口聽到這邊的動靜，也知道葉耀東從鎮上領了照片回來，就連忙過來拿自家的照片。

大家都喜笑顏開，高興的很，他們家可不像葉耀東家，兩家都是第一次拍照，這也是他們的第一張照片。

今年算是豐收的一年，三兄弟都沒少賺錢，每個人都還有了店鋪，兩個嫂子也舍得置辦一堆年貨，並且還提前爭相邀請葉父葉母上他們家過年。

葉父葉母也高興的很，甭管是真心還是假意，起碼三個兒媳婦都爭相邀請他們在家裡過年了，說出去他們也有麵子。

有的人家兒媳婦跟婆婆處的跟仇人一樣，彆說邀請過年了，都恨不得老死不相往來，天天鬥雞眼似的吵吵鬨鬨，整個家都被得吵衰敗了。

但是吧，葉父葉母今年一整年都在葉耀東家吃飯，過年當然也不打算跑老大老二家去。

而且，過年了，一年就一回除夕，肯定得一家子都坐在一塊團團圓圓，和和美美的過大年才是。

去年是在葉耀東家吃年夜飯的，今年葉母打算自己在老房子煮一桌子，一大家子一起過年也熱鬨一點。

他們各家一人帶幾碗菜，也有滿滿當當一桌子了，不對，是兩桌。

家裡的孩子一年年長大，一個桌子已經坐不下了，本來大人就有9個，孩子今年也升級有9個了，典型的人丁興旺，大豐收的一年。

尤其是葉耀東，今年人財兩得。

孩子們坐在桌邊，還沒吃一會兒就紛紛嚷嚷吃飽了，但是他們下桌後誰也沒舍得離開，全部站在狹小的堂屋裡嬉皮笑臉的等著，因為害怕錯過壓歲錢。

當阿爺阿嫲的壓歲錢還沒給呢，他們怎麼可以走，萬一走了就沒了？或者被自己老娘沒收了呢？那多得不償失，

在場的大人哪個看不出來他們的小心思，都知道他們期待著飯後拿壓歲錢。

堂屋裡擺兩張桌子就已經快占滿整個空間了，又那麼多人，葉母也想讓他們早點滾蛋出去玩。

就衝他們招招手，並且把口袋裡提前準備好的紅包掏出來遞給他們。

“一人一個，裡頭有一塊一，一毛錢自己留著，一塊錢讓你們娘收起來，年後讓她貼一點給你們拿去讀書報名。”

他們當地有出頭一的說法，紅包喜歡包出頭，不包整數。

幾個孩子原本還很高興今年阿嫲大手筆給一塊一，以往都是給個5毛的，沒想到卻是給他們拿來報名的。

葉母也是今年上了幾個月的班，領了好幾個月的工資才大手筆起來，打算補貼一下三個兒子，減少他們孩子讀書的負擔。

她進了婦聯後，也認得了幾個字，更清楚的認知到讀書有多重要，也希望家裡的孩子都能好好讀書，不要半途而廢。

就這樣，太困了